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第一次出軌後,內心好幾天不能平靜,總覺得自己幹了虧心事,犯
了罪似的。那些天,她脾氣也好多了,回家就幹活,還給肖一峰買了一件新
衣服。只有那樣,她才覺得好受點。但同時,萬偉良的身影一直浮現在她腦
海中,那天和他糾纏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他用他靈巧的手指把她的身體彈出
了最曼妙的音符。後來,當萬偉良再約她時,她不由自主地去了,她想再體
驗那種感覺,那是一種類似於一隻生活在原始森林的山雀,被雄鷹引上了長空,
在雲山霧海中翱翔,飽覽了天地風景的感覺,身心歡騰潮溼。他們一次次相會,享受著肉慾的快樂。萬偉良也很講義氣,全方位關照她,在電視臺人事調整的時候,他
把她拽進了官場的門。慢慢地,她與萬偉良的關係形成了習慣,對肖一峰的
愧疚感沒有了,相反,如果萬偉良隔一段時間不與她聯絡,她就會心慌。後
來萬偉良被提拔為縣委副書記,她也成了電視臺副臺長。她的交往寬了,收
入也增加了,只是,對肖一峰越來越不在意,也越來越覺得他不順眼。“一個
不成氣候的男人。”她在心裡想。她對肖一峰的感情慢慢淡薄了。
傍了萬偉良這棵不算很大的樹,她體驗到了權力的好處,弟弟考學校沒
達到重點中學分數線,人家少一分要多交一千元,萬偉良一個電話就給她解
決了。連單位也沾了她的光,臺長知道萬偉良看得起她,有什麼事都要她出面,
只要能做到的,他一一開綠燈。那一年,由她出面為臺裡增加了三十萬元辦公
經費。
有一天晚上回去,肖一峰質問她,說:“你到底在外面與哪些人鬼混了?”
他們大吵了一架,然後,他去了另一間房裡睡覺,而她也樂得自在。
那段時間他們很久沒在一起,她真想離婚,她想嫁給萬偉良。肖一峰,
確實有很多美德,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一點他缺失了——底氣,因為事業沒
有成就,他挺不起他的脊樑骨,而自卑的男人,怨氣又多,那日子,她不想
過了。她想與萬偉良在一起。她想起以前那個大款說過她應該有一個有頭有
臉的丈夫,以自己的美貌,應該配一個出眾的丈夫吧。而肖一峰,比普通人
還普通。如果嫁了萬偉良,郎才女貌,那才相配呢。那次,在他們再次雲雨
後,她溫柔地靠在他的胸前說:“我們結婚吧!”萬偉良用手摟著她,過了一
會兒才說:“你怎麼有這種想法?”她說:“我們這麼相愛,在一起會很幸福的。”
他搖著頭說:“沒有這麼簡單,我們都是官場上的人,個人聲譽很重要。婚姻
一出問題就會有不良影響,何況你我這種情況,會被人家當作問題來說的。”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她說。
“現在我們一樣可以享受愛情呀。”他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感覺沒一點熱度。
“這樣偷偷摸摸多沒意思!”
“你不懂,正因為偷偷摸摸才有意思!”他笑了,笑得賊響,“你沒聽說妻不如偷嗎?”
她有點生氣了,問萬偉良:“你到底愛不愛我?”
“不愛你怎麼和你在一起了?”
“你不想時時和我在一起嗎?”她直視著他的眼睛問。他看了她一下,摸
著她的臉說:“想,當然想!可事實不允許。”
“沒有什麼做不到的。”她還想堅持。
“別這樣想了,寶貝,在家好好過日子,奔前程。婚姻是一回事,愛情是一回事!”
林英不會明白,風流倜儻的萬偉良不止有一個情人,在他的人生觀裡,
就是“婚姻是一回事,愛情是一回事”。老婆是一個單位的會計,是他高中時
的同學,他們是老鄉,她大他一歲,一直很照顧他。那年他考上大學後,她
頂父親的職參加了工作,他家經濟情況不是很好,她就從工資中擠一部分寄
給他當生活費。後來他娶了她。他們的外表差異太大,大家都這樣說,可她
賢惠,全身心愛著他,像姐姐,像母親。他依賴她的照顧,可是他不滿足於
她的情愛,她不懂風情,從來沒有讓他體會過那種絕妙的快感,他與她做愛
就是為了完成任務,匆匆地、索然無味地。事業有成、外表英俊的萬偉良在
外面自然不缺女人投懷送抱,他有過女人,享受過婚外激情,但最終都是激
情消退、曲終人散,沒人能取代他老婆的位置。因為他老婆總是忠實地履行
她的妻子兼保姆的角色,不管他是否對她冷漠,不管是否聽到什麼傳聞,她不聲不響,
不吵不鬧,像對待一個兒子,只有牽掛和關愛,而不要求他什麼。那樣,萬
偉良心裡對她充滿了感激,又怎麼會棄她而去呢?在他心裡,老婆的忠誠與
賢惠任何女人都不及。所以,當林英問他:“你老婆對你好嗎?”
