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也離開紅磨坊前,先隨白玉去更衣間換衣服。

經歷了剛才的事情,王妤如連她離開幾分鐘都忍不住囑咐,“青也,快點換了出來,以後別來這種地方上班了,太不安全了!”

謝望深也說,“是啊,青也,之前跟你說過可以到謝氏集團實習,我回頭就立刻安排,你在謝氏有了工作,就不需要這份兼職了。”

青也說好,連聲道謝。

更衣室裡,連白玉都感嘆,“那兩個少爺小姐對你可真好!”

“是啊。”

她的學長,永遠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王妤如還和小時候一樣是率真簡單,還拿她當好姐妹。

變的只有她自已。

只有她,帶著目的接近他們,讓他們矇在鼓裡。

青也脫掉制服,換上了自已端莊的小香風外套。

白玉看她的打扮,跟酒吧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氣質的,忍不住為她抱不平,“徐添那個王八蛋,十天有八天都賴在這兒,天天醉,一醉就發酒瘋,我們好多姐妹都被他吃過豆腐!”

青也想起剛才的場景,其實最盡心盡力幫她的人,就是白玉。

“白玉姐,剛剛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攔著,我可能還會更慘。”

“害,沒什麼。”白玉擺擺手說:“你也是沒有經驗,其實這種情況兩杯酒一灌他就倒了,幹嘛要跟他硬碰硬?還好今天運氣好,包廂裡的大人物多,有人能壓得住他!”

“是我做得不好,給你添麻煩了。”

青也取下了腕上一隻金手鐲,“姐姐,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這個鐲子送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白玉看見鐲子,眼睛明顯亮了一下。

但她還是搖了搖頭,“妹子,使不得!”

“姐跟你說實話,誰會願意往氣頭上的客人跟前衝呢?都是因為周經理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一定照顧好你!他說不管什麼情況,不管遇到誰,這背後的人都能護得住你!”

背後的人。

是謝思淵嗎?

他一邊挑起事端,一邊又暗中周旋?

那真是用心良苦。

青也心中只覺得諷刺,忍著手臂上的傷說:“姐姐,能不能加個聯絡方式?說不定我以後還會來這裡。”

英雄不問出身。

白玉是個可以交的人,有事她是真上。

走出更衣室後,青也便和謝望深、王妤如一起離開了紅磨坊。

謝望深開車,兩個女孩坐在後座聊天。

王妤如剛回國不久,身邊朋友不多,又懷念兒時的情誼,對青也很熱情,直到將青也送到宿舍樓下,還依依不捨。

“青也,回頭聯絡,平時有空多約我玩啊!”

“好啊,妤如。”

“還有,答應我,一定不要再去紅磨坊上班了!有什麼困難你就找我!”

青也笑著送走了他們。

如果說起愧疚,那晚見到謝望深那一刻有,但今天再見到王妤如,面對她的直率和熱情,這愧疚來到了頂峰。

謝望深好歹還是謝家的人,但杜家和謝家的恩怨,跟王妤如沒有一點關係。

青也想保護她。

回到宿舍後,屁股還沒有坐熱,青也就收到了謝思淵的簡訊。

兩個字:「下樓。」

她無奈地搖搖頭,強撐起精神下樓。

那輛價值不菲的黑色邁巴赫,亮著尾燈,停在宿舍樓側方的空地上。

青也拉開後排車門坐了進去。

今天謝思淵親自開的車,坐在駕駛座上,還是一襲黑色西裝,車內昏暗的光線下,他深邃的眼眶投下了一片陰影。

“謝先生。”青也輕聲喊。

“怎麼樣?”

青也一點點解釋,“我跟謝望深和王妤如離開紅磨坊後,直接回了學校,路上只閒聊了幾句。他們剛剛救了我,我還不敢立刻去挑撥他們的關係,免得失去他們信任。”

謝思淵回頭看著她,又問了一遍,“你怎麼樣?”

青也頓了頓,“沒事。”

謝思淵的眼神從她臉上轉移到手臂上。

厚重的外套遮住了傷,他猶豫了一會,拿起副駕駛上早已準備好的藥箱,坐到了後排。

兩人並肩而坐,青也一抬頭便猝不及防與他對視。

她覺得自已一定是被酒瓶砸壞了腦袋。

那一瞬間,竟覺得他的眼中不再是一片漆黑,反而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謝思淵撩起青也的衣袖,看見手臂上的止血貼已經滲出了血。

他蹙緊了眉,一點點撕開止血貼。

“嘶——”

青也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謝思淵捏住她的手腕,“別動,長痛不如短痛。”

傷得比他想象中重。

一道皮開肉綻的大口子從右手小臂蔓延到手肘上方,周圍還遍佈著細小的劃痕。

這麼深的傷口,謝望深居然用止血貼?

他是被老爺子寵成了一個傻子,還是對她根本就沒有上心?

還有徐添那個喝了酒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廢物,居然敢拿起酒瓶就砸!

“看來廢他一條胳膊還不夠。”謝思淵低聲罵了一句。

“什麼?”

“沒什麼。”

謝思淵扔掉止血貼,開啟藥箱。

隨後為青也清洗傷口、抹消毒水、上消炎藥,再用醫用紗布包紮。

他邊做這些邊問:“你跟王妤如關係很好?”

“小時候經常一起玩,十年沒見了,已經沒什麼交情了。”

青也主動轉移了話題,“謝望深說,可以安排我去謝氏集團實習。”

“什麼時候?”

“之前提交簡歷了,經過今晚的事,他應該會盡快安排。”

“想辦法進入人事部。”

“好。”

“平時多跟王妤如走動。”

“好。”

謝思淵貼好最後一塊膠布,將傷口包紮得整整齊齊,再為她放下袖子,“好了,活動看看。”

青也轉了轉胳膊,看著他說:“好多了。”

謝思淵看出了她眼底的霜寒,知道她不過在做給他看。

她不在乎傷,不在乎痛不痛,只在乎自已的目標能不能達成。

如同那天晚上,同樣在這輛車上,他勸她過點輕鬆日子,她卻毅然決然的選擇了另一條路。

只是,人心隔肚皮,她還看得不夠清。

“杜青也。”

謝思淵的聲音又恢復了冷冽,“你覺得我弟弟這個人怎麼樣?”

青也看著他的眼睛,想尋找一個他想聽的答案,卻只看到一片漆黑。

壓抑了一整晚的委屈湧上心頭,她仰起臉說:“他很好。”

“是嗎?”謝思淵面若寒霜,“杜小姐,我勸你要多想,免得不僅沒騙到他,還被他給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