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假已經請好了,明天我接你去祭拜爸媽】
祭拜……
澤殷點開日曆。
以前這個日子他記得最熟,臨近日期前幾天他就開始等待。
因為那是他為數不多,可以見到媽媽的時候。
即使只是一塊冰冷的墓碑。
但對他來說,也是莫大的撫慰。
可這次,居然是澤獅玉提醒之後,他才想起來這件事。
澤殷剛才還輕鬆的心情,慢慢地沉下去。
一股子複雜的愧疚情緒湧上來。
握著的手機又是一震。
澤獅玉:【小寶長大了,已經忘了媽媽是嗎】
澤殷眼瞳一顫,幾乎逼出淚意。
好半天,他才回復。
【知道了,哥哥】
第二天一早,澤殷和宿舍三個人一起出門。
平時他們也是這樣。
一塊出門,路上再各自去各自的學院。
澤殷和他們三個分開之後,轉身往學校門口走去。
如今已經是秋日,氣溫慢慢降下來。
風過樹木,帶下來幾片發黃樹葉。
澤殷穿著單薄的長袖衛衣。
沒有戴他常戴的帽子。
一陣風颳過來,竟然還有些涼意。
澤殷縮了縮脖子,鼻頭微紅。
學校門口,一輛低調奢華的邁巴赫緩緩駛進來,停在澤殷身邊。
周圍不少來往的同學都目光驚奇,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
好多還悄悄舉起手機在拍。
澤殷自然也察覺到了。
他對別人的視線向來是最敏感的。
此時突然有些後悔,今天出來沒戴帽子。
其實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戴帽子了。
而且不戴帽子,也不會有那種被包圍被凝視的不安全感。
可今天,那種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後座車窗半降下來。
澤獅玉眉眼成熟深邃瞥過來,沉靜中帶著十足的壓迫感。
“上車。”
澤殷回過神來,低下頭避開周圍的視線,匆匆上車。
因為太過著急,上車的時候還被絆了一下。
差點整個人摔進去。
一隻戴著碧玉扳指的手,穩穩托住澤殷的纖瘦胳膊。
輕輕鬆鬆地圈住。
質感上佳的西裝袖口彆著黑鑽袖釦,冰涼地硌著他的手腕。
澤獅玉垂目,看著澤殷削瘦流暢的脊背,圈著澤殷胳膊的手微微收緊。
沉聲訓斥:“毛躁。”
澤殷坐穩身體,急忙收回手。
“謝謝哥哥。”
他低頭看了眼。
這麼短暫地接觸,白皙手腕內側,已經被澤獅玉的黑鑽袖釦硌出明顯的紅痕。
面板有些刺痛感。
澤殷手指蓋上去,不去看它。
車內氣氛沉默。
往往這種時候,澤殷都坐立難安,但又只能按捺著忍耐。
他低著頭,視線裡能看見澤獅玉剪裁優雅的褲腿,和昂貴皮鞋。
那隻黑色皮鞋,邊緣挨著澤殷腳上的白色板鞋。
只是微微挨著,讓人完全察覺不到的程度。
白與黑的微妙界限。
澤殷看了兩秒,只覺得彆扭。
就悄悄地把腳挪回來幾厘米,兩隻鞋子不再觸碰到一起。
澤殷心裡稍稍舒緩,鬆了口氣。
即使只是鞋子,挨著他都覺得壓抑。
那隻皮鞋突然一動。
隨之一道身影襲來,澤殷驚慌抬眼。
澤獅玉一手按在扶手上,俯身靠過來,面色依舊沉穩內斂。
古龍水味道彷彿代替主人在入侵,包裹著面前人的口鼻。
澤殷驚得一下子緊靠在椅背上,手指都抓緊了衣角。
“你……”
澤獅玉左手拉過澤殷椅背的安全帶。
“咔噠”。
扣上。
然後坐回自已的位置。
澤殷身體還緊貼著椅背,心臟狂跳。
原來,是扣安全帶。
澤獅玉眼尾掃過澤殷緊張到咽口水的樣子,開口道:“小寶是在害怕嗎?”
澤殷回過神來,立即搖頭。
“沒,沒有。”
澤獅玉眸色幽深,眼神落在澤殷面上,審視打量。
完全的上位者姿態。
“怎麼沒戴帽子,我記得你以前不戴帽子出不了門。”
澤殷眼睫顫了下,肩膀都不自覺地瑟縮起來。
“帽子,落在宿舍裡了。”
話落,安靜。
眼角餘光裡,澤獅玉青筋微隆的手,緩慢轉動那枚通透的碧玉扳指。
轉過兩圈,手指停下。
澤殷的呼吸彷彿也跟著暫停。
“住校生活怎麼樣?”
澤獅玉聲音依舊平靜,帶著悅耳的低沉磁性。
澤殷胸口的氣悄然撥出,小心地回答。
“學校很好,課程也跟得上……”
躊躇了下,澤殷還是把最後那句“室友也很好相處”嚥了回去。
澤獅玉笑了。
聲音醇厚如濃酒,帶著醉人意味。
“看來大學真是個好地方,小寶都學會騙人了。”
澤殷心頭一跳,緊捏著的拳頭一用力,指甲狠狠掐進掌心。
他條件反射地輕“嘶”了聲。
但很快又壓抑下聲音和表情。
澤獅玉看著面前垂著頭,看不清表情的澤殷。
抬手輕按上那截脆藕似的素白後頸,掐著人抬起頭來。
“怎麼了?”
澤殷眼瞼處的單薄面板都泛起紅,他搖頭想說沒什麼。
可後頸處的手掌帶著強勢力道,讓他動彈不得。
澤獅玉的眼神幽邃如深空,讓人有種洞悉一切的恐怖感。
澤殷嘴唇顫抖著,怯怯道:“是指甲……不小心掐到自已。”
澤獅玉沒說話,只是垂眸看向澤殷的手。
後頸處的力道依舊滿是壓迫感。
澤殷明白他的意思。
顫巍巍抬起手,蜷縮的細白手指慢慢展開,像是生稚花朵催熟綻放。
掌心上一道紅色的月牙痕跡。
因為面板過分白嫩,那道痕跡格外明顯。
澤獅玉眉頭微不可察地一皺,鬆開掐在澤殷後頸的手。
開啟後座的置物箱,拿出一個黑色皮夾。
裡面一套指甲修理工具。
澤獅玉挑了最小隻的指甲刀,用附帶的酒精片消毒。
不緊不慢。
他渾身都帶著一股優雅傲慢的氣息,做起這種事情來,反而顯出幾分違和。
清理好指甲刀,澤獅玉抬眼。
“手伸過來。”
澤殷的手又攥成拳。
他面色尷尬,但不敢拒絕:“我自已來吧。”
澤獅玉直接伸手拉過澤殷手腕,只稍稍用力一按。
澤殷就受不住力道,手指鬆鬆地展開。
指尖都泛著粉,漂亮得不像樣。
澤獅玉俊眉微壓,眼瞳深黑。
捏住澤殷手指的力道比舒適重一分。
讓人不適。
但又不至於疼痛。
“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