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磐石鎮,鐵劍門後山。

暮色昏暗,奇峰環繞,鳥啼啾啾。

沈雨一動不動地趴在半人多高的草叢裡。

他看著前方山洞裡的一男一女,內心十分尷尬無語。

這裡明顯是在某處山上,他睜開雙眼醒來後,很快就意識到這裡不是自已所在的世界。

剛剛穿越過來,腦海裡的記憶碎片還沒來得及梳理,他就發現前方十幾米遠的一個狹窄隱蔽的山洞裡,竟然有人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這座天然山洞位置十分隱秘,在這群山環伺的環境裡十分難找,

但沈雨所在的位置好巧不巧,剛好能將山洞裡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沈雨身體被周圍茂密的雜草刮地渾身發癢,不時還有蚊蟲在他身上跳來跳去。

不過比起這些,他內心的尷尬才是最讓他難受的,他很想直接起身拍拍屁股轉身離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如果此時起身離開,絕對會被這兩人發現,而且會被當做故意偷窺,說不定還得被這兩人殺了滅口。

沈雨無法解釋為什麼自已會趴在這裡,他不想賭兩人身旁放著的長劍會是兩把裝飾品。

他深吸了口氣,讓自已靜下心來,一邊整理腦中紛亂的思緒,一邊仔細傾聽兩人說話,冀望可以從兩人的話裡儘快瞭解到這個世界。

這山洞雖然不算寬廣,但裡面剛好有一塊能躺下兩個人的乾淨石床,石床最裡一側置著一盞燭火,將山洞內照得十分明亮。

此時宮裝女子正坐在石床上,而男的站在宮裝女子面前。

這對身穿古裝的青年男女顯然根本沒有意識到,這裡竟然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男子修長的手指撫在女子頭上,正心不在焉地解著宮裝女子頭上的紅綢髮帶。

“李師兄的心思,好像不在我這裡?難道是對師妹我厭倦了麼?”

宮裝女子的聲音柔媚清甜,十分悅耳。

她單手託著下頜,皺著鼻子撅起嘴,許是看出男子有些心神不屬,神色間有些不豫。

沈雨看著宮裝女子的臉龐,內心不禁暗暗讚歎。

這女孩年約十八,長相十分甜美。

小小的鼻子,大大的眼睛,薄唇血一樣紅潤。

她的裙襬被男子捲起,修長雪白的大腿在宮裝女子扭動間若隱若現。

即使在這身月白色宮裝長裙的包裹下,也能看出裙下山巒起伏般的曼妙身段。

“凌兒師妹哪裡話,李某隻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

男子聞言手上動作一頓,冷漠的眼神聚焦在女子俏臉,旋即眼底浮現出一抹柔和。

男子身材挺拔,長相俊逸,左臉上有一道扭曲深刻的刀疤,為他平添了幾分狂野氣概。

“不知李師兄在想什麼?”

宮裝女子有些好奇地歪頭問道。

“我只是在想,咱們鐵劍門和黑牛會這段時間的鬥爭愈演愈烈,雙方死傷愈來愈多,加上石頭幫的存在....不知門主是否會對黑牛會發動大規模進攻,我只是有些擔心此事罷了。”

男子輕聲嘆息,將女子髮帶解下,隨手扔在石床上。

女子漆黑的長髮隨即披散在胸前柔軟的雪膚與後背,給本就風情萬種的女子更添了幾分魅惑。

男子手指順勢挑起宮裝女子的下巴。

宮裝女子仰著俏臉,挑眉輕笑道:“李師兄有些多慮了吧,咱們跟黑牛會鬥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何況他們不過只是一群土匪流氓組成的烏合之眾,如何能與我等這種武林門派相提並論?若不是他們人多勢眾。。嗚!”

她還沒說完,男子已經俯下身堵住了她的小嘴。

男子霸道地親吻著宮裝女子,雙手攀上宮裝女子柔軟雪白的嬌軀。

宮裝女子柳眉輕蹙,眼神漸漸有些迷離起來。

“鐵劍門,黑牛會?看來我記憶裡的情況確實不假,我果然是穿越了。”

沈雨心不在焉地聽著兩人說話,他眉頭緊鎖,努力回想自已穿越之前的事情。

大雨滂沱,行人車輛無不匆匆。

街上燈光幽暗,沈雨晚上下班從公司出來,快步走在市裡的街道。

今年二十五歲的他還是個單身漢,每天下班除了遊戲之外就是看看小說,目前倒沒有什麼不良嗜好。

想著這段時間鬧書荒的自已找到了一部能稍稍勾起自已興趣的小說,他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記憶裡最後的畫面,是一輛失控的滿載重型卡車瘋狂地按著喇叭,側傾著撞向一個沒有打傘低頭行走的小男孩。

