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而沉默的氛圍,在密閉的房間內蔓延。
理查望著長桌前的一眾城鎮代表,右手護在胸前微微低頭表達歉意道:“各位先生們,不好意思,晚到失禮了。”
長桌前一位身穿著黑棕色燕尾服狼人,板正起衣襯間的金色項鍊,向著他們擺手微笑道:“沒事的。”
“今年萬靈節格外熱鬧,你們百獸盟又那麼受到歡迎,肯定被人群圍住了。”
“況且來的也並不晚,剛好等到了上菜的時間。”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客氣,趕快坐下來吧。”
古樸的木屋內,理查與身後的眾人的身影,被溫暖的黃光籠罩,隱約感覺到緊張的氣氛散去,落入長桌末席的四個座位。
卡贊看到長桌前的氛圍變得柔和起來,向著門外的兔人族服務員揮舞著手臂喊道:“服務員,上菜。”
一輛輛小型的推車,立刻有序的從門外的長廊間推來,將被鐵蓋籠罩住的各種美食,端上了長桌。
奶油薯餅雞扒、菲裡土豆燒牛排、燉羊肉與蘭花菜····,琳琅滿目的菜品,和菜品所帶有的豐富菜量,顯現著萬靈節自然粗曠的傳統,為長桌前的眾人提供了豐富的選擇。
眾人歡樂的坐在長桌前靜謐的進行著用餐,相互恭維之間,將杯中的美酒飲用下肚。
溫暖的時光一點點過去,眾人的友善的交流聲,不停的在長桌前回蕩,隨著丘莫格舉起酒杯為止到達了高潮。
“各位代表們,看看面前充沛的食物。”
“經過十幾年的發展,庫拉特城鎮,已經擁有了完善的食物供應渠道。”
“我們不再貧瘠到只能單一透過土豆度日,而是能夠享用豐富的食物。”
“這一切離不開在座各位的努力。”
“為了我們那明媚的未來,大家一起共飲下這曼妙的美酒,慶賀這美好的一刻吧!”
丘莫格起身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長桌前的眾人也緊隨其後,將杯中之酒飲入腹中。
伯曼特站在一側,觀看著長桌和諧友善的氛圍,心裡不自覺的對等會理查先生重磅的提議有了些許期望。
他的視線掃向代表們和善的面容,欣慰於他們開心的面孔,偶然間定格在長桌西側中央的一位精靈女士身上。
女人的身材高挑,穿著紫褐色的蕾絲衣裙的同時,胸脯中央向下的白色布料,隱約顯現著優雅與誘惑的姿態。
細長耳垂邊緣的紅色珍珠旁側,深藍的長髮神秘的微微卷曲,低於頭頂的遮住面龐的淺層紗巾之下。
剛才眾人一同將杯中美酒飲盡之時,只有她心不在焉的只喝了一些,修長的精亮睫毛泛眨間,似乎顯露出一種出落於晚宴之外的超然。
這位精靈女士似乎看到了伯曼特投來的視線,歪頭投射出紅藍色交織的視線,微笑的向著對方舉起了酒杯。
伯曼特看著那雙紅藍色的嫵媚雙眼,第一次感覺到害羞的別過視線低下頭來。
過去的時候,他從來不會看到一個女人,就顯露出這樣尷尬的神色。
但是不知道為何,在與其對視的一瞬間開始,內心就猛然的跳動起來,這實在令他感覺到意外。
就在伯曼特發呆思索之際,在他身旁的理查,扳正了自已的衣袖,猛然的端起酒杯,向著長桌前的眾人起身,開始了自已的發言。
“各位可敬的類人種族同僚們,非常感謝大家對百獸盟和我本人的歡迎。”
“庫拉特城鎮的前身與百獸盟,都是由獸人精靈救濟會發展而來。”
“因此能夠帶著獸人們重返於此,看到庫拉特城鎮有這麼好的發展。”
“我身為百獸盟的首領,由衷的為此感到高興。”
“請允許我為著這萬靈節的歡樂,敬上第一杯!”理查說著獨自悶下一杯紅酒,接著將其伸向身側。
矮小的兔人服務員,立刻上前側斜下玻璃壺,將壺中的酒液倒入其中。
理查的視線掃視向眾人,端起紅酒杯繼續開口道:“獸人和精靈經受住瞭如此巨大的磨難,如今終於在此有了屬於自已固定的家園。”
“這實在是不容易。”
“在值得慶賀的同時,也讓我的內心感覺到心酸。”
“究竟是怎麼樣的努力,才能從這麼狹小的聚落,建立成這麼繁華的城鎮。”
“埋藏著這份對艱辛征程的敬意,請允許我向在座的各位,敬上第二杯!“理查說著舉起杯中的紅酒,再次一飲而盡。
長桌前的一眾獸人與精靈們,也為此產生感動的情緒,陪護著將杯中之酒飲盡。
昏黃房屋的中心之內,琉璃的水晶燈反射著溫柔的光線,散射在木板支架的櫃檯邊。
房間之內矮小兔人服務員匆忙離開的身影,伴隨而來的則是理查右手紅酒杯中再次灌滿的紅酒。
他頓了頓心中的思緒,這次望向眾人的面龐變得嚴肅,緩緩開口道:“兩杯紅酒表達盡,我本人所有的敬意。”
