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哦誒!哦!哦!”
絢爛的煙花在城鎮穹頂處不斷綻放,散射出綠與紅交織的花朵。
庫拉特城鎮夜晚的街道間,熱情興奮的獸人與精靈們,高舉起手中各色植物構成的花環或飾品,緩步遊行過沉靜的荊棘林酒店。
酒店靜默的晚宴房間當中,頂部的琉璃水晶燈,伴隨著屋外遊行隊伍熱鬧的聲響,向著右側搖曳。
一陣沉默之後,丘莫格端起酒杯,眯起眼睛將杯中的紅酒緩緩順入嘴中,舌根咀嚼間發出稀疏的響聲。
“啾啾啾···”他口中醞釀著酒液,感受著紅酒帶來的酸澀與木香,目光望向站立於長桌前的理查,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繼續說道:“隧道意味著貿易與生命線。”
“而它能承載的居民數量十分有限。”
“我不能因為庫拉特城鎮一時的繁榮,而變得失去理智。”
“讓你們這數十萬人進駐城鎮。”
“要知道這無關敵意與歧視,而是無可奈何的現實考量。”
理查聽到這個回答,站立在原地保持沉默的同時,握緊了酒杯末端脆弱的杯杆。
他望著自已杯中底部僅剩一點的渣粒,沉思般低垂下雙眸,將杯子放回到長桌前,再次看向丘莫格客氣的說道:“鎮長先生,庫拉特城鎮的意思,我已經知曉了。”
“但是我認為還是有必要向你解釋清楚,百獸盟的想法。”
“關於百獸盟數十萬人加入庫拉特城鎮的提議,並非是讓我們的人一下子湧入城鎮。”
“你們只需要在其他更大的山峰裡,幫助我們建立簡陋的聚落,並提供庫拉特城鎮的座標即可。”
“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不為城鎮添堵的同時,於阿米隆基山脈之中生存下來。”
“為我們建立移動法陣,這對於你們來說並不困難。”
“讓我們的人留在這裡建立聚落,我們也會成為你們城鎮的輔助與幫手。”
“這難道不是雙贏的事情嗎?”
丘莫格聽到理查的提議,靜靜拿出自已的煙盒,點燃起手中的雪茄,眺望著焦急的理查說道:“年輕人,很多事情,不是你表面看起來這麼簡單的。”
“我們歡迎你們的到來,即使你們的人數,有一萬、兩萬甚至是十萬都無所謂。”
“但是你們不能長久的待在這裡,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理查聽到對方丟擲的問題,不假思索的果斷應答道:“你是害怕帝國的軍隊,發現我們嗎?”
“是也不是。”丘莫格猛吸一口雪茄吐出煙氣,示意服務員拿來菸灰缸,抖落下粉塵。
“庫拉特城鎮存在於阿米隆基山脈的事情,其實早在六年前,就被帝國的人發現了。”
“他們雖然找不到我們,卻知曉著我們的存在。”
“過去當我們城鎮不足以承載一些類人族裔時,我們天真的採用了你說的辦法,為他們在城鎮外的山峰內建立聚落。”
“結果那些狗孃養的,擅自去招惹帝國邊境的人類,導致軍隊在攻佔了他們的老巢後,發現了移動法陣與我們的存在。”
“那是我們離毀滅最近的一次。”
“但是也是我們繁榮的開始。”丘莫格說到這裡,將口中的雪茄拿開,大口的向外吐露出濃厚的煙霧,燻向理查逐漸變得陰冷的神色。
理查望著丘莫格的眼神,已不再像過去那般友好,低沉的詢問道:“城鎮被發現了,你們到底做了什麼?”
丘莫格看著理查的表情,心裡知道對方隱約明白了自已的做法,臉上露出了邪惡的笑容。
他咧開嘴角將手中的雪茄,再次架在嘴邊猛吸一口,吐露出煙霧說道:“發現我們的帝國士兵,威脅我們。”
“如果不給錢,就將城鎮通報向軍隊。”
“所以我們將錢全部給他了。”
“那是當時城鎮上下五百戶居民共同的財富,五塊黃金,足有八百克。”
“全部給了那個發現我們的部隊小兵,福爾馬·卡金。”
“他本來就對帝國軍隊感到不滿,拿到錢後更沒有了告發我們的想法。”丘莫格說著,手中的雪茄已然吸盡,抬手將其抹在了菸灰缸上。
他再次雙手交叉的落於桌前,翹起自已的二郎腿,眯起眼睛望著理查說道:“那是六年前時候的事情,也是我們城鎮發展的開始。”
“我們不斷資助這個人,幫助他攀上高位。”
“議員、帝國建築部經濟顧問,奧費蘭特投資行會會長···”
“最後是神聖梅羅德帝國,皇家銀行行長。”
理查聽到這裡,徹底壓制不住怒火,雙手沉重的拍在長桌上,憤怒的望著丘莫格吼叫道:“你竟然和人類同流合汙!”
“類人族裔的敗類!”
理查巨大的聲響震顫著原本安定的房間,嚇得卡贊急躁的甩起長鼻,提醒理查道:“不要那麼激動,大家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啊。”
長桌的另外一邊丘莫格卻並不為,理查的怒意感到畏懼,看著對方繼續說道:“卡金登上了帝國權力的中心,我們多年來的投資獲得了結果。”
“他在隱藏住我們存在的同時,將我們送來的資金送給帝國各個報社,向著帝國的民眾傳播種族平等的思想。”
“從此開始,我們製造的輿論與資金良性迴圈,幫助著我們爭取到了種族平等的機會。”
“現在神聖梅羅德帝國的皇帝,埃奎斯·考克決定在一個半月後發表《種族平等宣言》。”
“我不會允許你們的人和我們在一起的同時,擾亂帝國邊境的安寧,將我們多年來的計劃破壞。”
“你們可以帶著你們的人,在這裡停留幾日。”
“但是我不會幫助你們建立聚落。”丘莫格將一切的真相道出,雙手抱臂於胸前,凝神的閉上雙眼。
理查望著長桌前的眾人,也如同丘莫格一樣,擺出一副默許與冷漠的態度,不斷嘆息的搖頭間向後踱步。
“你們把人類想的也太過簡單了吧。”
“在雪山安穩生活了這麼久,竟然變得如此閉塞。”
“難不成你們都忘記了,過去被他們驅趕迫害的夜晚嗎?”理查苦口婆心的說著,卻發現長桌前的眾人都沉默的不回應他,反而是丘莫格被激怒般猛的睜開雙眼,將手掌大力拍打在長桌上。
“嘭!”
“我不需要你們這些劫掠者的建議,讓你們來到這裡參加節日,已經是庫拉特城鎮最大的禮遇了!”丘莫格拍桌氣急敗壞的說道,一瞬間將木屋內的氛圍推至冰點。
伯曼特和布克聽到此番直球的侮辱,紛紛起身拉出腰間的長劍指向對方。
同一時刻坐在丘莫格身邊的強壯虎人,也起身拉出長刀,與他們相互對峙起來。
昏暗的晚宴席間,原本靜謐溫暖的氛圍,被雙方刀劍間閃亮的光影切割的粉碎,只單單遺留下冰冷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