他回答“好呀”,本來他想說“非常好”。
“那你怎麼還要和我這樣?”她覺得奇怪。
“兩回事,我愛老婆也愛你,一個男人在外面有女性朋友也正常吧。皇帝
還有三宮六院呢。”他覺得她什麼都不懂。
林英明白了,她對他來說,也就是生活的味精吧。
隨著時間的推移,萬偉良對她的熱情也慢慢淡化了,她心裡明白,她對
他來說只是點綴,不是必需品。但他們之間的交往還在繼續,只是互相都感
覺不到當初那種新鮮感了,像是老夫老妻,完全不見吧,有時還有點牽掛,
若到一起做了那個事,又感覺有點乏味。林英知道,終有一天,萬偉良會成
為她生命中的過客。
她沒有與肖一峰離婚,日子就那樣過著。後來,肖一峰對她的態度有些
好轉了,興趣來了時,兩人有時也雲雨一番。她想,不管怎麼說,是自己先
背叛了男人;不管怎麼說,這個不太風光的男人是自己的,他掙的錢放在家裡,
也沒去招女人。
後來,她幫肖一峰爭取當上了副廠長,然後是董事長。沒想到,肖一峰
也有了女人。她想哭,想大聲叫喊,想摔東西,想從樓上跳下去。但最終沒有,
她一屁股坐到茶館的沙發上,全身發軟。
儘管這些年她與肖一峰感情出現了裂縫,儘管自己身心早已出軌,儘管
有時也想過肖一峰會不會去找別的女人,但當這些明明白白擺在她眼前的時
後,她還是有心痛欲裂的感覺。她恨他!他有什麼資格背叛自己?論長相,
他不如自己;論家庭,他不如自己;論能力,他不比自己強;論地位,也相當,
他的職務還是她的功勞,自己平時也沒虧待他,他憑什麼背叛自己?!
怎麼辦呢?要不要離婚?還是裝聾作啞?不!憑她林英的性格是絕對咽
不下這口氣的!她要問他個一二三!
回到家,她與肖一峰大吵了一場,肖一峰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對她說,
沒有對誰動過心,心裡只有她。這樣,林英心裡還稍稍平衡點。但是,生活
中出現了這樣的陰影,心態是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她對他從此沒有了牽掛。
過去,林英心裡是有愛的,也有真情,以前牽掛肖一峰,後來思念萬偉良,
有時對兩個男人都有情。有時即使與肖一峰冷戰,鬧得很不愉快,甚至嫌棄
他時,她心裡依舊對他有一種愛憐,有一份放不下的感覺。現在,好像沒有了,
不僅對肖一峰沒有了,好像對任何人都沒有了,包括萬偉良。
她與萬偉良的感情也慢慢淡漠了。後來,萬偉良調走了。
每個人的心裡,都有一些紅線,第一次突破的時候,會有不安感,可一
旦踏出了第一步,就再沒有心理負擔,習以為常了。萬偉良走後,林英的心
空蕩蕩的。肖一峰與她是熟悉的陌生人,偶爾吵一下,偶爾假心假意好一下,
她自己心裡明白,沒有誰在她心裡,也沒有誰把她放在心裡。都在互相利用,
各取所需。林英認識過一個大款,做不鏽鋼生意的,有長相有氣質,第一次
請她吃飯時就送了她兩萬元,後來又約她去省城玩,說是感謝他們臺裡幫他
做宣傳,由他出錢給她買包、首飾、衣服等,花了三萬多元。回來的路上,
那大款說,以後送臺車給你。第二次再約她去省城購物時,他們上了床,他
給了她一張卡,說讓她以後自己購物。他們的關係維持很短,因為他們之間
無愛可言,林英空虛的心沒有愛了,於是愛上了金錢。大款,為新鮮性感的
肉體,那樣的關係自然短命,那大款不久又有了新歡,他們好說好散。這段
關係,給林英帶來了一輛車子錢。
後來她又遇上了石宏博,石宏博給了她更高的地位,把她調到了政府機關,
慢慢地她能憑自己的權力去取得她想要的一些東西。但石宏博根本無法帶給
她愉悅,心靈與肉體都不能,與他在一起,他的外表無美感不說,還有他根
本不夠強壯,無法帶給她足夠的快感,往往令她掃興。和萬偉良比起來,他
差遠了,“不夠性感”,林英在心裡給他這樣的評價。可石宏博喜歡她,找她
的時候她得儘量去,因為她得滿足他,令他高興,這樣他才能給她所想要的。
在一次市裡開會的時候,她與市財政局一個姓向的副局長坐在一起,那
個向副局長比她還小兩歲,是個迷人的英俊小生,帥哥美女一見傾心,開會
的時候把頭湊在一起說話,兩人都喜歡那種身體觸碰的感覺。當晚在歌廳唱
歌時,兩人很默契地坐到了一起,兩個人聲音都好聽,借歌詞表達心意,激
情澎湃,跳舞時他使勁把她往胸前摟,用手指在她手心上撫弄,應該是情場
老手。她心領神會,也不想裝矜持,她用手回應他,兩人的手有些潮溼了,
眼神曖昧了,心跳了,林英又一次體會到了“愛情”的滋味。不久,兩人的
關係有了實質突破,他很棒,帶給她感官極美的享受。她就那樣在一個時期
內有兩個婚外男人。她有時同一天與三個男人輪流做愛,然後仔細回想與三個人糾纏的細則,品味與每個人的不同感受,想著想著,越想越刺激,身體又有了反應。她沉迷於這種肉慾享受不能自拔。
在林英的心裡,一切都看開了,看破了,看淡了。她覺得,現在這個世界講究的是交易,權、錢、貌都是資本,擁有了這些,就能去謀取其他任何想要的,盡情享受,那些男人能享受的,女人為何不能享受?每個時代都有它的特性,現時代,潛規則能挑戰規則,官場高於學場,學術不如權術,媚骨勝於風骨。她自己在官場混了這麼些年,親自見識了那些官場規則,也親自見識了官場中的人,那些官場小說中寫得雖然有些誇張,但也不是空穴來風,差不多也就是那麼回事。你看看不時爆出哪個官員貪了多少錢,與多少女人有牽連,不就是事實說明嗎?是人們都壞透了嗎?不,是風氣。
林英覺得,只有與時俱進,自己才能活得精彩,好好享受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