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不遠處的拆遷工地突然發出東西被絆倒的異響,在空曠的夜晚中格外的清晰。

酒勁上頭的李希言望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工地也只當是裡面有工地上的人還在工作。

正當李希言要起身離開的時候,突然又傳來幾聲像是流浪狗爭食的嘶吼聲。

本來就喜歡小狗的李希言再加上現在已經不太清醒了的腦袋,李希言只是猶豫了一下,便決定還是去看看。

如果真的是流浪狗,那自已等下就去給它們買點吃的,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李希言自我嘲笑了一下,然後晃晃悠悠起身,朝著工地走去。

跨過攔著的警戒線,來到圍著的鐵皮面前,繞著觀察了一會,李希言看到剛好有一處缺口,於是彎腰鑽了進去。

進來後就發現這裡應該是快拆遷的工地,裡面的樓房大多都是好的,只是有些老舊,而嘶吼聲就是從自已面前的小巷裡傳來的。

開啟手機手電筒功能,李希言躡手躡腳慢慢朝著小巷深處走去。

剛進去就看到自已左手邊是一家餐廳,不過玻璃大門不知道為什麼已經完全損壞了,玻璃渣子落了一地。

往裡面照去,餐廳裡牆壁像是被刀砍過一般,都是劃痕,桌椅也全部散架,而右手邊對著玻璃大門的巷牆也倒塌了一大半,巷牆不遠處樓房牆面上還有個大洞。

李希言看著這副場景,腦袋更懵了,這怕不是電影取景地,拍完電影還沒來得及打掃?

這時,小巷深處拐角的嘶吼聲突然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是撕咬和吞嚥食物的咀嚼聲。

李希言現在已經有點打退堂鼓不想再走了,心裡還為流浪狗找著藉口: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你作為一條流浪狗搶不過人家不要怪我,說不定人家吃飽了還會給你留一口。

說著正要往回走,面前漆黑的小巷裡拐角處突然有腳步響起。

接著走出來一個模糊人影,李希言拿著手機條件反射往人影身上一照,人影也一時愣住了,停住腳步。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率先映入眼簾,站在李希言面前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

穿著一身藍白色運動服,一雙眼睛眼白全部變為黑色,瞳孔是血紅色,臉上還沾染有點點血跡,在黑暗中就只能看到一雙眼睛閃爍著嗜血的紅光。

李希言懵了,腦袋嗡的一聲,本來就不太清醒,現在腦子裡已經一團漿糊,“這是在拍電影還是真的?要不要跑”?

還沒等李希言從腦子怠機中反應過來,不遠處的男人在一開始愣了一會後,第一時間就朝著李希言跑來。

李希言瞪大雙眼,想跑雙腿卻不聽自已使喚,只能直愣愣看著男人張開嘴巴朝自已撲來,近了,近了,男人血紅的雙眼已經到了自已面前,自已甚至能感受到眼裡對自已的渴望跟興奮,就在即將快要被男人咬穿脖子的時候。

“呀,呀,呀,幹嘛呢,這可不能吃”。一聲彆扭誇張的還故意裝作驚訝的聲音出現,語氣輕浮。

隨後,一個妖異的身影出現在李希言身後,丹鳳眼,臉上畫著濃妝,白白的粉底,尖薄嘴唇塗著大紅色口紅,身著一件V形花色襯衫,緊身褲。

而這聲音剛一出現,嗜血男人眼裡的紅光突然畏縮了幾分,不得不停下了動作。

他侷促不安地站在原地,小聲叫了一聲。

“安姐”。

就在這時,巷道里拐角處又一個腳步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呵斥:“吵什麼,王傑,你再打擾我進食,我今天一口都不會留給你的,這個月你就等著被餓死吧”。

話音剛落,一個二十多歲吊兒郎當,一樣雙眼血紅,染著個黃色頭髮,穿一身黑色夾克皮衣的少年走了出來。

他手裡還拿著一隻鮮血淋漓的斷手,衣服身上全是血跡,嘴巴還微微嚼動著。

可一秒,囂張的少年就結結巴巴的說道:“安,安哥,不,安姐,你怎麼來了”。

吊兒郎當的囂張黃毛少年一看到打扮得不倫不類的男人,頓時就縮了縮脖子。

“怎麼,我去哪還要跟你說一聲嗎”,不男不女的陰柔聲音響起。

黃毛少年一聽,嚇得頓時後退了幾步,連忙擺手:“不不不,不用,不用”。

而那隻沾滿血跡的斷手則掉在了地上。

“不要浪費食物,你要是不想吃,以後就都別吃了”。

妖異的陰柔男人眼裡突然泛起紅光,紅色的血絲爬上瞳孔,緊緊盯著黃毛,尖細的聲音都變冷了不少。

“我錯了,我錯了安哥,不會浪費的”。黃毛直接就跪下了,跪在地面上雙手趕忙捧起已經沾滿灰塵的斷手,一邊說話,一邊囫圇啃食。

李希言在旁邊早已經被嚇傻了,嘴巴半張著,瞳孔收縮,身體發抖,不停在心裡問自已:“這是夢嗎,還是我出現了幻覺,我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

