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偶爾憐憫

江優優熱烈的吻停了下來。

她感覺到她心愛的人不再呼吸，不再努力的索取空氣。

她緩緩睜開了眼。

耀眼的白光讓她錯愕不已。

如此近的距離，耀眼的白光灑在她的臉上，她感覺不到面前人的呼吸。

她甚至感覺不到面前人有任何情緒。

那面無表情又充滿神性的臉上，她感覺到了陌生，她有些恐懼。

“你…你…你……”

江優優緩緩後退。

她不明白為什麼白空會突然變成這樣，但她有一些猜測。

她知道這個世界早就不是表面上那麼普通，但她從未得知有什麼神秘力量會降臨到人身上！

她猜測白空被什麼鬼上身了。

但白空身上絲毫沒有陰冷的氣息。

江優優拿不準，她不知道是什麼讓白空雙眼發光。

她恐懼，她怕有更強大的神秘力量會直接弄死她！

她一直退到窗戶邊，她背對著月光，打量著那比月亮更亮的光芒。

神緩緩走近，江優優看著眼前那身影越來越近，心跳也越來越快。

慌張的神色出現在臉上，那一身力氣彷彿也不知飄到何處，連反抗的勇氣都被那懾人的白光消磨殆盡。

神停了下來。

停在江優優身前。

頭微微上抬，閃著白光的眼睛望向那輪月亮。

“這個世界，很美。”

那發散著白光的眼睛像是看向月亮，又像是看向整片點點星光的虛空。

江優優不明白為何會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但她聽得出來這不是白空原本的聲音。

她不敢亂動，她怕打破與這神秘存在的平衡。

嘩啦啦……

鏈子的聲音響起，想要繼續向前走動的神被拽住。

神緩緩回頭，白色的目光沿著鏈子一直看向臥室門外，彷彿任何東西都不能阻擋那目光，神看到了鏈子兩端。

江優優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心中信心忽然回來了一些，如果神秘存在能夠被鏈子鎖住，那麼也不會難對付！

神只是看了鏈子一眼，又回頭看向那輪明月，那片星空。

輕輕開口。

“神，永遠自由。”

神繼續向前邁步。

噹啷……腳上的鐐銬掉在地上。

江優優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一幕，就像是存在於現實與虛空之中的夾層一樣，那嚴絲合縫的鐐銬就那麼滑落在了地上！

神繼續直直的向前走。

向著江優優走去。

江優優不敢亂動，只是眼睛惶恐地盯著那神聖的身影。

彷彿與虛空交融。

在惶恐的目光中。

神穿過了江優優。

一人一神重疊後又分離。

江優優只看見了一片白光。

江優優也不能阻攔神的自由。

緊接著是牆壁，玻璃。

一層層通向外界的壁障都形同虛設。

神走向外面，面向了外面那片寬闊的墓地，面向了夜晚的冷風。

面向了那星星點點的外太空。

祂就那麼看著，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情，那溢滿了白光的眼睛中也沒有透露任何資訊。

只是神性在滿溢。

“世界……不讓你們說話……”

