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車站血案
在一個繁忙喧囂的日子裡,火車站竟突發了一起驚人的死亡事件。刑警隊長陳星辰接到報案後,心急如焚,以最快速度帶隊火速趕到現場。然而,令人遺憾的是,他們的行動還是略顯遲緩,錯過了最佳時機。
當他們抵達屍體所在的車站男廁所時,只見地板上佈滿了上百個縱橫交錯、亂七八糟的腳印,這些腳印深深淺淺、雜亂無章,其間還夾雜著零散的菸頭和用過的紙巾,現場一片狼藉,給案件的偵破帶來了極大的難度。
這座長途汽車站已然有些年頭了,外觀上盡顯歲月的滄桑,顯得又破又舊。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它的人流量卻巨大無比。
此刻,不少好事者被警方攔在廁所門外,可他們卻不願離去,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窺探的慾望,只想看個熱鬧。刑警隊長陳星辰不禁心生疑慮,在這眾多圍觀的人群中,兇手會不會就隱藏在其中?他目光如炬,審視著每一個人的神情和舉動。
陳星辰望著眼前混亂的場景,腦海中倏地閃過要立刻封鎖車站,把所有人都帶回去審問的想法。但僅僅一瞬間,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念頭。經過初步的勘察和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在半小時左右,兇手應該早就逃之夭夭。
而且,更有可能兇手已經乘車去往別的城市了。想到這裡,陳星辰眉頭緊鎖,心情愈發沉重。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破案的難度可就呈幾何倍數地增大了。線索的稀少、嫌疑人範圍的難以確定,每一個難題都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在他的心頭。
陳星辰頓感一陣棘手,心中的煩悶如潮水般湧來,嘴裡不由得咒罵了一句。一個大活人,就在這青天白日之下,死在了這人來人往的廁所裡,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這實在是太過荒唐!
更離譜的是,經過初步調查,死者還並非獨行,他是有同伴的,這位陳經理,究竟是怎麼死的?是什麼樣的力量讓他在同伴的眼皮子底下遭遇不測?無數的疑問在陳星辰的腦海中盤旋,如同厚重的陰霾,揮之不去。
同伴一共三名,其中一個看著是剛出社會不久的小年輕,名叫李小山。他戴著一副無框眼鏡,身材略顯單薄,整個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眼神中還帶著幾分青澀和惶恐。
還有一個是個 30 歲出頭的女人,叫蘇菲。她燙了個大波浪的髮型,妝容精緻無比,臉上的粉底細膩服帖,眼影色彩明豔,口紅嬌豔欲滴。她身上的香水味道很是濃郁,那股甜膩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最後一個是叫董志偉的,大約 40 歲的中年男人,頭髮已有些禿頂,僅存的頭髮也顯得凌亂稀疏。他穿著一件格子襯衫,皺巴巴的,眉頭緊鎖,滿臉焦慮之色。他們三人皆是同一家公司——天地傳媒的員工。
死者陳建航乃是他們的上司,今天本是一同前往外地出差,誰也不曾料到,竟在這車站發生瞭如此駭人的事。三人此刻都因為死了人而受到極大的驚嚇,臉色慘白如紙,神經緊繃到了極點。
陳星辰走到近處,目光犀利地掃了他們一眼,鼻翼微微一動,敏銳地聞到一股酒味。“你們中午喝酒了?”陳星辰皺起眉頭,嚴肅地問道。
“出差前送行會稍微喝一點,這是我們公司的傳統。”董志偉連忙解釋道,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神色極為緊張。
“喝了多少?”陳星辰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董志偉,那眼神彷彿能將他看穿。
死者是被捅死的,那兇器是一把鋒利的螺絲刀,直直地插入心臟,可謂一擊斃命。而且,死者的脖子上有被電擊的痕跡,這一發現表明兇手先用電擊器將死者擊暈,然後再進行擊殺。如此一來,這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死者臨死前沒有發出呼救叫喊。
但在這之前還有個至關重要的問題,當時廁所裡是有不少人的,兇手絕對不可能堂而皇之地當著眾人的面掏出電擊器將死者擊暈,然後再明目張膽地拖進隔間。
唯一存在可能性的情況是,兇手先和死者走進了同一個隔間,隨後關上門,就在那狹小且封閉的空間裡,兇手悄悄地掏出了電擊器和螺絲刀,進而展開了殘忍的擊暈和殺人的行動。
問題是,死者究竟是在什麼樣的特殊情況下,才會默許兇手這樣一個大男人和他一同走進同一個狹窄的小隔間?難道他是個膽大妄為的同性戀,想要在這人員繁雜的公共廁所裡尋求某種刺激嗎?
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可若不是如此,又該作何解釋呢?這一疑問如一團迷霧,籠罩在陳星辰的心頭。
“不,答案是科長中午喝了三個歪嘴,還有半瓶啤酒。”董志偉聲音顫抖著說,額頭上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淌。
“喝成這樣,你們也放心,讓他一個人在廁所待半個小時!”陳星辰怒不可遏地大喝道,那聲音猶如雷霆,震得周圍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怒喝嚇了一跳,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面色難堪到了極點。他們紛紛低頭盯著地面,眼神閃爍,不敢面對陳星辰那充滿怒火與質疑的眼神。
陳星辰臉色陰沉,又語氣嚴厲地問了一遍。這時,那個叫蘇菲的中年女人才囁嚅著回答說:“陳科長當時堅持不要我們扶,他的酒量平時確實還不錯的。
我們三個也喝了點酒,而且當時在玩牌,玩得很認真,就沒太在意。”她說話時聲音發顫,眼神中滿是惶恐和不安。
“玩牌是他提議的。”她指著同行的年輕人李小山說道。一直沒說話的李小山怔了一下,推了推眼鏡,神色慌張,連忙解釋:“我們到車站後,距離出發還有差不多一個小時。我覺得坐著乾等也無聊,就把撲克拿出來玩。
撲克還是今天早上董哥讓我帶的,我每次出差都會帶點這些東西打發時間。”李小山的聲音有些顫抖,眼神飄忽不定,似乎在擔心自已的解釋無法讓人信服。
他們在相互推卸責任,每個人都急於為自已辯解,生怕面前的警官把陳科長死亡的罪責怪到他們頭上來。
在他們相互指責、吵嚷不休的時候,陳星辰卻一言不發,就這樣默默地盯著他們。他的眼珠子在三個人當中來回打轉,眼神深邃而犀利,彷彿要透過他們的表象看穿他們內心深處隱藏的秘密。
“警官,兇手抓到了嗎?”李小山終於從混亂的爭吵中回過神來,急切地問道。另外兩人也像是如夢初醒一般,重新將充滿期待和不安的視線投向陳星辰。
“正在調查。”陳星辰面無表情地回答道,聲音冷淡而堅定。
第二章 線索迷離
深夜時分,萬籟俱寂,陳星辰獨自一人坐在刑警隊燈光略顯昏黃的會議室中,面容疲憊而凝重。手下小張正站在他面前,認真地彙報著今天的工作。
“死者身上的錢包、手錶和金鍊等值錢物品都被兇手帶走了。錢包裡有大約十萬塊錢,據瞭解,這是他們這次出差為了給對方公司送禮準備的。”小張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裡清晰可聞,他的表情嚴肅,目光中透露出對案件的專注。
“死者所在車站的監控攝像頭是壞的,所以沒能查到現場的監控畫面。車站門口的道路監控我們也仔細檢視了,暫時未發現可疑人物。
另外,從兇器上提取到了一枚指紋,目前正在抓緊進行比對。還有,脖子上電擊的痕跡,相關的調查工作也正在緊張開展。”小張語氣急促,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陳星辰靜靜地聽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陷入了沉思。
“死亡時間前後一個小時內,一共有十五輛大巴車從車站出發。這是它們的目的地和乘客名單。”小張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檔案遞給陳星辰,“但我們不能排除兇手殺完人後還留在車站內的情況。
初步判斷,兇手應該是看見了死者包裡的現金,再加上死者當時處於醉酒狀態,毫無反抗之力,這才臨時起意,實施了搶劫殺人。彙報完畢。”小張說完,挺直身子,等待陳星辰的指示。
陳星辰接過檔案,目光快速掃過上面的內容,臉色愈發陰沉。
陳星辰默默地把一根菸抽完,手指下意識地摸著正在賣力生長的胡茬,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開口道:“如果只是搶劫,用電擊器把人擊暈,拿著錢走不就好了,有什麼必要冒險當眾殺人?”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覺得這樣的理由不夠有說服力,小張又補充道:“兇手可能是在逃的通緝犯,窮兇極惡,根本不在乎多揹負一條人命。”
陳星辰微微點頭:“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手中的檔案上,彷彿要從中找出被遺漏的關鍵線索。
陳星辰又點上一根菸,深深地吸了一口,隨後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他端起桌上已經有些微涼的濃茶,猛喝了一口,似乎想借此平復一下自已焦躁的情緒。稍作停頓後,他丟擲另外一個關鍵的問題:“電擊器和螺絲刀哪來的?查清楚了嗎?”