“那麼第三杯,就是表達我我本人的一些想法。”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們百獸盟是遊離於神聖梅羅德帝國邊境,最大的獸人團體。”
“然而伴隨著近年來帝國的打壓,我們的生存壓力驟然增加。”
“大家的敵人都是帝國的人類,如果我們共同聯合在一起,必然可以走向更高的高峰。”
“請允許我代表,百獸盟的數十萬人向各位提議。”
“讓我們的獸人,加入到庫拉特城鎮的建設中,將偉大的城鎮,擴建為聯縱阿米隆基山脈的巨大城邦!”理查豪邁的說著,激動的眼眶變得紅潤,將手中倒滿的紅酒完全飲盡。
然而這次聽到理查的發言,長桌前的眾人並沒有顯得熱烈,甚至連酒杯都沒有拿起。
“好,很好!”只有卡贊興奮的拍手歡呼起來,邊讚揚邊喝完杯中的紅酒。
等到卡贊停止了歡呼,長桌前只剩下不合時宜的寂靜與冷淡。
伯曼特聆聽著房間外遊行的歡呼聲,盼望自已能從這個糟糕的氛圍中離開。
他看向布克,發現對方的眼神裡,也同樣流露出同樣的意思。
丘莫格鎮長臉色陰沉的放下手中得到酒杯,雙手交握間拱起,深深的發出嘆息聲。
他望著理查,終於開口打破了這長桌前的寂靜。
“很抱歉,理查先生,我無意在這種美好的節日裡,說出損害雙方關係的話。”
“但是身為鎮長,我必須要回應你的提議。”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在阿米隆基山脈,建立最初的城鎮嗎?”丘莫格的問題擲地有聲的傳響於,靜默的晚宴席之間。
理查望著丘莫格的眼睛,微微搖晃臉頰兩側的金色鬢毛,神色鎮定的回答道:“世界上最寒冷嚴酷的高海拔地域,阿米隆基山脈。”
“宛若一道裂縫,將物產豐饒的卡沃爾奇尼大陸,分割成東西兩側。”
“製造了上百萬公里,難以逾越的生存禁區。”
“千萬年之前,以阿米隆基山脈為界,東西世界的人們,以不同的名字稱呼各自所在的大陸。”
“直到航海技術的發展,人們才知曉到另外一邊大陸的存在,確定了單一大陸,卡沃爾奇尼的真貌。”
“那麼自然····在這片雪山飛地,沒有人類會注意到這裡,還埋藏著一個受到迫害的獸人聚落。”
“啪啪啪。”丘莫格抬起手,面對著理查的回答有序的鼓掌,隨後面色沉鬱的贊同道:“理查先生,所說的完全正確。”
“這正是庫拉特城鎮能夠在此建立的原因。”
“然而如果把時間拉長到最初的時刻,真正的緣由卻不完全依託於此。”丘莫格說著,將指尖伸入杯中的紅酒,隨後輕輕的轉動在杯口的邊緣。
“我們把這個杯內,比作山脈,杯口的邊緣則比作山脈外圍的世界。”
“杯口是結實堅固的,可以承載酒液的大陸。”
“那麼山脈之中的聚落就是,山脈中央上方的酒滴。”丘莫格面色冷漠的說道,指尖的酒滴指向杯底的酒液。
“庫拉特城鎮之前,山脈有很多的聚落,都是依託著你的所見,逐漸建立起來的。”
“然而當糧食陷入短缺。”
“酒滴便會墜入酒液,殘酷的風雪便將這些聚落毀滅。”他老朽的話語剛剛落下,手指間的酒滴就滴入酒液當中,失去了蹤跡。
“從庫拉特山峰以東三十公里的,托特拉姆峰開始。”
“阿米隆基山脈死亡的面貌,開始顯露在眾人眼前。”
“無數的人類,獸人,精靈,各色種族的探險者越過山峰,希望尋找穿過山脈的道路,全部失去了蹤跡。”
“在生命禁區的概念裡,那塊被稱為「山巔」的區域當之無愧的禁地。”
“那麼難道這無數對於阿米隆基山脈的探索,都已經失效了嗎?”
“難道只能透過大海,才能去往另外一側的大陸了嗎?”
“當然不是。”
“答案就在我手中的細線裡了,當然這是我的毛髮,我比喻為細線。”丘莫格鼓起嘴巴,右手轉動間古靈精怪的說道,指間捻起脖子旁側的白毛。
他將食指與中指固定於杯口的兩邊,隨後再次將左手的指間莫如酒液取出酒滴,滴落在白毛的中央,繼續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
“有沒有一個辦法可以繞過這片禁區,穿行到另外一邊呢?”
“當然有這種可能,我手中的細線就是這個可能,即使它無法承載起全部到來的血滴。”
“但是隻要有一點點,只要可以為序。”
“穩定就會產生。”
丘莫格輕飄的扔掉手中的白毛,雙手再次撐起下巴,望著站立的理查沉默了許久,開口道:“我們的城鎮就是這樣一個地方。”
“在庫拉特城鎮底部隱藏的隧道之中,我們可以穿過阿米隆基山脈,去往卡沃爾奇尼大陸西側的沙漠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