聲音穿過玻璃和牆壁讓江優優聽到了一點，僅僅是一點點，便勾起了無限的好奇。

江優優開啟了窗戶，翻了出去。

腳掌踩在冰冷的泥土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她緩慢又謹慎的靠近。

她目光死死盯著白空的背影，生怕細微的聲音造成一點點變故。

她悄悄的靠近，在神又有動作時，悄悄的站定。

神抬起右手，凌空虛握。

龐大又神聖的力量在那指尖上不斷凝聚。

神力肆意宣洩。

就像是從另一個地方掠奪著什麼。

一隻神聖的筆從虛空中出現。

神力凝聚更盛！

那五根手指蠻橫地抓住那隻筆，沒有任何章法，揮手在虛空上寫下。

世界，喧鬧如歌。

字跡歪七扭八，簡直不像是完整的字。

但偏偏就是這幾個爛的不像話的字。

讓整個世界開始閃爍。

夜晚的星空下。

先是地面泛起了藍色的光芒！

再是月亮開始無比明亮！

然後是天上的星星！

一個接一個閃爍！

一個接一個交相輝映！

整個黑暗的星空彷彿再也沒有了芥蒂，彷彿再也看不到一點點黑暗！

所有的星星璀璨如歌，耀眼的在星空中閃爍。

江優優被這浩瀚的星空震懾。

那眼睛不敢有絲毫閉合，即便是被那熱烈的光亮刺的眼睛疼痛，仍舊不願放棄這偉大的一刻，整個宇宙彷彿不再空曠，整個世界彷彿喧鬧如歌！

可僅僅片刻，那歪七扭八的字便瞬間破碎！

忽然，烏雲密佈，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雷聲轟鳴，向整個世界宣告憤怒。

閃電流淌雲中，如雲霄瀑布一樣直衝而下！

粗壯的閃電直直的劈向那身上散發著白光的神。

神被擊退，神手中那用無盡神力握住的筆也消失不見。

而本該處於雷電之中被雷電劈死的江優優此刻卻毫髮無損的站在那裡。

就像是萬千雷霆僅僅是針對那唯一神明。

數道雷霆接連劈下，江優優臉上溢滿了恐懼，她完全無法想象在這數道天雷之下還能有什麼東西存活！

天雷漸漸消失，閃電的光亮不再浮現，那厚重的遮天蔽日的烏雲也迅速消散。

只留下被轟的漆黑的地面，和那地面中心的一個站立的身影。

那身影的面板上出現了許多藍紫色的斑點，還有黑紫色的紋路，面板變得猙獰恐怖。

“呵……神，不會死。”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那面板再次變得雪白紅潤，彷彿劈下來的那數十道天雷僅僅是個笑話。

只是那星空中暗淡的星星，沒有一顆星敢小瞧那些雷霆。

江優優看著重新黑暗的星空，心中填滿了失落。

見到了璀璨如歌的夜晚，不會再傾心於這廣袤的虛空。

江優優再次看向那個男人。

那個陌生的白空。

只見那神一般的身影緩緩走來。

江優優仍然有些恐懼，緩緩後退。

但那身上散發著白光的身影僅僅是普通的邁步便像是極速一樣，江優優根本退不了多遠。

那曾經神力洶湧的右手緩緩伸出。

江優優也伸出手，本能地要攔住那隻手靠近。

可那手就像是幽靈一樣，江優優完全抓不住一絲一毫。

神的右手穿透了她的身體，握住了她的心臟！

“你的心裡很空……”

江優優不可置信的低頭，那隻手穿透了她的身體，握住了她的心臟。

她感覺到了……

“但你的心裡現在卻填滿了失落……”

神的手輕輕一捏。

兩行清淚就從江優優的臉上滑落了下來。

江優優甚至不明白為什麼哭，她只感覺許多傷心從內向外散發。

她似乎在為群星哭泣，又似乎在為自已哭泣。

“失落擠出來了，可你的心又空了。”

神就像是面臨的棘手問題，又不像是一個人類一樣會富有情感地解答。

祂只能輕輕開口。

“神，偶爾憐憫。”

神的左手輕輕拂過江優優耳邊的秀髮，輕輕地在腦後撫摸。

神的右手再次穿過江優優的身體，輕輕的攬住了她的後背。

神把江優優攬入懷裡，試著以這種方式填補那空缺的心。

江優優的心空嗎？

不空，那裡每分每秒都有血液流過。

不空嗎？

空，那心像一座沒有屍體的墳墓。

她的愛人，還活著。

但她的愛，一直死寂。

神就那麼抱著人。

神卻感覺到那人的心一直很空。

祂沒辦法，祂現在沒有多少權柄。

“我今夜填不滿星空，也填不滿你的心。”

江優優低著頭，緊緊抿著嘴唇，不知在思考什麼。

神鬆開了抱著江優優的手。

從江優優的身側走到另一塊空地。

抬起頭，眼睛繼續注視向黑暗夜空。

沒人知道神在想什麼。

只有江優優輕聲開口。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