小張面露難色,回答道:“這個還在討論。”
陳星辰眉頭皺得更緊了,煙霧繚繞中,他的表情顯得愈發嚴肅和憂慮。
小張煩躁地抓了抓那亂糟糟如鳥窩一般的頭髮,臉上滿是沮喪,顯得有些洩氣。“城北長途汽車站雖然是個破舊的連監控都壞了的老站,但門口的安全檢查還是相當嚴格的。
電擊器和螺絲刀這種具有危險性的東西,絕對過不了檢查那道關。所以,這就基本排除了兇手從本地進站的可能。”小張一邊說著,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理所當然能想到,兇手或許是帶著兇器乘坐大巴車從外地而來,在車站尋到合適時機殺了人,然後想方設法隱藏在本地。然而,仔細一想,這個可能性其實也不大。畢竟兇手初來乍到,對本地環境並不熟悉,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合適的藏匿之處並且不被發現,絕非易事。
兇手只要是乘坐長途大巴車,那麼在上車前必然要經過嚴格的安全檢查,無論在哪個地方的車站,這一流程都是一樣的,絕無例外。
如果說兇手是個被通緝的要犯,卻還冒著極大的暴露風險,隨身攜帶電擊器和螺絲刀進車站乘車,這根本就是件不現實也極其不理智的事情。
通緝犯通常都會極力避免引起任何可能暴露自已身份和行蹤的關注,如此明目張膽地攜帶危險物品乘車,幾乎等同於自投羅網,與常理相悖。
事實上,越是處於潛逃狀態的通緝犯,行事就越是小心謹慎,絕不會在這種關鍵事情上犯迷糊。除非這個通緝犯本身就有著異常強烈的殺人慾望,他的精神狀態極不正常,隨時隨地都可能暴起殺人,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隨身攜帶凶器,也正因如此,才會在實施搶劫後殺人。
討論到最後,小張沉重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但是,顯然僅僅認定兇手是個殺人狂,這個結論是不足以說服大家的。畢竟案件的偵破需要更充分、更確鑿的證據和更合理的推理。
眾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著陳星辰,那些跟著陳星辰多年的老夥計心裡都很清楚,當他接連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多半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你分析的不錯,”陳星辰終於開口說道,“這個兇手就應該是懷揣著強烈的殺人慾望而來。從現場的種種跡象和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這並非是一起普通的搶劫殺人案件,兇手的作案手法殘忍且決絕,顯然是有備而來,其目的絕非僅僅為了錢財。”
陳星辰眯起眼睛,在繚繞的煙霧中彷彿看到了車站裡的兇手的影子。兇手戴著口罩,帽簷壓得很低,眼神陰冷而兇狠。他悄無聲息地跟隨死者來到廁所,趁著周圍人不注意,迅速把醉酒的死者拉進廁所隔間。
緊接著,熟練地掏出電擊器,將死者瞬間擊暈。然後,毫不猶豫地將螺絲刀狠狠插入死者的心臟,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的遲疑和憐憫。
得手後,兇手面無表情地拿走錢包和飾品,轉身出門,輕輕把門關上。在離開之前,還特意確認了一下屍體,那伸展開的腳抵住了木門,確認無誤後才轉身離開。做這一切的過程中,兇手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如同一個訓練有素的殺手。
兇手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平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寒潭,沒有半點漣漪。他既不遲疑也絲毫不害怕,目的明確而堅定,就像是他早已精心計劃好了一切,每一個步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就是為殺人來的,絕不是流竄的通緝犯臨時起意,也不是見財起意的衝動之舉。兇手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殺死這個叫陳建航的人,彷彿這是他此生唯一的使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第三章懷疑物件
陳星辰的判斷沒有實打實的依據,更多的是主要出自於他那 30 年刑警生涯所積累的豐富經驗,或者說是一種敏銳到近乎神奇的直覺。他堅定地相信自已的直覺,因為在過去的漫長歲月裡,那從未出過錯。
甚至在一些極度危險和複雜的案件中,他的直覺曾救過他的命。然而,刑警隊的其他人,包括他的直屬領導對此卻頗有微詞。他們更傾向於依靠確鑿的證據和嚴謹的邏輯推理來推進案件的偵破,對於陳星辰這種依賴直覺的做法,他們認為過於主觀和冒險。
但陳星辰的性格堅韌不拔,能力更是有目共睹,在警隊中頗具威望。於是,儘管其他人對他以直覺為依據做出的判斷持有保留意見,卻也沒有太強硬的反對。大家紛紛配合起來,以蓄意謀殺為破案思路展開工作。
經過新的一輪調查後,李小山重新被請回了刑警隊。他一臉的不解與惶恐,聲音顫抖著問道:“還要再做一次筆錄嗎?為什麼只有我一個人?”