沈雨來不及猶豫,下意識地丟開雨傘衝了過去,在卡車撞到男孩的前一刻,一把將男孩撞到了一旁。

然後他就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後,他就趴在了這裡。

看著自已背後這頭黑色長髮與有些纖細的白皙手臂,以及身上這身古風味道濃郁的青袍與黑靴,還有遠處那些充滿古代風格的閣樓茅舍。

眼前的一切無不告訴自已,這裡不是自已熟悉的市區,他很快就理解了自已穿越過來的事實。

只不過他剛要起身就發現了山洞裡的這一幕。

此時男子大手在宮裝女子的柳腰間來回輕撫,宮裝女子雪白的脖頸上已經染上一層紅霞,目光十分迷離。

她無力地靠在男子懷裡,不時從唇中漏出嫵媚的低吟,男子似乎對這名叫凌兒的宮裝女子的身體弱點十分熟稔。

宮裝女子豐滿的心口急劇起伏著,雪白筆直的大腿不停地來回扭動。

沈雨沒再去關注這香豔的一幕,而是表情凝重地開始在腦中整理起屬於這具身體原主人的記憶碎片。

沈雨從回憶裡得知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跟自已同名,今年只有十五歲。是土生土長的凝州磐石鎮人。

他早年父母雙亡,老早就跟著自已做車伕的二叔一起生活。

兩年前鐵劍門招收門人,二叔花光積蓄,好不容易才將他送到了鐵劍門,聘上個雜役。

這讓原本生活黯然無光,看不到未來的原主人十分興奮。

因為如果繼續跟二叔一起生活,等自已身段長開之後,最多也就是隨著二叔拉車,他對這種一眼就能看到老死後的結局的人生可謂是十分厭惡。

但他之前卻沒有任何能力可以拒絕這種人生的來臨。

而現在,這個機會降臨了。

他十分感激二叔的決定,讓他能夠進入鐵劍門這種武林門派,甚至有機會在門派裡學習武功,以後主宰自已的命運。

這對他來說可謂是改變命運的,千載難逢的天賜良機。

所以他進入門派之後,比其他人更加認真努力地完成自已的雜役工作,然後經過門派內的首肯同意,和其他普通弟子一起,跟著門派內的傳功長老在鐵劍山腰附近的演武堂裡學習劍法武功。

因為原主人知道自已沒有其他出路,如果學不好以後說不定還要被趕下山去做車伕。

所以他比同期一起進入鐵劍門的大部分正式弟子都要更加刻苦。

但是他不過是區區一個雜役的身份,連個弟子都算不上。

雖然鐵劍門內不限制進入演武堂學習武功的門內弟子身份,即使是雜役或更低階的傭人也可以學習,但他還是毫無意外地受盡了白眼與嘲諷。

加上也許因為原主人長相清秀,比較受女弟子青睞的緣故,一些性格惡劣的男弟子看不慣他,對他明裡暗裡地進行欺辱與排斥。

而大多數人只是冷漠地注視著這一切。

事不關已,沒人會去為一個雜役抱不平。

原主人沉默地忍耐著,即使在夜裡偷偷獨自黯然流淚,但他還是近乎虔誠地信任著自已的選擇。

繁重的雜役工作結束後,每天還要進行刻苦的武學修煉,雖然無論是心靈還是肉體上來說都十分煎熬,但他還是咬牙堅持著。

時間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進入鐵劍門一年多以後,原主人終於受到一個叫楊松的長老的賞識,被其收下,也被門派破格擢升為了外門弟子。

他欣喜欲狂,感恩戴德地拜了楊松為師。

他以後再也不用去做雜役的繁重工作了,他可以專心跟著師傅去學習武功。

不過楊松為人刻板不苟言笑,對他這個徒弟亦是十分嚴厲。

雖然教他武功,但卻不許他叫自已師傅。

原主人對這個師傅又敬又怕,曾一度懷疑師傅是不是並不待見自已。

加上鐵劍門這種武林門派的生活殘酷,有時還需要跟敵對幫派火拼,他在鐵劍門的生活其實過得並不理想。

不過還好,他有個溫柔善良的師孃。

師孃倒是對他挺好,這讓他內心感到十分的慰藉。

與嚴厲苛刻的楊松不同,師孃經常會接濟他的生活,偶爾也會幫他做飯洗衣。雖然僅止於此,但原主人還是在她那裡感受到了莫大的安慰。

他在鐵劍門的生活有了新的希望,也開始更加努力地在師傅手下學習武功。

沈雨從回憶裡知道,原主人內心裡其實一直偷偷愛慕著這位純真善良的師孃。

少年懵懂,總是對比自已年長的溫柔美麗的異性抱有某些幻想,不過他心思單純,只想著好好練武,掌控自已的命運。

他將從門派裡每月得到的不多的銀錢,拿出一部分寄給二叔補貼家用,一邊也自已省吃儉用攢下一些私房錢,期望著以後的生活越來越好。

他幻想著將來的某天,他說不定也能像師傅一樣,邂逅一位像師孃一樣溫柔美麗的女子。

原主人小喪失雙親的情感缺口,也逐漸被師傅和師孃帶給自已的溫情填滿。

於是他更加刻苦地鑽研武功,常常在別人還在睡覺的深夜寅時就起來開始練劍。

雖說他的資質不是很好,但也在一次次地磨礪中慢慢成長著。

他學習著師傅和師孃的堅強與善良,相信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他不再在夜裡偷偷獨自流淚。

生活慢慢有了起色,未來似乎也越來越有盼頭。

原主人死後,沈雨穿越到他的身上,從這具身體的記憶裡得知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