關常帶著李母找到巧巧,將事情鉅細透露給她之後,一向面癱的巧巧,臉色大變。
“李易是瘋了嗎?那群蒙面人明顯是等著他自投羅網,他還上趕著迎上去?”
關鍵是李易去了哪裡,他也不說。
自己想救他,都不知道去哪裡救!巧巧恨恨跺腳,若是李易出了事,小姐非得扒了她的皮!巧巧心中大急,不由暗罵起李易來。
你小子一向聰明,怎麼也不考慮周全,等等我就自己去了?有我的眼線,救出那個女仵作的可能性才更大啊!那個女仵作對你就那麼重要嗎,以至於全然亂了分寸?巧巧瞄了眼一臉凝重之色的李母,輕舒了一口氣。
或許李易並未昏了頭,他知道將母親託付在我這裡,說明他在那種境遇,還考慮到了敵人調虎離山的可能。
李母被關常帶到妙玉閣,心裡已經有了些許猜測,她一向是個頭腦清醒的人,雖然李易什麼都沒說,但她卻什麼都清楚。
她誠摯地看向巧巧,懇求道:“這位娘子,易兒讓我來你這裡,肯定是因為你是有本事的人。
老婆子求你了,一定要把那兩個孩子救下來,哪怕你要老婆子的命來換,老婆子也心甘情願.”
眼看著李母就要跪下,巧巧連忙將她扶住:“您說的哪裡話,快快進屋歇息,等您睡醒一覺,李易就回來了.”
巧巧吩咐下人服侍好李母,連忙又派遣手下所有能動的人:“給我查,到底是誰能在大庭廣眾下擄人,一定能找到蛛絲馬跡來!”
巧巧抬頭看了看大太陽,暗罵道:該死的李易,我這一個時辰內要是找不到你,你可千萬堅持住別死啊。
……那群人會把甘慈劫到哪兒?李易一邊疾走,一邊仔細思索起來。
那群蒙面人索要魚符,必然是知曉自己的身世;他們瞭解自己和甘慈的關係,準確地拿捏到了自己的軟肋,這說明對自己有足夠多的瞭解。
如果那群蒙面人是十幾年前追殺老孃的那波人,那為什麼自己在平棘縣待了十幾年,他們都不曾找到?趙鈞能夠知曉自己的身世,那是因為他是縣官,對平棘縣瞭如指掌。
能夠像趙鈞一樣對平棘縣瞭如指掌的人……又對自己有足夠的瞭解的人……目前平棘縣只有一個!王烺!抬起頭,望著眼前林府的牌匾,李易站停。
王烺為什麼會被救?他分明是一個棄子,如果說他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那就只能是他了解平棘縣的戶籍人口。
如果想要追回十幾年前遺失的魚符,不可避免地要去搜查十幾年前流落在平棘縣的人,找到這些人最好的途徑當然是透過王烺!而王烺在平棘縣的容身之地,非林羽的林府莫屬。
李易早就透過鄭炳得知,林府已然被王烺全盤接手,王烺無聲無息地回到平棘縣,那他必然會潛藏在林府!“希望我沒有猜錯.”
李易望著眼前的高門大戶,握緊了手中的朴刀。
林府的宅子極大,佔地數十畝,是平棘縣裡數一數二的大宅子。
然而這宅子門口無人看管,李易推門而入,門內也沒有人埋伏。
他左右觀察一番,確認安全後,默默往大堂走去。
走到大堂門口,隱隱聽到交談聲,李易躡手躡腳靠過去,聽到裡面的戲謔之音:“王主簿,你既有意引李易前來,又為何不讓人告訴他地點?萬一一個時辰內他沒能找到,你難不成還真的要殺了那個美人不成?”
“他若找不到,那是他蠢。
我就是要殺了他的女人,讓他知道得罪我的下場.”
“嘖嘖,那樣的美人可不多見,殺了可惜了.”
“世子殿下想要什麼女人得不到?那女人剛烈得很,方才一個沒看住,險些讓她自盡。
呵呵,對這種女人用強,只怕不會輕鬆.”
“放心,本世子也只是說說,畢竟算是我的弟妹,怎麼能罔顧人倫?”
“世子殿下若是感興趣,可以試試林羽的未亡人,那女人的滋味很是不錯.”
“罷了罷了,那是王主簿的心頭好,本世子就不搶了。
本世子只是憐香惜玉,不忍一朵嬌花凋零。
誒,我好弟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裡,我可不想看到辣手摧花的一幕。
也不知道王主簿怎麼會和我那弟弟有那麼深的仇怨,竟然非要殺他全家不可.”