李小山侷促不安地坐在審訊室冰冷的椅子上,雙手緊緊抓住扶手,不斷調整著自已的坐姿。
陳星辰則面色嚴肅地就坐在他的對面,然而對於李小山急切的疑問,他並不回答,只是用那雙看穿過無數罪犯、彷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直勾勾的、一刻也不放鬆地盯著李小山。
李小山不停地在吞嚥口水,喉嚨處的蠕動清晰可見,或許此時他的嘴巴里已經發幹得厲害,就像置身於乾涸沙漠中的旅人。
他的目光遊離不定,根本不敢和陳星辰那犀利且極具壓迫力的眼神對視,一會兒左看,一會兒右看,顯得十分緊張。但這份緊張究竟是源於普通人在這種嚴肅審訊環境下的自然反應,還是身為兇手被揭穿前的心虛,還需要陳星辰再進一步觀察和確認。
“聽說你和陳建航有些矛盾?”陳星辰緩緩開口,他的語調很慢,彷彿每一個字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才肯吐出。聲音不大,卻很沉,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嚴,每個字都像是沉重的石頭一樣狠狠壓出去,壓在李小山的心臟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是有一點。”李小山發出求饒般的聲音,那聲音顫抖而微弱,彷彿一隻受驚的小獸,帶著滿滿的恐懼與無助。
“小矛盾?”陳星辰猛地重重拍了下桌子,那巨大的聲響在狹小的審訊室裡迴盪,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陳建航喜歡欺負新來的同事,尤其是你,性格懦弱,一看就是好欺負的慫樣,怎麼,我說的不對嗎?”陳星辰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李小山,語氣愈發嚴厲。
“九月一日,陳建航當著全公司的面大罵你廢物,垃圾,傻 b, 還把咖啡潑到你的頭上,有這回事嗎?”陳星辰每說一個字,都彷彿帶著千斤的重量,壓得李小山的頭更低了。
“九月十日,陳建航派你去對付最難纏的客人,客人告吹後,他宣佈扣除你這個月所有薪水,有這回事嗎?”陳星辰緊盯著李小山,目光犀利如刀,聲音冷硬且嚴肅,每一個字都好似帶著無形的壓力,向李小山席捲而去。
“九月十七日,陳建航……”陳星辰剛一開口。
“別說了!”李小山突然大喊一聲,雙手抱頭,身體微微顫抖著。
陳星辰冷冷地看了雙手抱頭、情緒近乎崩潰的李小山一眼,沒有停下追問,反而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陳建航看上你的女朋友,當眾調戲勾搭。”
“別說了!”李小山再次吼道,聲音裡充滿了痛苦和憤怒。
“十月一日,國慶節,本該放假休息,但你被陳建航臨時派遣出差,實際上呢,有人目睹陳建航和你的女朋友在一起出入賓館。”陳星辰毫不留情,語氣愈發凌厲,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直直地刺向李小山。
“別說了!”李小山聲嘶力竭地大喊,脖子上青筋暴起,雙眼佈滿血絲。
“我問過你們公司的人了,這些事情不是秘密。”陳星辰加快語速,絲毫沒有被李小山的情緒所影響,“你不敢反抗,因為你即將畢業,你想要獲得這個公司的實習證明。”
“不,不是這樣的!”李小山試圖反駁,聲音卻顯得那麼無力。
“但連這個陳建航也不想給你,他跟不少人說過,等這次出差回來,就把你開除了。你應該聽說了這個訊息吧?”陳星辰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李小山,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你很憤怒,你不明白為什麼他要欺負你到這個地步。”陳星辰目光銳利,緊緊盯著李小山,聲音低沉而有力,“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在他眼裡,你是個慫包,軟蛋,欺負你會讓人覺得暢快,並形成習慣。”
陳星辰頓了頓,繼續說道:“你踩死過蟑螂嗎?那種毫不費力,一腳下去就能解決的感覺。在陳建航看來,欺負你就跟踩死一隻蟑螂一樣容易,一樣微不足道。”
陳星辰不知不覺已悄然走到李小山身後,他緩緩將雙手放在李小山的肩膀上,然後開始用力地壓著。那雙手彷彿帶著千斤的重量,壓得李小山身子微微一顫。
“據說這是辦公室裡陳建航經常做的動作。”陳星辰一邊加重手上的力道,一邊在李小山耳邊冷冷地說道。
李小山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著,整個人彷彿風中的落葉般搖搖欲墜。“你閉嘴!”他歇斯底里地吼道,這是他頭一次在音量上蓋過了陳星辰。由於過度激動,他的聲線尖銳得像是女人在絕望時發出的淒厲呼喊,讓人聽了心頭不禁為之一顫。
很好,還差一點,不過這個案子結束後,又要寫檢查了,陳星辰在心裡暗暗想著。但此刻,為了讓真相浮出水面,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怎麼,你不是軟蛋?你很憤怒對嗎?”陳星辰死死盯著李小山,語氣愈發凌厲,“你那是什麼眼神?你想殺了我,就像你殺了陳建航一樣。”
陳星辰發起最後的猛攻,不給李小山絲毫喘息的機會:“我沒有殺人。”李小山聲嘶力竭地喊道。
“撒謊。”陳星辰怒喝道,“蘇菲和董志偉都指認了,是你在當天的酒席上賣力勸陳建航喝酒,導致他喝了遠超平時的量。”
“那只是一時興起。”李小山極力辯解道。
“他們還說你在陳建航去上廁所後,立刻跟了出去。”陳星辰目光如炬,緊逼不放。
“我只是去便利店買了幾瓶水。”李小山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買水需要足足 3 分鐘嗎?”陳星辰步步緊逼,“那天人不少,在排隊。”李小山急忙說道。
“你撒謊,3 分鐘的時間足夠你跟進廁所。”陳星辰怒聲呵斥,強大的氣場讓整個審訊室的氣氛愈發凝重。
“殺人兇器呢?”陳星辰目光冷冽,直逼李小山。
“我怎麼可能會有電擊器和螺絲刀,帶著那種東西我根本過不了安檢。”李小山的聲音裡充滿了慌亂和急切。
“你事先進入車站藏好了的。你有個表哥就在那個車站裡工作,而他也證明你一週前確實去車站找過他。”陳星辰言辭犀利,不給李小山絲毫喘息的機會。
“我那只是為了確認這次出差的車票。”李小山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眼神閃爍不定。
“胡扯,你是為了把兇器提前藏在車站裡。”“所以兇器呢?它們在哪?” 李小山猛地抬起頭,反問道。
“這話正是老子想問你的,你殺完人後把兇器藏到哪裡去了?”陳星辰怒喝道。
呵呵,李小山的反抗出乎意料的頑固,那股子執拗勁簡直就像是換了個人。不,恐怕這才是他真實的樣子,平日裡唯唯諾諾的形象不過是他刻意偽裝出來的罷了。
“陳警官,如果沒有證據的話,我現在可以走了嗎?我還得去公司開實習證明。”李小山忽然冷靜了下來,語氣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彷彿剛剛激烈的交鋒從未發生過。
