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桁發覺自己對這個不明來歷的女子心動了之後,第一反應竟然是逃避。看著熟睡中的女子,藍桁趁著月色翻牆偷偷跑了。
等到青鸞醒來的時候,就沒有再見到藍桁了。青鸞鬱悶了一會兒,她長得有那麼可怕嗎?把人嚇跑了?想到藍桁昨天把她帽子拉起來遮住臉的事情,撇撇嘴,默默地在心裡把藍桁劃作只見過幾次的陌生人了。
……
一個紫衣女子蹲坐在樹杈上,從懷裡摸出了一張泛黃的地圖在上面寫寫畫畫,嘴裡嘟嘟囔囔的,“這裡沒有……這裡也不是……還有這裡……這裡……”這時,一道沖天而起的光柱吸引了女子的注意。
青鸞朝著光柱升起的方向眯了眯眼,好濃郁的魔氣,是魔劍嗎?心裡想著事情,幾個起落之間,便離開了這裡。
遠遠看去,只能看見青鸞離去的殘影忽閃忽現在稀疏的木林之中。
而光柱只停留了片刻便消失了。
青鸞身為魔修,對魔氣的敏感自然超過此界之人,循著光柱消失時洩露的稀薄魔氣搶先一步來到了月息穀的外圍。
微眯著眼睛看著包圍在月息穀外的逐漸減少的白色霧氣,淺眸中閃過冷色,額心魔印一閃而逝。
青鸞懷抱著劍,半倚靠在谷外的土牆旁,感受著谷內和遠處漸漸聚集起來的靈力波動,微微皺眉,若是與他們起了衝突,就不好辦了。
另一旁,藍析發現,自從藍桁回來了之後,就心不在焉的,時常會犯一些低階的錯誤。
藍析想不明白,為什麼他那個聰明的兄長只是出去了一趟,回來怎麼就像是變傻了一樣?
眼看著藍桁看著手中的畫卷又走神了,藍析無奈喚了一聲“兄長。”
藍桁回過神來,看著藍析還在,輕蹙眉頭“阿析,你怎麼還在?”他明明記得先讓阿析先回去了啊。
藍析一口氣卡在胸口,臉色忽青忽白,還未等他說些什麼,藍桁又來了句“你先回去吧,不要來打擾我。”
隨意擺擺手敷衍藍析,藍析氣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感覺,再在這裡呆下去,他得折壽二十年,一甩袖,氣哼哼的離開了。
藍桁低頭看著手下已經成型的畫,嘴角微揚。
紫衣美人躲在毛絨絨的裘帽中,垂眸看著掌心中的白雪,唇角微揚,一抹紅梅隱約綻放在枝頭,給這幅畫添了一抹亮色。】
額……
眾人揶揄的目光在藍氏兄弟身上流轉,落跑這樣的事情,竟然會發生在赫赫有名的青蘅君的身上,真的是……
藍渙也是無奈的垂頭笑,雙頰微紅,藍湛撇過頭,不去看光幕上的父親母親,耳廓微紅。
藍氏雙壁同步紅臉的模樣可不多見,只能說一句不愧是世家公子榜上的第一和第二啊,當真是真絕色啊。
魏無羨看著藍湛扭過頭去的模樣,他這是,害羞了?
一想到藍湛害羞的模樣被這麼多人看了去,魏無羨的心忽然躁動了起來,生出了他想把他關起來,這個樣子的藍湛只能讓他一個人看的想法。
在發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之後,魏無羨僵住了,迅速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慌亂,他為什麼會這樣想?
咬了咬沒有多少血色的唇,避開溫情因為他的動靜而遞過來的目光,魏無羨,你怎麼能這樣想……
【青鸞站在谷口,看著白霧散去,攜手而來的一對男女,眼神中閃過驚豔,玄色白衣,好一對神仙眷侶。
可惜,青鸞目光冷然,她想要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
長劍往背後一插,一個翻躍出現在二人身前,伸手攔住二人。
想到自己是有求於人,還是以和為貴為好。
青鸞稍稍柔和了臉色。但在他們看來,面前的女子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
藏色和魏長澤面面相覷,藏色站出來把魏長澤擋在身後“請問閣下是?”
