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出茶道大會之後,關媚跟關海灰頭土臉的回了府邸。

想到以後自已要面臨的處境,關海便頭疼不已:“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江縱怎麼會攪和進來的?”

一開始的時候,關海並沒有意識到整件事情有江縱的參與。

但隨著事情往後發展,看著江縱跟餘家配合默契的樣子,關海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不過那個時候指出這一點已經沒什麼作用了,只是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奇怪。

江縱怎麼會發現他們的佈局,從而提前想好應對策略,來破壞他們的計劃呢?

關媚眉頭緊鎖:“現在糾結這些還有什麼用?要緊的是怎麼把我們今年的茶都賣出去!”

茶這種東西,越是新鮮才越好喝,若是長時間積壓,那風味就會損失許多,上等的好茶都要變次等。

關海攤手:“我能有什麼辦法?事情鬧成這樣,往年那些茶商還會來買我們家的茶嗎?”

關家不像謝家,在各地都有店鋪,擁有龐大的銷售網路,往年他們的茶,主要就是靠著各種茶商買賣運銷各地。

這些年跟他們合作的茶商,基本都參加了這次的茶道大會,即便沒參加的,這次事情鬧的這麼大,肯定能從別人那裡聽說事情經過。

此次影響過於惡劣,關家的名聲必然跌到谷底。

不管這些茶商是打心眼裡鄙視他們,還是擔心跟他們合作之後會影響到自已的名聲,他們會斷絕跟關家的合作將會成為既定事實。

關媚當然明白這些道理,她沉思半晌,最後下定決心:“眼下只能降價了。”

“那我們得虧多少啊?”

“你還看不明白嗎?從我們被趕出茶道大會的那一刻起,我們就沒有其他選擇了,不趕快賣出去,這些茶葉放在手裡以後還是會貶值!降價去賣,肯定能吸引一批不管名聲,只要利潤的小茶商。”

“可這不是飲鴆止渴嗎?”

低價賣茶雖然可以彌補一時的損失,不讓這個季度賬目太過難看,但自古以來都是降價容易漲價難,若關家的茶價格降下來,給旁人留下了他們的茶只值這個價的印象,以後還想提回原本的價格就難了。

“不喝這杯鴆酒現在就會死,喝了好歹能挺一陣,以後再想辦法!”

關海無法反駁,只能嘆了口氣:“好吧……”

“我去聯絡茶商,你也別坐著了!都動起來!”

茶道大會結束之後,整個關家都忙碌了起來,關媚一連見了許多茶商。

這些茶商多是一些小茶商,沒有資格參加茶道大會,如今那些大茶商不跟她們合作了,關媚只能以降價的方式吸引這些只在乎利潤,並不在乎名聲的小茶商。

這樣便能透過少量多次的方式,逐漸把手裡的茶給賣出去,避免損失更加慘重。

關家這一忙就忙了兩個多月,趕著春季結束的時候勉強把今年的茶賣了八成出去。

最後算了算賬,血虧十萬兩。

整個關家愁雲慘淡,謝家那邊則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色。

再度拿下茶王稱號,讓謝家的茶根本不愁賣,除此之外,今年春季又沒有什麼大的災害,雨水跟陽光都恰到好處,謝家旗下的不少田莊稻子長的頗好。

入夏之後天氣又熱的很快,更便於稻穀成熟,而且謝家還有鹽業這個重要支柱,夏天天熱更利於曬鹽產鹽,從各種方面來說,今年都是一個豐收之年。

然而謝文翰對此並未太過高興,甚至有些悶悶不樂。

他所煩憂的倒不是商業上的事情,而是國事。

南楚跟北離開戰之後,這場仗已經打了快兩年有餘,雖然人在江寧,但作為首富,又是五皇子的錢袋子,謝文翰不得不關心國事。

最近朝堂上的一些人事變動,讓他隱隱嗅到了一絲不安的氣息。

六月十五,一封從京都來的書信,終於讓他的不安得到了驗證。

看完信之後,謝文翰緊急召集了江寧周邊的一批掌櫃,對賬目進行了清算。

家裡的來客忽然多了起來,謝禮言自然也有所察覺,逮著吃晚飯的時機,她便好奇的問了一嘴。

“爹,最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最近為何召了這麼多掌櫃過來?”

謝文翰嘆了口氣:“跟北離的這一仗打了兩年有餘,國庫告急,軍餉難以為繼,皇上命二殿下跟五殿下一同籌集一百五十萬兩的捐輸,押送前線。”

所謂捐輸,就是指國家有難時捐獻的銀錢。

二皇子跟五皇子黨爭多年,都想拿到那空懸的太子之位,謝家支援的是五皇子,王家支援的是二皇子。

如今皇上點名讓這兩個爭鬥不休的皇子放下隔閡,一同來籌集捐輸,便可看出這件事的緊迫性,其次便是在暗示他們各自找王家跟謝家要錢了。

謝禮言直接問:“五殿下讓我們家出多少?”

“一百萬兩。”

謝禮言倒吸一口涼氣,音量都不由自主高了幾分:“這麼多?”

“所以才發愁啊。”

一百萬的資產跟一百萬現成的銀糧可是兩回事,即便富如謝家,馬上拿出來也有些難度。

所以謝文翰才緊急召回旗下掌櫃算賬,看看各個產業目前都有多少現錢,未來用的預算要多少,哪些錢現在能動。

謝文翰嘆了口氣:“他們在上面拿著刀鬥,砍的卻是我們的肉啊……”

五皇子一口氣提出這個大數目,估計也是想在陛下面前爭個優勝,討陛下歡心。

畢竟跟二皇子這個老對手一起籌錢,誰籌的更多一目瞭然。

謝禮言倒也不是什麼天真之人,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擁有這等財富,不找個大靠山,財富會立馬散盡。

現在他們找了五皇子這個靠山,那偶爾出點血也是難以避免的。

“爹爹,我們家不好過,他王家就能好到哪裡去嗎?既然大家都不好過,那不如放寬心,錢沒了以後再賺嘛。或許我們這筆錢送過去,真能讓前線戰士打贏北離,也算利國利民了。”

謝文翰並不這麼認為,這一百萬兩送到五皇子那裡,肯定要被五皇子截留一部分,但這種事他不好跟謝禮言多說,只道:“但願如此吧……”

謝文翰對北離的感覺相當複雜,前朝覆滅後,國家一分為二,先帝佔據南邊建國稱帝,一直到現在,南楚建國也才51年。

可這短短51年,他們跟北離大大小小打了不少次仗,雙方都想一統天下。

從情感角度上來說,謝文翰對北離人其實並無太大的仇恨。

但從利益角度上來說,他自然希望南楚能一統天下。

若是天下被北離統一,謝家作為南楚首富,恐怕所有財富都會被北離權貴奪走。

當然,若是他們贏了,那結果就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