陳星辰的土辦法不僅沒有生效,還被反將了一軍。他緊緊盯著李小山的眼睛,那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和重新審視。猛然間,他意識到自已大大低估了這個看似懦弱的年輕人。
是的,他確實沒有證據,依靠的不過是一些捕風捉影的訊息。那些訊息的真實性毋庸置疑,可無法當做決定性的、一錘定音的證據。
李小山買水用了 3 分鐘,或許真的是在排隊。陳星辰問過車站小賣部的售貨員,當天確實人潮湧動,有些擁擠。他那個在車站工作的表哥也詳細描述了李小山到車站來的經過,言之鑿鑿地篤定沒有看到李小山帶著什麼電擊器。
最關鍵的兇器螺絲刀留在屍體上,恐怕是兇手在殺人時為了防止拔出刀讓血噴湧到自已身上而無法處理。
但他帶走了那個電擊器,如果能找到電擊器的話,根據其型號和產品編碼,就能夠順藤摸瓜去找購買記錄,從而用來鎖定兇手。
要知道,每一個正規出售的電子產品都會有相應的銷售渠道和購買資訊留存,只要能找到這條線索,就無異於抓住了兇手的尾巴。
可就是找不到,當天就搜過李小山的身,他身上沒有。車站裡上上下下都被翻了一遍,各個角落都沒放過,也沒有。李小山或許提前把兇器處理掉了,其實也不難,他只要在殺人出來後,隨便找個旅客的行李包,趁著人多混亂之際,將電擊器偷偷放進去,等到那個旅客乘車離開這座城市,兇器就如同石沉大海般消失了。
陳星辰已經讓手下去聯絡在半個小時內出發的十五輛大巴車的全部乘客,希望能從他們那裡獲得關於有可能存在於他們包內的兇器的線索。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可至今還沒有任何迴音。每多等待一分鐘,陳星辰的內心就多一分焦慮和不安。
“陳隊!”審訊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小張神色匆匆地走進來。
“找到電擊器了?”陳星辰急切地問。
“沒有。”小張臉色有些難看,搖了搖頭,“已經聯絡過所有的乘客,都沒有發現。”說著,小張把陳星辰拉到一邊,壓低聲音道:“局長聽說了這事,這次審訊完全違規,得馬上放人。”
第四章 懸案未解
“找到了三個目擊證人。”又是一個深夜,刑警隊的會議室裡煙霧瀰漫,桌上插滿了如林的菸頭。小張拿著跑斷腿才得來的證詞,聲音沙啞且疲憊,然而臉上卻掛滿了無奈。
“目擊者稱,他們確實看到李小山在小賣部前排隊,然後買了飲料。”又是一個深夜,刑警隊的會議室裡煙霧瀰漫,桌上插滿了如林的菸頭。小張拿著跑斷腿才得來的證詞,聲音沙啞且疲憊,然而臉上卻掛滿了無奈。
“也就是說在那三分鐘內,李小山排隊買飲料,然後回到同事身邊。據他們所說,李小山除了一開始買水外沒再離開過。”小張說到說結論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小心地觀察著陳星辰的神情,“提出蓄意謀殺陳建航的李小山就是兇手的人,是陳星辰,他強硬地領導了整個案件。”
而現在,所有證據都無情地指向了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結果,他是錯的。李小山不是殺人兇手,儘管他有著極大的殺人動機,有著好些難以解釋的奇怪舉動,可事實就擺在眼前,讓人有種被他用某種高明方法騙過去了的既視感。
事實上,隨著調查的不斷深入,小張等人也不由得產生了和陳星辰一樣的直覺,那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們,兇手除了李小山,沒有別人。
可殘酷的是,找到的證據卻和他們的直覺背道而馳,那些證據就像一道道無法跨越的鴻溝,橫亙在他們與真相之間。他們不得不痛苦地承認,自已的直覺是錯誤的,李小山沒有殺人的可能。
“僱兇殺人。”陳星辰嗓子嘶啞,那聲音彷彿是從乾裂的喉嚨中艱難擠出來的。他已經連軸轉了好幾天,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到了極限的邊緣。
他的雙眼佈滿血絲,面容憔悴不堪,但他還是不願意放棄。他覺得自已已經接近真相,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差一點點就能揭開謎底,“僱兇。”
小張猶豫著反駁道:“陳隊,李小山的經濟狀況很差,他就算把自已賣了,也湊不齊僱兇殺人的錢吧。”
“幫兇。”陳星辰又說道,他的聲音虛弱卻堅定。
陳星辰已經連軸轉了數日,此刻的他面容憔悴,眼神卻依然銳利。“陳建航是個人渣,恨他的人應該很多。根據目前的調查,還沒有發現其他的可疑人物。關於幫兇的猜想其實之前就提過,但把陳建航的人際關係查了一圈,恨他的人不少,但恨到要殺人的地步的,似乎只有李小山一個。”
“技術科那邊怎麼說?”陳星辰眉頭緊皺,抓起桌上的煙盒,用力一捏,空的。他煩躁地隨手扔掉,又抓向另外一盒,開啟一看,也是空的。
小張拿起面前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遞了過去,搖搖頭說:“陳隊,不成,頭啊,上次你違規審訊,影響很差,上面發話了,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不許再針對李小山進行過度調查。”
“技術科那邊不幫忙,要找到幫兇,如果真有那麼個人的話,還得從李小山下手。技術科有手段,調出李小山的所有通訊記錄,說不定能發現線索。”陳星辰滿臉怒容,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不幫?老子去找他們去!” 陳星辰“轟”的一聲起身,老陳還是有手段的。威逼之後又施以利誘,可依舊無果,他乾脆賴在技術科不走了。整天在裡面上躥下跳,像只不安分的猴子,攪得雞犬不寧。
最後還是讓他如了願,技術科把最近兩個月,也就是李小山從入職天地傳媒到命案發生這段時間的所有通訊記錄,包括電話、簡訊、社交媒體,全部找了出來。但他們不幫忙處理,一股腦全部扔給陳星辰,“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技術科的科長恨恨道。
陳星辰重重地拍了拍技術科長的肩膀,目光堅定而執著,說道:“兄弟,這次多謝了!這個案子結束,請你喝酒。”隨後,拿著那堆珍貴的資訊轉身回去。
“兄弟們,給我查!我就不信揪不出那小子的狐狸尾巴!”陳星辰一回到辦公室,便將資料往桌上一扔,大聲吼道。他的聲音充滿了決心和鬥志,彷彿要用這股氣勢衝破眼前的迷霧,找到案件的真相。
陳星辰身先士卒,親自上陣。靠著一包茶葉和一條玉溪香菸,在辦公室熬了又一個通宵。他雙眼佈滿血絲,手指在鍵盤和紙張間不停穿梭,神情專注而執著。
可最終的結果卻令人失望。昏暗的房間裡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只有未燃盡的菸頭倒在暗黃色的菸灰缸中默默的燃燒。瀰漫扭曲的煙霧,像是鬼魂一般,它們似乎在對著陳星辰發出陣陣嘲笑,嘲笑他的徒勞無功,嘲笑他的滿心期待化為泡影。