“青鸞。”青鸞的目光掃了一眼藏色之後,就落到了她身後之人身上,目光漸漸下移,最後,定格在那把握在手中的紫色長劍上,不著痕跡挑了挑細眉“把它給我。”
藏色順著青鸞的目光看到了魔劍,知曉了她的目的,但這把劍……
藏色朝魏長澤搖搖頭,她的身份不明,不能給她。
魏長澤溫聲拒絕“抱歉,不能。”
傻木頭,直白的拒絕很有可能會激怒她的哎,藏色忍不住閉了閉眼。
“那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被拒絕後,冷清的聲音伴隨著長劍出鞘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
果然,藏色忍不住扶額,雖然話直接了一點,但這也不算錯誤答案。
藏色瞪了魏長澤一眼,面色冷然。一邊轉身,一邊抽出霜雪“既如此,那就得罪了。”
話音剛落,只見青鸞手中灌注魔氣的劍和魏長澤手中的劍齊齊閃著紫光,劍光交相呼應。
青鸞的臉色更難看了,手中的劍傳來的資訊更讓她確定,那個男子手上的劍就是長淵,是她此行的目標。
鏗——
金屬碰撞的聲音震得青鸞手臂發麻,體內氣血翻湧,可惡,這一擊讓青鸞引動了體內未愈的內傷。
內傷引發的氣息混亂讓青鸞臉色一白,迅速垂下眼睫,不讓藏色看見自己的眼睛,這個世界竟然會有法則壓制,只是這壓制……有點奇怪。
青鸞一邊思考,一邊努力平復自己體內混亂的氣息。
藏色警惕的看著她,銀色長劍不斷顫抖‘好強,好漂亮的身手。就是她的情況……不對勁。’
眨眼間,青鸞再度揚起臉,除了略微蒼白的臉色之外,沒有任何變化,蒼白的臉色可以解釋是消耗過度,可她怎麼還是覺的她有些不對勁呢?
藏色疑惑的看著青鸞“不知青鸞來此為難在下,所謂何事?”真的只是為了魔劍?
青鸞淺眸彎了彎,對,就是為了魔劍。
但既然她這樣問了……青鸞輕挑唇線,眼神曖昧的看向魏長澤,手指輕點“為了他”小樣,你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寫在臉上了。
看著藏色的臉色隨著自己的話語變了幾變,青鸞舒了口氣,算是解了自己內傷復發的仇,隨即接上未完的話“手中的劍。”】
即便是早就看過這一段,魏無羨和藍氏兄弟還是哭笑不得。
為什麼他們的父母之間,都是這樣的互坑腹黑算計?!這與他們想象中的父母完全不一樣好嗎?
【看著藏色的逐漸變黑的臉,青鸞輕笑出聲。
雖然是初見,但剛剛簡單的過招讓青鸞選擇相信這兩個人,相信魔劍的選擇。要知道,魔劍若是不願意,這兩個人根本不是魔劍的對手。
看著藏色和魏長澤不解的目光,青鸞挑眉,那就賭一局。
隨著青鸞的緩聲訴說,藏色長澤知道了這柄魔劍的來歷:
魔劍長淵與神劍長凜是同源的武器,同源相生,卻又相互剋制。
長淵嗜血好戰,長凜溫和剋制,機緣巧合之下,這對寶劍被一對神界的雙生子得到了,兄長持長淵,阿弟持長凜。
魔劍擅蠱惑人心,隨著時間的流逝,兄長受不住魔劍的蠱惑,帶著長淵入了魔界,在魔界逐漸闖出了名堂,順利成為了當時的魔尊。
而阿弟被長凜神劍保護,留在了神界。
因為兄長墮魔的刺激,阿弟逐漸成長為神帝的左膀右臂,一直為神界征戰,堅守在神魔對戰的前線,盼望能再見兄長一眼,勸他迷途知返。
只可惜,他的兄長亡於一次魔族內亂,直到阿弟戰死神魔邊界也再沒見過兄長。
而長淵劍就在這個時候在魔族各個種族之間爭搶流傳。
因此也陸陸續續出過幾任魔尊。
或多或少的巧合存在,坐上魔尊之位的幾人,都是拿到長淵劍之後才得到了眾人的服從與欽佩。
就這樣萬年流傳下來,長淵成為了登上魔尊之位不可避免的象徵而存在。而正是有了長淵劍的加持,每任魔尊都能與當時的神帝平分秋色,魔界漸漸獨立出神界,不再是神界的下屬國。
直到千年前,魔尊之位空懸已久,族中族老為了選定繼承人,聚集起了當時的所有魔君參加長淵劍的覺醒儀式,決定強行喚醒長淵。
可強行喚醒長淵是要付出代價的,長淵嗜血,參加儀式的若干魔君全被長淵吞噬,只除了一個人,也就是獲得了長淵認可的上任魔尊——寒御。
這位魔尊是靠著自己的手段實力,從最底層的階級一步一步爬到魔尊這個位置上的人。
可以說他走過來的這一路,是踩著無數魔君族人鮮血鋪就的一條路,魔族眾人對他抱有了很大的期望,而他也沒有辜負魔界眾人對他的期待,他在任期間,魔界實力迅速提升,隱隱有與神界並肩,甚至是反超神界的趨勢。
可就在百年前,神魔大戰爆發,魔尊寒御與神帝祺尊於此戰同歸於盡,長淵長凜兩把寶劍於此戰遺失,至今下落不明。
藏色聞言動了動眉,不動聲色,看來,百年前延靈師兄下山就是為了長淵魔劍。
