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大皇子的真實想法

蔡倫獨坐書房，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字帖。

字帖是他十年之前寫的。

那時姜維剛剛拜在他門下，蔡倫便寫下了這幅字帖，打算當做拜師禮送給姜維，讓其日常臨摹。

誰知那個不足十歲的少年，卻是寫的一手好字，比他蔡倫也不遑多讓，只是少年姜維的行書之中總有一股掩飾不去的鋒銳之力。一看就是軍中宿將所書之字。

不過姜維出身武將世家，身上難免沾染一些殺伐之意，那時的蔡倫也沒往心裡去，如今看的習慣了也就沒有太過在意。

可是今日的皇宮之行，卻讓他聯想了很多。

今日之前他或許不會覺的有什麼，可是剛出宮門之時，姜維突然提出要去拜訪外祖。

“姜維身後可還站著一根大乾的擎天之柱。鎮南王，蕭戰。”

蔡倫有心阻止，卻找不到任何藉口。鎮南王蕭戰可是暴風的中心，是他人避之不及的存在。

在這個以仁孝治天下的古典時代，姜維的要求合情合理，是孝道的體現，蔡倫只能同意。

“這麼多年，為了避嫌，鎮南王府與鎮北候府幾乎沒有任何聯絡，姜維卻突然要去拜訪鎮南王，希望我沒有多想吧！”盯著忽明忽暗的油燈，蔡倫也不知道自已在瞎想些什麼。

“希望今晚姜維在鎮南王府借住吧！不然事情可真就大條了。”蔡倫低聲呢喃道。說完這話之後他蒼老的面孔上便露出了駭然之色。

隨著思考的深入，蔡倫愈發的膽戰心驚起來。

“不是吧！難道鎮南王早已對陛下生出了芥蒂。”蔡倫目光無神的望向窗外，似乎在等待什麼？

少頃，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蔡倫聽到聲音，面色頹然就要起身。

“老爺，姜少爺回來了，被小的安排到了西廂房。”蔡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聞言，蔡倫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蔡安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測，鎮南王真的對當今陛下產生了芥蒂。

如果鎮南王留姜維在府中過夜，說明鎮南王沒有心機，看見姜維只有骨肉親情，如果沒有留姜維在府中過夜，說明鎮南王在避嫌。

為何要避嫌？這就有的講了... ...

作為一名老人，一名深刻了解大乾王朝如今形勢的老臣，蔡倫深知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繁花似錦的國勢或許已經脆弱不堪，只需要外力輕輕一推，看似穩固的大廈就將崩塌。因為大廈承重柱已經有了裂痕... ...

“老爺，你沒事吧！”聽到房間中的動靜，蔡安心中惶恐，急切的詢問起來。

蔡倫年近古稀，萬一有個意外他可擔待不起。

呼喊聲接連不斷，就在蔡安要失去耐心的時候，屋內傳出蔡安的聲音：“沒事！你回去休息吧！”

這句話好似用盡了蔡倫的全身力氣。

伴著遠去的腳步聲，蔡倫陷入了長思：“我該如何是好，將我的判斷告知陛下？”

“先不說陛下會不會相信我，就算陛下對我的話深信不疑又能怎樣？如今的形勢陛下動的了鎮南王嗎？”

“大乾王朝如今四面皆敵，朝中只有鎮南王一人可以震懾敵酋，在新生代武將沒有成長起來之前，鎮南王動不得！”

至於西北王肖寒，他雖是皇室中人，又是建武帝的嫡親兄弟。但皇室之中哪有親情，西北王獨鎮西北，做他的土皇帝不好嗎？

烈火烹油，烈火烹油啊！稍微一個操作不當，大乾所要面對的就將是烽煙四起。鎮北候要是還在就好了！鎮北候！

想到此處，蔡倫已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不是！不是這樣的。鎮南王只是在京中修養！一切正常，一切正常！”

蔡倫在不斷的給自已灌輸某種認知，他被自已瘋狂的想法給嚇住了。

姜維，他是不是知情，如果知情，他知道多少.... ...