李小山的通訊記錄沒有發現任何問題。他平時聯絡的人屈指可數,除了父母,就是那個被陳建航搶走的女朋友,還有兩三個關係較為要好的同學,僅此而已。
他私底下的作風和他表面所展現的形象如出一轍,溫和怯懦。就算面對女朋友那句憤怒的“你還是個男人嗎”,也只是回了一句“晚安”,再無其他多餘的辯駁或解釋。
他的網路瀏覽記錄中倒是能窺見些許徵兆。比如,他曾在百度上頻繁搜尋如何應對職場暴力之類的關鍵詞。
此外,他還在一個名為“你有什麼秘密”的問題下,將自已的遭遇匿名寫了出來。但或許是文筆太過糟糕,表述混亂不清;亦或者他的遭遇太過普通常見,不如別的回答那麼驚世駭俗、吸引眼球,以至於關注者寥寥無幾。
僅有的幾個回答,除了感嘆“陳建航真不是人”之外,也沒什麼有價值、有營養的建議。他也曾在百度上搜尋過死刑的量刑標準,以及登入過心理諮詢的網站。只是瀏覽,沒有進行諮詢。
但正如他在整個案件中的一貫表現一樣,他透露出來的只是一些隱隱約約的徵兆。慾望、動機這些東西可以證明他或許有殺人的潛能,卻無法確鑿地證明他確實做出了殺人的行動。
至於陳星辰一直想要找的幫兇,則更是一無所獲。
“老大,要不算了吧。這麼看,李小山真的沒殺人,還是隻能按搶劫殺人的路子?”小張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和疲憊。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許迷茫,似乎對這個案子的走向也感到困惑不已。
陳星辰下意識地要呵斥,剛張開嘴,轉頭看到小張那佈滿血絲的雙眼,祈求般地望著他。那些到了嘴邊的話在喉嚨裡轉了轉,終究是嚥了回去。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滿臉憤懣地把資料狠狠地扔在地上,然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起身回家睡覺。
城北車站殺人案就這樣成了一樁懸而未決的疑案,也成了陳星辰的一塊心病。只要一閒下來,哪怕是片刻的休憩時間,他的思緒就會不由自主地飄向這個案子。
“難道我的直覺這一次真的錯了嗎?”陳星辰無數次在心中這樣自問,那困惑和不甘如同陰霾,久久縈繞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李小山不是兇手,可如果他是,我又忽略了什麼呢?”陳星辰怎麼也想不通,他感覺自已彷彿走進了一條沒有出口的死衚衕,四處碰壁,卻找不到出路。
他後面又去找過李小山三次。有兩次都只是遠遠地看著,不敢輕易上前打擾。第三次被李小山發現了,於是兩人坐下來聊了起來。
李小山的神色比上次審訊時自然得多,他平靜地表示理解陳星辰對他的懷疑,甚至自嘲道:“如果我是警官,我也會懷疑我自已的。”
陳星辰直截了當地問:“到底是不是你做的?”李小山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是。”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那個殺了他的人。”對話到此為止。
李小山最終還是順利地拿到了天地傳媒的實習證明,他也因此得以順利畢業。之後,他進了一家更大的傳媒公司,好像混得相當不錯。不僅如此,他還新交了女朋友,生活似乎步入了正軌。
快過年的時候,陳星辰難得有了幾天假期。這是上頭特批的,說是老陳這一年壓力太大,讓他好好放鬆幾天,調整調整狀態。
第五章 新的線索
陳星辰早在 10 年前就跟老婆離了婚,兒子在外地獨自打拼,從不依靠他,而他也懶得去管,可謂是孤家寡人一個。放了假也沒個去處,好在有個同鄉的老友回來,約著聚了聚。老友叫朱立新,和他一樣,也是警察。
當年他們是一個警校的,不過畢業後朱立新被分配到了外地。酒過三巡,陳星辰心裡的那點苦悶被濃濃的酒味勾了出來。他點起一根菸,就著一盤拍黃瓜,把城北車站殺人案的來龍去脈跟老友詳細地講了一遍。
“我說老陳,你這性子得改改了,不能老講你那個什麼直覺,這年頭辦案是講證據的。”立新聽了直搖頭,眉頭緊皺,一臉無奈地說道,“你看看你,為了這案子熬了那麼多個通宵,結果呢?我覺得你那幾天的夜是白熬的。”
“你也覺得我錯了?不可能!”陳星辰又仰頭喝了幾杯酒,臉色脹得通紅,眼睛裡佈滿血絲,不依不饒地拉著老友的胳膊,情緒激動地反覆講述著李小山身上的種種疑點。對方只能無奈地聽著,偶爾附和幾句,卻根本無法打斷陷入執拗的陳星辰。
說到激動處,陳星辰手忙腳亂地摸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快速滑動,翻出李小山的照片。那是他當時在審訊室外偷偷拍的。“你看這個叫李小山的小子,像不像剛殺了人?”陳星辰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手機螢幕,衝著老友大聲喊道。
立新本來只是應付似的隨意瞥上一眼,但看到照片中的那人,忽然一怔。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專注起來,臉上原本敷衍的神情也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疑惑。
他仔細地看了好幾眼,眉頭緊皺,問道:“你說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姓李 ,李小山。”陳星辰回答道。
“李小山。”立新重複了幾遍這個名字,眼睛微微眯起,腦子深處的記憶如同被攪動的湖水,緩緩浮出,開始和眼前照片上的人一點點對照上。
“這個李小山,戶籍是不是湖州的?”立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和急切。
陳星辰愣了一下,說道:“是。”
“那不會錯了,就是他,這小子樣子沒怎麼變。”立新篤定地點了點頭。
“什麼意思?”陳星辰滿臉疑惑地問,“你認識?”
“嗯,十七年前有個案子,我經手的,那時候見過他。”立新回答道。
“什麼案子?”陳星辰迫不及待地追問道,眼神中充滿了好奇與急切。
“當時我還在村鎮派出所,鎮子裡的魚塘淹死了一個男孩。那年頭,孩子們都愛去魚塘邊上玩水,淹死人的事兒也不少見。但問題是,那個淹死的男孩腦袋上,”立新指了指自已的後腦勺,表情凝重,“有不自然的凹陷,他身上也有不少打鬥造成的傷痕。”
陳星辰毫不猶豫地判斷道:“這肯定是謀殺!”
“我當時也這麼覺得,但那年頭辦案沒現在這麼方便。況且我們經過一番調查後,唯一有嫌疑的是一群孩子。”立新眉頭緊鎖,無奈地說道。
“孩子?”陳星辰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他已經想到了某種可能性。“套用現在的話來說,熊孩子。
家裡父母基本上都在外面打工,老人管不住他們,就成天惹是生非。死在魚塘裡的男孩是學校裡學習最好的那個,據說平時都是被他們欺負的。”立新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立新頓了頓,陳星辰已經心急如焚,等不及他繼續說下去,連忙問道:“李小山就是那群孩子中的一個?”