“我平生最看不慣兩種人,一種是自以為聰明的,另一種是比我聰明的,他湊巧,兩種都佔了.”
“不知我算不算佔得其中一種?王主簿會不會看不慣我?”
“世子雖然比我聰明,但我卻與世子一見如故,怎會看不慣?”
“王主簿此言差矣.”
“差在何處?”
“本世子從不與人一見如故.”
“……”世子?果然是南唐皇室的人嗎?李易微微蹙眉,他踏步進了大堂,冷冽的目光一掃。
堂中只有兩人,其中一個自然是王烺王主簿,另外一個則是一位英俊不凡的年輕公子。
這位年輕公子穿著黑色回紋錦袍,一條水綠雲紋角帶系在腰間,一頭鬢髮如雲的頭髮,看起來頗有股濁世佳公子的氣派。
“呵,世子殿下說的巧了,李易這不找過來了?”
王烺冷冷一笑,低頭輕啄了一口茶水。
“呦呵!還真來了!我這弟弟真是不愧是趙州第一聰明人!”
年輕公子快步站起,三兩步走到李易面前,上下左右一一瞥過,好生觀察了起來。
他的目光彷彿帶刺,目光所及處,李易的身體隱隱作痛。
年輕公子一掌拍在李易肩膀,感慨道:“嘖嘖嘖,不愧是晉王叔的兒子,和晉王叔如出一轍的一表人才!”
李易抖肩躲過年輕公子的巴掌,反手將朴刀橫在他的脖頸,寒聲道:“阿慈呢?”
“哎哎哎,千萬彆著急上火,我的好弟弟,刀劍無眼,咱們經年未見,可別剛一對面就見了血,多不吉利呀.”
年輕公子扭頭對王烺道,“王主簿,勞煩你去將我那好弟妹請上來.”
王烺輕嗤一聲,放下茶杯,走向後室,不多時就引著甘慈走回。
甘慈手上被繩子縛緊,口中塞著一團白布,她一見到李易就嗚嗚地哼出聲,不停掙扎著,通紅的桃花眼中流下兩行清淚。
“把阿慈鬆開!”
李易低喝一聲,將朴刀移得離年輕公子的脖頸更近了一分。
“快鬆開,鬆開呀!”
年輕公子委屈地對王烺說道,“哎呀,王主簿你這就做得不地道了,我分明是讓你請弟弟弟妹來做客,你非整這麼一出!可別把我弟弟弟妹嚇壞了.”
他轉過頭又對李易道:“別害怕別害怕,弟妹沒事的。
她性子太烈了,我生怕出現意外,這才把她捆了起來.”
王烺輕笑一聲,將甘慈解開,甘慈快步取出口中的布團,躲在了李易身後,緊緊抓住李易的衣角。
“沒事吧?”
李易歪頭低聲詢問。
甘慈搖了搖頭,偷瞄了年輕公子一眼,小聲道:“阿易,這個人很危險.”
“危險,我可不危險!”
年輕公子連連擺手,然後伸出食中兩根手指夾住脖頸處的刀刃,一點點挪開。
他嬉笑說道:“都是自家人,我不可能虧待弟妹的,這不是好好的嗎?弟弟,你屬實是多心了。
咳咳,哦,我似乎忘了自我介紹,在下李從襄,齊王第三子,按照祖宗輩分算,你應是我弟弟。
快,叫聲‘哥哥’來聽.”
李從襄話說得輕浮,手上的力度卻不輕。
李易驚詫地發覺,李從襄的兩根手指驟然發力,一股巨力在刀身上蔓延。
李易瞳孔一縮,這個李從襄竟能憑藉兩根手指制住自己手上的!並且這柄刀還在慢慢挪開。
自己手握刀柄,竟然角力不過他!李易如臨大敵,自己每天劈刀一千下,竟然沒他的力氣大!“都說了是自家人,別動刀動槍的,我與你可是一見如故得很呢.”
李從襄嘿笑著將朴刀徹底移開,又猛地一彈李易的手腕。
李易的手腕頓感劇痛,手中的朴刀脫手而出。
還不待李易反應過來,李從襄抬起一腳正中李易胸膛,李易倒飛出去,撞倒數只椅子,腦袋一歪咳了口血。
“阿易!”
甘慈花容失色。
李從襄緩緩收回腿,拍了拍袍腳。
“我從來不和別人一見如故.”
李從襄嘻嘻一笑,咧出一口大白牙:“剛才騙你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