妖異的男子不再看跪在地上求饒的黃毛少年,眼睛也變回了正常人類的眼睛,走到李希言前面打量著他。

“嘖嘖嘖,也不知道為什麼大姐頭不讓我吃了你”。妖異男人想起出門的時候堵在他面前告誡他的女人,心裡頓時不爽。

“哼,還不趕緊滾,還是你想留下來陪他們倆個,他倆每個月只能吃一具屍體,可不夠他倆分的,早就已經餓急眼了”。

李希言被面前這個不男不女的人一頓嫌棄,終於回過了神。

剛要往回跑,腿卻突然一軟,只能扶住了牆,李希言癱在地上,順著牆壁就是一頓乾嘔,手機也掉落在地,感覺快要把膽汁都吐出來了。

妖異的男人瞬間從李希言身邊離開,離得遠遠的不停在鼻子旁邊揮散空氣,尖聲尖氣的聲音響起:“嘖,真是個廢物”。

李希言吐了好大一會,等到他終於覺得胃都不是自已的了之後,一回頭,發現周圍一個人影都沒了,空蕩蕩的巷道,只剩一團漆黑。

李希言摸索著撿起手機,照向黑暗,確實沒人了,只有一些腳印,血跡,跟黃毛小子下跪的痕跡證明著這一切都不是夢,也不是幻覺。

李希言半靠著牆起身,毫不猶豫直接就往回跑,手機抓在手裡都忘了照明,完全不敢回頭看一眼。

“呼,呼,呼”。李希言喘著粗氣跑出小巷後,沒有絲毫停歇,而是繼續往鐵皮出口方向跑。

當看到那個被圍起來的鐵皮缺口時,李希言激動得都快要哭了,隨後又加快了幾分腳步。

“嘭”,鑽過缺口的時候,後背被擦了一下,但李希言此刻一臉驚恐只想跑出去,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李希言慌里慌張鑽過了缺口,腳步踉蹌著跑到大馬路上。

路旁亮著暖黃色燈光的路燈終於給李希言帶來一絲安全感,一放鬆下來,腿不停地在發抖,整個人癱軟在馬路中間,大口呼吸著空氣。

“叮咚,叮咚”,手裡拿著的手機在此刻突然來了條資訊。

可李希言還沒來得及抬起手看一下,一輛麵包車汽車車燈亮起,照射在李希言躺著的地面。

李希言一驚,勉強支起上半身,轉頭向右方看去。

就那麼一瞬間,“嘭”,一聲汽車撞擊聲響起,一道人影直接從麵包車上方飛了過去。

等李希言滾落在地,麵包車繼續往前開了一段又繞了回來,駕駛位上的人影看著滿臉血汙,口鼻都是血的李希言笑出了聲,“嘻嘻”。

被撞倒在地的李希言,臉已經嚴重變形,嘴裡“咕嚕咕嚕”吐著血沫,耳朵,鼻子都有血在不停流出,他張著嘴巴想拼命呼吸,空氣卻進不來。

李希言睜大眼睛,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離他遠去,他聽不到任何一點聲音,像是被從馬桶裡沖走的廢料,整個世界天旋地轉,腦袋沉重,最後眼睛一黑,完全失去了意識。

麵包車上的人影靜靜看著李希言從掙扎到死亡,自言自語:“真好呢,就是可惜了,哼”,隨後開著車遠去。

寂靜空曠的街道,呼嘯著的寒風中摻雜著絲絲血腥味。

一個滿臉血汙躺在地上的少年身旁,一個手機同樣摔落在地。

寒風吹過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然後不停地震動又歸於平靜,在反覆明滅的手機來電螢幕上顯示著的是——“陳默”。

過了不知道多久。

“汪,汪汪嗷”,犬吠聲逐漸接近,打破了寂靜,跟著就是一個四十多歲女人的聲音:“樂樂,你幹什麼,不要跑那麼快,我們要回家了”。

緊接著,就是一聲更大的,劃破夜空的尖叫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