“沒錯。”立新點頭應道。“但男孩落水的時候,他們正在李小山家裡玩,由此排除了他們的嫌疑。”立新無奈地嘆了口氣,臉上露出遺憾的神情。
陳星辰呆了一下,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調查進行到這裡已經舉步維艱,重要的是,那落水男孩的父母從魚塘主人那裡拿了一筆補償款,竟然主動把案子撤掉了。面對這樣的情況,我們也只能無可奈何地不了了之。
立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用手指著陳星辰手機上的照片緩緩說道:“當時李小山差不多 7 歲。我找他詢問當時的情形時,他的表情和這上面差不多。這麼多年了,我依然還記得那孩子的表情,冷漠中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陳星辰的眉毛擰得更緊了,彷彿能夾死一隻蒼蠅。春節假期還沒結束,陳星辰就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刑警隊。他二話不說,把李小山的檔案資料重新翻了出來。整個全隊上下都很緊張,心裡都在犯嘀咕,以為他又要堅持自已那所謂的直覺了。
這一次,他誰也沒指使,只是默默地抱著那堆積如山的資料,獨自一人在角落裡靜靜地琢磨。更多的時間,他都花費在了外面,不停地跑來跑去,風風火火的身影讓人摸不著頭腦。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幹什麼,彷彿有著什麼神秘的使命在驅使著他。甚至,讓人感到意外的是,他還專門不辭辛勞地去了趟湖州。
回來時,他帶著大批的資料徑直奔向局長辦公室,然後在局長辦公室裡待了整整一個下午。
當他出來的時候,身上帶著的是局長親自蓋過章的行動申請。這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城北車站殺人案正式重啟,而陳星辰那堅定的眼神彷彿在告訴大家,這次他一定要揭開真相。
第六章 真相漸明
在短短三小時內,嫌疑人李小山便被迅速帶到了審訊室。依舊是那間熟悉的審訊室,坐在李小山對面的,也依舊是陳星辰。
“好久不見。”陳星辰率先打破沉默,淡淡地打了個招呼,眼神卻犀利而專注,緊緊地盯著李小山。
“這是什麼意思?案子早已經結束了不是嗎?難道你還想對我來一次違規操作?我保證我會投訴你!”李小山瞪大眼睛,情緒激動地叫嚷著。
“你認識馬志對吧?”陳星辰這句話沒用什麼力氣,聲音平靜而低沉,卻像是一記重拳狠狠地打在李小山的脖子上,讓後者瞬間卡了殼,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我現在就要去投訴!”李小山憤怒地吼道,試圖猛地站起來。但站在門口的小張用凌厲的視線將他壓了回去,那目光彷彿帶著無形的力量,讓李小山的動作戛然而止。
“回答我的問題。”陳星辰冷冷地說道,聲音中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陳星辰冷笑一聲,“不肯說?沒關係,我幫你說。你和馬志初中畢業後就沒聯絡了吧?”
“他怎麼了?”李小山吸了口氣,著急地打斷陳星辰的話,“你要是不說清楚,我還真沒想起這個人。沒聯絡!你們警察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的通訊記錄吧?”李小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挑釁。
“我甚至都沒有馬志的聯絡方式。”李小山急切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惱怒。
“我們查過,確實沒有。”陳星辰微微一點頭,但隨即拿起桌上的一份檔案,“這裡是你的同事董志遠的證詞,他證明十月一日國慶節,在你們出差洛陽的過程中,你曾在路邊偶遇一位老朋友。經過照片比對,那就是馬志。”陳星辰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李小山,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陳星辰目不轉睛地看著李小山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心裡暗自得意,心想自已這段時間的調查總算沒有白費力氣。他不慌不忙地拿起另外一份檔案,聲音沉穩而有力地說道:“馬志,男,今年二十七歲,原籍湖州。目前在洛陽帝豪夜總會工作,職位是保安,不過說穿了,其實就是個流氓。”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李小山的聲音在微微顫抖,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
“我們只是碰巧看見,敘了下舊。”
“我知道你們只是敘舊。”陳星辰點了點頭,神色嚴肅,接著又拿起第三份檔案,“那是從湖州調來的案宗影印件,正是 17 年前的魚塘落水案。
死者呂綿淹死在馬家的魚塘,而當時你作證說馬志等人當時在你家玩,對嗎?”陳星辰目光犀利,緊緊盯著李小山,不放過他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現在我有理由懷疑你做的是偽證。”陳星辰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李小山。
“你憑什麼這麼說?你有證據嗎?”李小山情緒激動,大聲吼道。
“17 年前的事情,我當然沒有證據,我只能假設。”陳星辰神色平靜,緩緩說道。
聽到陳星辰這麼說,李小山稍稍鬆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也稍微放鬆了些。但陳星辰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溼。
“我猜測當時的真相是馬志欺負呂綿導致其死亡,將其屍體推入魚塘中毀屍滅跡,而你為他做了偽證。
在那之後,你們再也沒有聯絡,直到國慶節,你們在洛陽的街上碰見敘舊。嗯,他一定提起了當年的事,然後也聊了現在的事,對吧?”陳星辰目光銳利,語氣沉穩卻充滿壓迫感,每一個字都彷彿重錘一般砸向李小山。
“馬志雖然在洛陽工作,但在老家湖州有個女朋友,兩人認識很多年了。但在不久前,女友出軌,馬志暴跳如雷,曾多次宣稱要殺了那個情夫。他有跟你說過這件事嗎?”陳星辰目光緊緊盯著李小山,語氣嚴肅地問道,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沒有,不,好像說過,我記不清了。”李小山結結巴巴地說道,聲音顫抖,眼神中充滿了慌亂與不安。
“10 月 15 日,也就是你們在洛陽碰面的半個月後,馬志憎恨的那個情夫被人發現死在了家裡。那場面極其血腥,兇手作案的手段極其殘忍,兇器是一把鋒利的菜刀,刀刃上還沾著未乾的血跡。”陳星辰面色凝重,詳細地描述著案件的情況,眼睛一刻也沒有從李小山的臉上移開。
“排查死者的社會關係後,警方鎖定了馬志。當時他確是在湖州,不過他當天一直在一家麻將館打牌,有完整的監控錄影和數十個目擊者可以證明。”陳星辰錶情嚴肅,條理清晰地敘述著案件的關鍵資訊。
“陳警官……”李小山的聲音像是在求饒,帶著顫抖和哭腔,“由於馬志的不在場證明以及現場的情況,這個案子被判定成了一樁普通的入室搶劫殺人,至今沒找到兇手。”李小山低垂著頭,不敢正視陳星辰的目光。
陳星辰沒有管他,繼續說了下去:“巧的是,十月十五號案發當天,你也在湖州,對嗎?”陳星辰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李小山。
“我每個月中旬都會回家探親。”李小山趕忙解釋道。
“探親?我們問過你的母親,你回家探親的時間是十三號到十四號,十五號中午你就離開了家,而你購買的回虞城的車票卻是十五號下午六點,中間的六個小時你去哪了?”陳星辰步步緊逼,聲音愈發嚴厲,不給李小山絲毫喘息的機會。
“我想不起來了。”李小山眼神飄忽,不敢與陳星辰對視。
“沒關係,我幫你回憶。你找到馬志,他向你提供了情夫的地址和作案兇器,隨後你闖入他情夫家裡,將情夫殺死。殺完人後你才去往車站,乘車回到虞城。”陳星辰的話語擲地有聲,每一個字都彷彿重錘一般砸在李小山的心上。
“胡言亂語!”李小山突然激動地大喊起來,“我只是在城裡轉,沒有理會!我和馬志不熟,我也根本不認識那個什麼情夫!”他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眼神中滿是驚恐與抗拒。
“你想說的是你沒有幫馬志殺人的理由對嗎?我現在告訴你理由,因為馬志答應你,只要你幫他,他也會幫你。”陳星辰的聲音沉穩而有力,彷彿能穿透李小山的靈魂,讓他無所遁形。
“什麼意思?”李小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十一月一號,也就是城北車站殺人案那天,馬志乘車從湖州來到虞城。他停留在車站,直到你給出指示,他跟進廁所將陳建航殺死。殺完人後,他帶著兇器電擊器乘車回到洛陽。”陳星辰面色凝重,條理清晰地講出了他的推斷,目光一刻也沒有從李小山的臉上移開。
這是他經過多方調查取證後得出的結論,他有百分之百的自信,而這份自信來源於確鑿的證據。“留在陳建航屍體上的螺絲刀上有一枚指紋,一開始我們並不知道它屬於誰,但現在我們確認了,它屬於馬志。”陳星辰擲地有聲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彷彿重錘一般擊打在李小山的心上。
說到這裡,李小山的臉色已經變得極其難看,猶如一張白紙,毫無血色,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不斷滾落,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絕望。
而隨著更多的證據被一一陳列出來,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絕望。