就在近些年,魔界混亂不堪,各族爭權奪利者眾多,須得魔劍現世才能給四分五裂的魔界打一劑強心針,平定魔族動亂。
青鸞覷著藏色二人的臉色,看著他們二人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歸為平靜,沉下心無奈道“其實我並不認為把魔劍尋回是一個好辦法,但王命難為。”
“長淵魔劍我必須要帶走。”
作為魔界的象徵,長淵若是先一步在神魔戰場上出現,會極大提高魔界計程車氣,對此時的魔界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魏長澤瞥了一眼藏色的神情,略略思索了一番,調轉劍身遞給青鸞“是長澤思慮不周,望姑娘不要見怪。”
青鸞看著近在咫尺的魔劍,鬆了口氣,伸手去拿“無妨。”
可就在青鸞抓住劍身用力時,卻發現她竟然拿不動,好看的眉微蹙,直直看向長淵,只見長淵劍身忽閃忽閃散發著紫色光暈,魏長澤身上也隱約帶出紫色的光,藏色不好意思的朝青鸞笑笑“這柄劍,青鸞應該是帶不走了。”
青鸞冷臉“難道你們要反悔?”
藏色擺擺手“若我沒猜錯,青鸞不是本界之人吧。”探究的目光落到了青鸞身上,微微一笑“這麼在乎魔劍,還清楚的知道魔劍的來歷,你應該就是你口中的魔界的人吧,而且……”
藏色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青鸞“以你的氣度,在魔界應該也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
青鸞警惕的看著她“你待如何?”
藏色彎了彎眼“長淵劍於我還有用。”言下之意便是不能交給她了。
青鸞皺眉冷聲“不是本界之物不能與本界之人發生因果糾葛,這種事你們不知道嗎?”
藏色茫然看向她,這種事她還真不知道。
青鸞看著藏色不似作假的神情,有些怔神,這是個什麼世界?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活到現在還沒有被其他世界吞掉的?
“外界之人不能與本界有因果,也就是你們理解的致命的故意傷害,或者說恩情,師徒緣,情緣那種的縹緲的情緣。”
“否則就會遭受無法預料的反噬,導致其既不能回到她原本的世界,也不能完全融入到這個世界,會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無界之人。”
“無界之人會漸漸被世界法則修補遺忘,直到再也不會有人想起。”
藏色撓了撓臉,手指向魏長澤手中的長淵劍“但長淵應該是從百年前就跟我們這裡產生了因果。”
藏色臉色有點不好看,長嘆一聲“長淵身上有我師兄的魂印,若我沒猜錯,長淵劍落入我們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引起了血雨腥風。而且……”
看著青鸞驟變的臉色,藏色罕見的有些心虛,撓了撓臉,不自在的說“而且,它剛剛,好像還幫助長澤做了什麼事,我看見它好像吸了長澤的血……”聲音隨著青鸞越來越冷的臉色,越來越低。
不由得暗自嘀咕“又不是我們主動的,我心虛什麼……”
青鸞伸手抓向魏長澤的腕,一縷極為淺淡的魔氣順著魏長澤的筋脈進入他的體內,魏長澤看著青鸞的動作,頓時一驚,想要抽出時卻發覺自己動不了了,藏色皺眉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青鸞的臉色逐漸難看,鬆開手的時候無力掩面長嘆“長淵劍與他簽訂了契約。”
一想到她辛苦了這麼多年最終卻拿不回長淵,青鸞有些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看著藏色二人迷茫的神情,青鸞緩緩開口“就我所知道的,長淵的契約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劍靈契,就是長淵的劍靈主動簽訂的契約,這種情況下籤訂的契約,劍靈會反饋自身的力量供持劍人突破修為禁錮,就是寒御魔尊那樣的;還有一種是主僕契,一般是長淵劍為主,持劍人為僕,這種情況是長淵劍吸食持劍人的修為來孕養自己的劍靈,使自己強大,這種在我們魔界的史載中有記錄。”
“而他簽訂的,是我從未聽說過的第三種契約,是與劍靈契十分不同的一種契約,是持劍人為主,長淵劍為僕的契約,還是長淵主動的。”
青鸞好奇的目光從頭到腳的掃了一眼魏長澤,抿了抿唇“長淵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他身上有什麼魔力,能讓長淵甘願契約?
