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闆的府邸離衙門不遠,大約一炷香左右,賀老闆匆忙趕來了。

“見過宋大人,不知大人叫我前來所為何事?”

“本官問你,你是不是借給了江縱五萬兩銀子。”

“確有此事。”

宋知府把手邊的銀票拿起來:“你給他的是這張銀票嗎?”

賀老闆上前仔細看了看:“正是這張。”

“你可知道這是一張假銀票!”

“大人明鑑,這銀票絕對是真的!”

關媚冷笑一聲,走到他面前:“賀老闆,當著我的面你居然還敢狡辯,這銀票是真是假,你心裡沒點數嗎?”

若沒有被江縱指點過,賀老闆此時真有可能會慌亂,但現在他已然得知江縱的整個佈局,底氣十足。

“關夫人,我不明白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賀志明對天發誓,這銀票如若有假,便叫我天打五雷轟,九族全滅,不得好死!”

如此重量級的毒誓,瞬間引得圍觀群眾議論紛紛。

“賀老闆居然敢發這種毒誓,銀票不會是真的吧?”

“是啊,難道關夫人看走眼了?”

“不太可能吧,關夫人在鼎昌當了這麼多年的大掌櫃,若銀票真假都分不出來,豈不可笑?”

“那誰說得準啊……”

對賀老闆這番行為,關媚也很吃驚。

他到底哪來的底氣啊??

宋知府知道,此時是自已支援她的時候了。

他一拍驚堂木,“好啊,這種時候還要狡辯,看來不對你們動點刑,你們是不會承認了。”

說著,他從籤筒裡拿出四支黑頭籤,一把丟到地上:“來人,摁住他們兩個,行刑!”

籤筒裡有四種顏色的籤,代表不同的數目。

一支黑頭籤代表五板,四支就是二十板子。

周圍那些衙役見狀立刻動了起來,舉起手中板杖便朝江縱跟賀老闆的腿彎打去。

“且慢!”

一道聲音打斷了衙役的動作。

眾人轉頭望去,謝禮言從門口的人群中穿插而過,快步走到了公堂之內。

“宋大人,案情不明,難道不應該想辦法核實銀票真偽嗎?憑什麼斷定是江縱他們在撒謊?”

宋知府冷眼望著她:“謝小姐, 本官知道你身份尊貴,可這公堂肅穆,若你與案件無關,也沒資格胡亂插嘴搗亂,請速速退到石碑之後,如若不然,別怪本官依律治你一個擾亂公堂之罪。”

“宋大人,我是江縱的訟師,怎會與案件無關呢?”

“你何時成了訟師?”

“剛剛。”

宋知府:“……”

謝禮言走到公案桌前,“宋大人,雖然鼎昌票號不是我謝家的產業,但我謝家也有票號,銀票的防偽手段我略知一二,可否讓我看看那張銀票?”

宋知府把那張銀票拍到了她面前。

這動作顯然帶著一絲洩憤的意味,但謝禮言並沒有在乎,拿起那張銀票看了一眼。

“宋大人,這張銀票絕對是真的。”

關媚走上前:“謝小姐,你剛剛也說了,鼎昌不是你家的票號,你憑什麼來鑑定銀票真偽?而且大家都知道你跟江縱關係極好,你的話真的可信嗎?”

謝禮言才懶得跟她扯皮,直接看向宋知府:“我以我平陽郡主之女的名號起誓,這銀票絕對是真的!宋大人若是不信我,不如叫鼎昌其他幾位掌櫃來鑑定一下,以免這次真是關夫人看走了眼。”

關媚才不怕呢,銀票就是她給賀老闆的,怎麼可能是真的。

雖然喊來其他幾個掌櫃會讓她做的這個局在王家那裡暴露,後續收尾也會更加複雜,但他們總不可能像謝禮言這樣,強行把假銀票說成真的吧?

宋知府跟她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好,師爺,你走一趟,把鼎昌其他掌櫃請過來。”

“是。”

師爺是騎著馬去請人的,大約一刻鐘之後,鼎昌票號的二掌櫃跟三掌櫃都到了府衙。

李青原本被關媚支去幹別的事情了,不過他在鋪子裡有心腹,不久前也得知了鋪子裡發生的事情,趕了回來。

正好碰到衙役來請人,便跟三掌櫃一塊到了府衙。

二人來之前,就已經從衙役那裡知道了自已這趟來是做什麼。

跟宋知府行了禮之後,李青率先走上前:“大人,可否讓我看看這張銀票?”

李青是王家的人,宋知府對他頗為客氣,朝他抬了抬手,示意他隨便看。

李青拿起銀票,跟三掌櫃翻來覆去端詳了好一會,最後看了關媚一眼。

對上他的視線,關媚覺得他已經看出銀票是假,笑問:“怎麼樣李掌櫃,這銀票到底是真是假,你儘管當著大傢伙的面說出來,免得江縱繼續狡辯,說我誣陷於他。”

李青把銀票放回宋知府手邊:“大人,這銀票是真的。”

“啊?”

宋知府愣住了,關媚也愣住了,圍觀群眾更是一片譁然。

關媚難以置信,衝上前從他手裡搶來銀票。

仔細看過之後,她有些懵了。

怎麼會是一張真銀票?自已給賀老闆的不是假銀票嗎!

意識到自已極有可能被江縱反將一軍,關媚冷汗都下來了。

關媚深深吸了口氣,猛地看向李青:“李掌櫃,你仔細看看,這銀票明明假的,你可不要看錯了!”

她目光死死盯著李青,希望李青配合她。

關媚知道,自已身為鼎昌大掌櫃,若是連銀票真假都能看錯,傳出去不知道會對鼎昌的聲譽造成何等打擊!

鼎昌可不是隻有江寧這一家鋪子,全國二十八家啊!而且鼎昌還不是她的產業!王家若知道一切的過錯都在自已,必然怒火滔天!

為了保住自已,也為了維護鼎昌的聲譽,她需要李青配合她咬死銀票是假的,只要李青能配合,江縱就不可能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