馬志沒有用自已的身份證買車票,但用的是他朋友的,這是他朋友的證詞,可以為此作證。
“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他要幹什麼,他就說借我的身份證用一下,我也沒多問,誰能想到會是這樣啊!”馬志朋友的話語猶在耳邊迴響,這無疑讓李小山的處境愈發艱難。
“當天確實是馬志乘車來的虞城。”陳星辰語氣堅定,目光如炬。“而這份是湖州入室殺人案現場附近的目擊者證詞,他們在當天曾看到一個身形和你相似的人進出居民樓。”陳星辰將手中的證詞檔案重重地拍在桌上,犀利的眼神直直地盯著李小山。
“據目擊者描述,那個人走路的姿態,身形的輪廓,都與你極為相像。這絕非巧合,李小山,你還想繼續狡辯嗎?”陳星辰的聲音愈發嚴厲,不給李小山絲毫喘息的機會。
“這是監控錄影。”陳星辰將一份錄影資料擺在桌上,表情嚴肅而專注。當陳星辰將破案的視野鎖定在城北車站和李小山一個人身上的時候,只能模糊感覺到李小山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卻怎麼也找不到證據,就像是霧裡看花,朦朧不清,難以捉摸。
但只要和馬志以及湖州的殺人案聯絡起來,原本瀰漫的大霧被迅速撥開,一個個證據都如同夜空中的繁星般顯露無疑。而那隱藏在重重迷霧後的真相,也終於在這一系列的證據鏈中逐漸清晰起來。
“你們……”陳星辰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略微顫抖。
交換殺人,是我乾的。李小山終於撐不住,心理防線徹底崩塌,崩潰地流下了悔恨的眼淚,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彷彿靈魂都在這一刻被抽離。
他向陳星辰講述了整個案件,“我恨陳建航,但我從沒想過要殺了他。10 月 1 號,我被派去洛陽出差,在街上遇到馬志,我想躲開,但還是被他看到了。10 月 1 日,洛陽路邊燒烤攤。”李小山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絕望,思緒也隨之回到了那個改變他命運的夜晚。
“來,再喝一杯!”馬志拿著一瓶啤酒,豪爽地給李小山的杯子倒滿,泡沫溢位了杯沿。李小山腳邊已經擺了三四瓶啤酒,他滿臉通紅,擺擺手說道:“馬哥,我實在喝不下了。我明天早上還有工作,時候不早了。”
“我們小時候的那件事,你沒有忘吧?”馬志嘴角帶著笑,可那眼神卻是冷的像把刀子,直直地刺向李小山。李小山不禁打了個寒戰,連忙說:“馬哥,這麼多年了,那件事我早就爛在肚子裡,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誰也沒說,別緊張,先把酒喝了。”馬志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眼神緊緊盯著李小山。
看著李小山硬著頭皮把滿滿一杯啤酒喝完,馬志才滿意地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說道:“我知道你不會說出去,你打小就是個老實人,我喜歡老實人。老實人好啊,讓人放心。”馬志的話語看似溫和,卻隱隱透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謝謝馬哥。”李小山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小聲說道。
“不如你再幫馬哥一個忙啊。我湖州那邊有個女人,那婊子揹著老子找男人,操!”馬志越說越氣,額頭上青筋暴起,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李小山不敢吭聲,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你去幫我把那個男的殺了。”馬志惡狠狠地盯著李小山,眼神中充滿了兇狠和決絕。
馬志摸出把刀子拍在李小山面前。寒光一閃,李小山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想要拒絕,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但馬志的態度極其強硬,那兇狠的眼神,彷彿要將李小山生吞活剝了一般,就像是當年在魚塘邊,他逼迫李小山給他做偽證一樣。
“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做。錢嘛,我沒有。這樣,你幫我,我也幫你,你有沒有什麼恨的人?”馬志湊近李小山,壓低聲音說道,那語氣充滿了蠱惑。
“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是兄弟,我們的命運從十七年前開始就牢牢的綁在一起了!兄弟就理應能互相幫忙,同生共死!”馬志的話語在李小山的耳邊迴響,如惡魔的低吟。
“我是被逼的,他威脅我,如果我不按他說的做,我的人生……”李小山在審訊室裡泣不成聲,身體因極度的恐懼和悔恨而不停顫抖。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他的聲音沙啞而破碎,“我的人生就全完了,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真的……”
陳星辰看著他,默然無語。他這次去湖州,除了調查那樁入室殺人案,也到李小山家裡走訪過。提起李小山,誰都會誇一句好。
“那孩子從小就乖巧懂事,善良得很吶,見著長輩總是客客氣氣的。”一位鄰居回憶著說道。
“而且成績又好,回回考試都是名列前茅,完美符合別人家的孩子。”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乖小孩,小時候會和馬志那樣的人混在一起。後來,陳星辰找到他們小時候的班主任,想要進一步瞭解情況。
“確認了這點,李小山並非馬志那個熊孩子團伙中的一員,反而和淹死在馬家魚塘裡的呂綿一樣,是他們欺負的物件。”班主任皺著眉頭,一臉痛心地回憶道,“那時候,馬志他們整天調皮搗蛋,欺負弱小。李小山和呂綿經常被他們圍堵、戲弄,真是可憐啊。”
陳星辰能想象得出馬志是如何在淹死人後,凶神惡煞地把李小山找來威脅他。或許還對他拳打腳踢,毫不留情地毆打他,以極其強硬的手段強迫他為自已做偽證。
那種場景,彷彿就在眼前,充滿了恐懼和無助。就像是多年以後,他們在洛陽重逢,馬志用同樣令人膽寒的手段逼迫李小山幫他殺人。那猙獰的面孔,兇狠的話語,如同噩夢一般縈繞在李小山的心頭,讓他無法抗拒。
他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正如馬志所說。但這根束縛他們命運的繩子,卻是馬志親手綁的。李小山不過是個被拉上賊船,被逼上梁山的可憐人罷了。
他本有著光明的未來,卻因為馬志的威逼利誘,一步步走向了黑暗的深淵。他如同一隻無辜的羔羊,被惡狼緊緊咬住,無法掙脫。那所謂的同生共死,不過是馬志自私自利的藉口,而李小山,卻成為了這個罪惡陰謀的犧牲品。
第七章 反轉疑雲
湖州那邊,在如山的鐵證下,馬志也對自已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然而,在庭審時卻出了些意想不到的問題。
馬志突然否認自已有教唆的犯罪事實,用他那充滿狡辯的話語來說:“教唆的人是李小山,我才是被矇騙的那個。”但他的這番言辭,沒有任何人相信。所有人都認為馬志不過是在做垂死掙扎,像一條窮途末路的惡狗,即便死也要咬李小山一口,妄圖把別人也拖下水。
馬志以故意殺人罪和教唆殺人罪被判處死刑,這一判決彰顯了法律的公正與威嚴。李小山也接受了故意殺人罪的審判,但考慮到他是在被脅迫的情況下犯罪,且在案件偵破過程中有一定的坦白和悔罪表現,最終被處以 30 年的有期徒刑。
進去之前,陳星辰最後看望了他一次。在那狹小的會面室裡,李小山面容憔悴,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絲解脫。他望著陳星辰,緩緩說道:“我不怪你,陳警官,這樣的結局是我應得的。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就應該接受懲罰。”陳星辰默默地聽著,心中五味雜陳。
“那段時間我總是睡不好覺,現在心裡的石頭落下了。”李小山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神情,既有解脫,又有懊悔。
探望時間快結束的時候,李小山隨口問起了馬志的情況。聽到馬志的申訴被駁回,依然判處死刑,李小山的嘴角似乎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詭異笑意。陳星辰愣了下,再仔細看的時候,那絲笑意已經消失無蹤,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李小山起身,緩緩地向門口走去,他的背影顯得孤獨而落寞,消失在長長的通道中,只留下陳星辰獨自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思。
錯覺?不,不是錯覺。一瞬間,像是有什麼東西擊中了陳星辰。那絲稍縱即逝的詭異笑意彷彿一道謎題,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呆立半晌,他迅速訂了車票趕到湖州關押馬志的地方。
然而,沒能見到馬志,這讓陳星辰的心中充滿了失落和焦慮。無奈之下,他只好把老友立新約出來喝酒,試圖從立新口中打聽馬志在監獄裡說過的話。
“你問這個幹嘛?”立新皺起眉頭,滿臉疑惑地看著陳星辰。
“馬志聲稱教唆殺人的是李小山,當時他們在洛陽遇到,是李小山主動提出要互相幫對方殺人。馬志一開始不想答應,但李小山以當年的事為威脅。”立新一邊喝著酒,一邊說道,臉上帶著不屑的神情,“哼,死鴨子嘴硬而已。馬志那個人,到現在還想把責任推給別人,他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什麼嗎?”
