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清理掉嬰兒口中的異物,隨後接生婆拿出“消毒”過的剪子,“啪”一聲剪斷了臍帶,用自制的秘方處理了一下刀口,用溫水給新生兒擦拭了身體,把嬰兒放在了包被裡。
忙得接生婆出了一身汗,她轉身去處理了一下產婦的宮口,拿起正在滴血的胚盤,快走兩步,扔進了大門口陽溝(排水口)剛挖的坑裡。老太太用鍁把坑填上,在上邊踩實了一下。那時,生孩子胚盤埋在陽溝裡,這是有說道的。
接生婆忙乎完了,才對老太太說:“小金娘,又做奶奶了,是個千金。”
其實,老二媳婦要是生的是男孩,接生婆早像大喇叭一樣咋呼得地裡的兔子都知道了,一看是個女孩,沒有了炫耀的慾望。
因為這戶人家,5個兒子,2個兒子成年,娶了兩房媳婦,大兒子生了兩個妮子,這二兒子,生的也妮子,不合老爺子的心意。
老爺正坐在堂屋八仙桌東側喝一盅,下酒菜只是一把花生米,“吱溜、吱溜”地喝得津津有味。
他耳朵長得聽到了接生婆說話,自信自語道:“又是一個妮子,真不甜喚人!”沒有心情再喝下去了,一推酒盅,騰一下站起來,向大門口走去。
他擠出笑臉,把接生婆送到門口,附上一句:“過幾天辦席,一定要來吃紅雞蛋,喝糖茶。”
在當地,只要媳婦生孩子,家人會買來許多雞蛋,放進大鍋裡煮熟,撈出後染上洋紅,就是紅雞蛋,再熬幾大鍋大米粥,撒上一兩斤紅糖,褐紅色上面漂著米花的大米粥就是糖茶。
嬰兒出生三天後,婆家要派人去媳婦的孃家去報喜的。
三天後,老二派三弟弟去鐵道西邊的丈母孃家報喜。
這條鐵道是北京通往上海的京滬鐵路,像一條長長的巨龍蜿蜒在大地上,帶著五湖四海的人們駛向遠方,奔赴夢想。
老三是一個花季少年,一聽讓他去報喜,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可以飽餐一頓。
老三把自已打扮了一番,梳子沾著水把頭髮梳得光亮,可以像鏡子一樣照人,沒有拿得出手的鞋子和衣服,向玩伴借了一套,穿上精神多了。
他挎上裝著幾束花的箢子,穿過前方十里鋪村,爬過通向鐵道的上坡,朝前方後方瞟了幾下,沒有火車來,快速橫過鐵道,接著橫穿104公路,下坡時,就看到了二嫂孃家的房子。
他二嫂孃家的房子,是單門獨戶,左邊是一個大水坑,右邊是一個寬敞的曬場,周圍被茂密的樹林環繞著。
他推開門,喊了一聲:“大娘”。
老二丈母孃說:“來了,快進來,先喝口水。”馬上端上來一碗水。
“咕咚咕咚”老三把一碗水喝光了。
老二丈母孃看到了箢子的花,知道女兒生了一個妮子,因為在當地生孩子向孃家報喜,生男孩,放一本書,生女孩,放幾束花。
“我2個哥哥,怎麼生得都是妮子?”老三納悶地說。
老二丈母孃說:“不管生男生女,只要好好的就好。”
老三剝著花生消遣時間,老二丈母孃做了一桌子菜,有炒臘肉,流油的鹹鴨蛋等等,葷素十個菜。她猜想女兒快生了,提前準備好了飯菜。
她喊了鄰居三個人,來陪老三這個客,四個人推杯換盞,把三瓶高梁酒喝光了,一頓飯吃了2個小時,老三好久沒有吃過這麼好的飯菜了,吃得打著飽嗝。
老二丈母孃把嬰兒“送粥米”(辦席)的日子寫在一張紅紙上,放在了箢子底,上邊放上了回禮的物品,把一個箢子填滿了,目送著老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