蔡倫一夜無眠，姜維倒是休息的蠻好。雖然沒有與外祖多談些什麼，但從蕭戰的態度語氣中，姜維已經瞭解了他想知道的一切，這或許又是一個漢末大爭之世... ...

次日一早，姜維向蔡倫打過招呼之後便帶著禮物朝大皇子府邸行去。

大皇子肖敬騰與鎮北侯姜行楚那可是同生共死的真袍澤，姜維去拜訪一下本來就是應有之意。特別是肖敬騰暴揍秦戰北的事情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姜維若是不去，還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凡是知曉內情的人都知道，大皇子是在為姜維出頭。

姜維帶著陸塵來到大皇子府的時候，大皇子肖敬騰正在練功場練武。

“好生招待！我稍後便道。”聽聞姜維前來拜訪，大皇子欣喜不已，他胡亂的將一杯汗水浸溼的內衫丟在地上，一把抓過侍女遞過來的外衫，披在身上，一邊走一邊整理衣衫。

正在客廳品茗的姜維，陸塵二人剛剛聽到下人的回稟，便見到了衣衫有些散亂的大皇子肖敬騰。

“見過大皇子！”姜維連忙行禮。

豈料，姜維上身微躬便被大皇子一把抄起：“賢弟來我這裡，就將那些虛禮統統放下，跟在自家一般！”

“這不太好吧！”姜維面上一囧，只覺一股強悍的氣勢撲面而來，往日他只在父親身上感受過這種氣勢，那種獨屬於軍人的特有氣勢。

“身子弱了些，作為鎮北侯的後人，這樣可不成，日後要加強鍛鍊了。”拍了拍姜維的肩膀，肖敬騰有些不悅。

“我這條命都是你父兄救得。”肖敬騰指了指那隻被黑色牛皮包裹的眼睛，又道：“看到這隻眼睛了嗎？那時我身受重傷，要不是你的兄長，三年前我就已經死了，哪還有今日的肖敬騰。”

“你父親身為主將帶隊衝鋒，我身為副將卻坐鎮後方，為何！因為那日我身上有傷！”

說話間，肖敬騰僅存的那顆獨目已經蓄滿了淚水。

“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人還在乎什麼？不多了，你，姜維卻是其中之一... ...”肖敬騰好似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他不斷的講述著過往的種種，講述著他的軍中經歷，講述著他與姜維父兄的親密關係。

姜維默默的聽著，他心中清楚，肖敬騰憋悶的太久了。

侍立一旁的陸塵見大皇子如此豁達，如此推心置腹，幾次欲言又止。

姜維察覺到陸塵的異樣，知道今天要給他一個交代，不然陸塵心中的那道楷過不去。

“大殿下... ...”在大皇子講述的一個間歇，姜維開口說道，只是話剛出口便被肖敬騰給粗暴的打斷了。

“叫什麼殿下，叫大哥！”肖敬騰的話是那樣的不容置疑。

“肖，肖大哥... ...”姜維有些尷尬，不過還是按照肖敬騰的要求叫了聲大哥：“當年之事你怎麼看，前些時日我收到陌生人傳遞的訊息，說陸超的叛變或有蹊蹺。”

“哼！”冷哼一聲，肖敬騰不屑的撇了撇嘴：“我又不是判案的推官，這事不歸我管，我只知道，那日我斬殺的是叛徒，他要行刺我.... ...”

話剛出口，肖敬騰便面色古怪的看向姜維身後的陸塵，只覺少年很是面善。不過他並未在意。

“枉死的兄弟太多，就算陸超反叛之事，真有內情，那又如何，因為他的緣故，數十萬將士血染疆場，難道他就沒有一點錯處？為何敵人能在他那裡找到突破口，為何假扮的是他而不是旁人... ...”

“就算他沒有反叛，戰後賞功罰過，他也少不得要捱上一刀。”

“我現在所想的是，為全部戰死的兄弟討一個公道，而不是一個人鳴冤。”

肖敬騰的言語很是不近人情，卻是他心中真實的想法。

“弱，也是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