立新把馬志的說辭當做笑話來講,眉飛色舞,繪聲繪色。陳星辰卻瞪大了眼睛,坐立難安,面色凝重。生平頭一次,他覺得自已的直覺或許出了錯。
為了見到馬志,陳星辰託立新幫忙。他求爹爹告奶奶,四處奔波,還得罪了一些人。歷經重重困難,他終於在監獄中見到了馬志。
馬志一副認命的樣子,整個人顯得萎靡不振,不認也不行,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被執行死刑。陳星辰心急如焚,追問真相,馬志只是搖頭,滿臉的絕望與無奈,喃喃說道:“沒人會相信我的話。”
第八章 童年陰影
“我信。”陳星辰目光堅定地說道,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小山的那個詭異的笑。
馬志抬頭看了他一眼,當認出他就是那個對他窮追不捨的警察時,眼中瞬間冒出怒火,彷彿要將陳星辰燃燒殆盡。但不一會,那怒火又如潮水般退去,變為深深的絕望,他無力地垂下頭,喃喃自語道:“信又有什麼用,一切都太晚了。”
沉默良久,四周的空氣彷彿都凝固了。當陳星辰無奈地要放棄離開的時候,馬志卻突然低聲開口,聲音沙啞而低沉,卻是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十七年前的夏天,湖州下塘鎮,天氣炎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馬志帶著七八個要好的同伴穿過鎮子,他們有說有笑,手裡拿著魚竿,打算去馬志家的魚塘裡釣魚。路上,他們遇到了李小山。
李小山主動打招呼,笑容滿面地問:“釣魚去不?”
你們當時和李小山的關係很熟,陳星辰忍不住打斷馬志,皺著眉頭說道:“這和我調查的情況不太一樣。”
馬志瞥了陳星辰一眼,繼續說道:“剛開始也老揍他,但後來他主動幫我們寫作業,還定期給我們零花錢,再加上他表哥比我們大一屆。”說到這,馬志頓了頓,“我當時說不去。”
當時只有七歲的李小山眼睛轉了轉,忽然又說:“呂綿在背後說你壞話哩,馬哥。”
“他說啥?”馬志皺起眉頭,一臉的不悅。
李小山縮了縮脖子,接著說道:“他說別看你現在嘚瑟,長大後肯定沒出息。是他說的,和我沒關係。” 李小山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神中透著一絲膽怯和狡黠。
馬志很生氣,那個年紀的孩子總是很容易被激怒,情緒就像一點即燃的火藥桶。他怒目圓睜,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當即帶著一幫兄弟氣勢洶洶地衝到了呂綿家裡。
呂綿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們粗暴地拉到了魚塘附近,隨後便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拳打腳踢,狠狠的揍了一頓。意外就是在那混亂不堪的時候發生的,不知道是誰下手沒輕重,猛地把呂綿推了出去。呂綿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重重地摔在魚塘邊的大石頭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呂綿軟軟的倒了下去,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一動不動。馬志等人看到這一幕,瞬間慌了神,一個個面面相覷,不知所措。恐懼和驚慌籠罩著他們,心臟急速跳動,彷彿要從嗓子眼蹦出來。這時,有人顫抖著說:“把屍體扔到魚塘裡去。”在極度的慌亂中,他們就糊里糊塗的照做了。
李小山眼睛滴溜溜一轉,提議道:“馬哥,到我家裡去,到時候要是問起來,你們就說在我家玩,我家沒人,我幫你們作證。”
現在想起來,把呂綿叫出來的人,推呂綿的人,指使我們把屍體推進魚塘的人都是他。馬志咬著牙,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懊悔和憤怒。“我知道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呂綿和他是同班同學,呂綿的成績全年級第一,而李小山是第二。他嫉妒呂綿,想要除掉這個對手。”馬志的聲音充滿了痛苦和自責。
第九章 命運的交織
馬志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被狂風漸漸吹散的塵埃,微弱且無力,最終徹底消失,再也聽不見了。陳星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呆地站在那裡,嘴巴張了張,卻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整個人彷彿石化了一般。
馬志忽然抬起頭,他那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看向陳星辰,然而目光卻徑直穿過了他,彷彿陳星辰只是一團透明的空氣。他的眼神空洞無神,似乎在看著某個遙遠的、不存在於這個房間裡的人。
記憶在腦海中劇烈地翻動,那些陳舊的如同老照片似的記憶如走馬燈一般在他眼前不斷閃過,快速地閃過,持續地閃過。那一幕幕或清晰或模糊的場景交織在一起,讓他的思緒陷入了混亂的漩渦。
最後,記憶定格在那天的洛陽燒烤攤。昏黃的燈光下,煙霧嫋嫋升起,人們的歡聲笑語夾雜著烤肉的滋滋聲,構成了一幅充滿煙火氣息的畫面。
啤酒很冰,帶著絲絲涼意,冒著縷縷寒氣。李小山坐在對面,微微探著身子,手裡拿著一瓶還在不斷淌著水珠的啤酒,熟練地給馬志的杯子倒滿。
“馬哥。”李小山嘴角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眼神中透著一種異樣的光芒,“你幫我,我也會幫你,你要知道,我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們是兄弟,我們的命運從十七年前開始就牢牢的綁在一起了。兄弟就理應互相幫忙,不是嗎?我們同生共死!”他的聲音低沉卻又充滿了蠱惑,彷彿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