魏長澤和藏色齊齊抽了抽嘴角,聽起來,這魔劍的脾氣還不小。】
藍湛看向光幕上健康活潑的母親,暗淡了眸光,不由得想到了青鸞夫人最後的那段時光……
模糊的記憶中,青鸞夫人的臉色一直不算健康。
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母親的印象越來越淡了,這個後知後覺的反應讓藍湛有些害怕,他怕最終有一天,他會像母親說的那樣,因為世界法則的干預而忘記了母親而自己卻不知道。
藍渙即便全身心關注著光幕,卻總會分出幾分心神在藍湛身上。
看著藍湛捲翹的睫毛低垂,溫柔的摸了摸他的發,柔聲喚“阿湛。”
溫柔熟悉的聲音把藍湛從自己的思緒中拉了回來,看著兄長溫柔的目光,藍湛抿了抿唇,悄悄拽住了藍渙的衣袖,藍渙低聲笑笑,輕輕拍了拍他以作安慰。
【聽青鸞說,月息穀外有人在堵他們,藏色長澤悄咪咪的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對方的打算,藏色戳了戳青鸞的胳膊,問她“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青鸞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魔劍在他們手中,當然跟他們一起,她倒要看看,為什麼魔劍會跟她的好夫君簽訂契約,為什麼魔劍會在百年之前,剛遺失就落進了這個地方,還在這個地方產生了因果,這個地方究竟有什麼好的,讓魔劍一而再再而三的產生糾葛。
她還要再觀察觀察,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帶不走魔劍了。
藏色似乎是看懂了青鸞的眼神,無聲的彎了彎眼眸,拽住青鸞的胳膊,朝魏長澤揮揮手,三人又退回了月息穀裡,看著把月息穀包圍起來的山坳,藏色挑眉看向青鸞“比一比,如何?”
青鸞瞥了一眼,問她“怎麼比?”
藏色抱著胳膊,挑眉“最簡單的,比時間,誰先到山頂,就算誰贏。”
青鸞淺眸掃了一眼藏色和她身後的魏長澤,揚了揚下巴“贏了怎麼算,輸了怎麼算,他又怎麼算?”
藏色狡黠的笑笑“贏了我就答應你一個要求,輸了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他不參與,只負責計時。”
青鸞看著藏色躍躍欲試的模樣,又想到她叫破自己不是此界之人身份時的表情,若有所思“好。”
說不準,她的這個要求會幫到自己。
“長澤,你計時。”藏色把手中的劍放到他的懷裡,笑眯眯的看著他“你能跟上我們的吧。”眸色危險,彷彿只要他說一個不,就把他的頭打爆,魏長澤無奈點頭,表示可以。
藏色高高興興的回到山下,看著青鸞,青鸞好笑的看著藏色和魏長澤的互動,對她來說,除去魔劍能不能拿到手的任務之外。
藏色的身份和她說的那個要求,也是重要的。能一舉叫破自己的身份,這個藏色的身份應該能利用起來。
看著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青鸞的眼神慢慢從藏色身上轉向魏長澤身上,再從魏長澤身上轉向藏色身上,不由得彎了彎淺眸。
這兩個人看起來……
還是藏色的話語權更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