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吃飯了。”

張媽把飯菜端上來,江檸的腦子一團亂,乾脆回道:“我先吃飯了,掛了。”

只聽到沈柏澤嗯了一聲,江檸便急急掛了電話。心亂如麻。

“那你監督我。”

她能監督多久?又不能監督一輩子。等他發現了當初的真相,等他不再需要她配合演戲,等遲非晚需要他……

就是這場夢要結束的時候。

只希望——這場夢的時間可以再久一點。

……

螢幕陷入黑暗,江檸匆匆掛電話的語氣在他的腦海中格外清晰,休息室內也能聽見外面賽車發動機火熱運轉的轟隆隆的動靜,沈柏澤的心卻涼得很。

男人的身體往後仰,頭枕在沙發上,雙手也撐開搭在沙發的頂端,雙腿岔開,整個身體開啟,疏解心理的焦慮。

江大小姐,還真的是不太好追。

說得直白點的情話總是被她打回,那他總不能去了解蘇望年是怎麼樣的,變成蘇望年那樣的人,討江檸喜歡。

他才懶得變成其他人的模樣,江檸就要喜歡上他的樣子——他的全部。

……

……

“太太,你要出門嗎?”

張媽看著江檸拖著一個小行李箱下樓來,大為吃驚,忙問道。

江檸點頭。張媽難掩詫異,“先生知道嗎?”

“我就是去找他的。”

“啊?”

江檸不再解釋,走出別墅大門,朝司機招招手,“送我去機場。”

江檸登機前給沈柏澤發了一條“我登機了”的訊息。坐在窗旁,望著翻湧的雲層,這當然不是江檸第一次去見沈柏澤,但這是唯一一次路程的盡頭有人在等她。

江檸兀地眼眶一熱,忙的抬手抹了抹眼角。

人總在最接近幸福的時候,頓感悲傷。

……

西城,CYE俱樂部。

一個裝扮靚麗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進室內,引得不少人駐足側目。賽車俱樂部裡本就少見女人,更別說是一個樣貌較好的女人,有人好心主動開口問道:“美女,你找誰?”

“沈柏澤在哪?”

那人面色微滯,隨即呵呵一笑,“這不巧了,柏哥今天剛好不在。”

“怎麼可能!”遲非晚完全控制不了音量,大為震驚地反駁道,嗓音略顯尖銳。

那人被嚇了一跳,面上的興趣頓時減少了大半,敷衍地又重複道:“柏哥今天確實不在,一早就走了。”

那人說完,便扭頭要走開,遲非晚仍是驚愕地自顧自說著,“他叫我今天來的,怎麼可能不在?!”

那人置若罔聞,大步往外走去。

“凌哥。”

遲非晚聞言,立即轉身,看向神色意外的凌風。

“你怎麼來了?”

“柏哥不在這嗎?他叫我來的。”

凌風的心底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沈柏澤肯定不是真要遲非晚來,前天他們都把話說開了。沈柏澤早上走得很早,凌風當時還詫異,現在倒是明白為什麼。怕是一眼都不想和遲非晚撞見。

沈柏澤讓遲非晚來,但完全沒有打算,和她見面。

這種情況,還讓遲非晚來,無非是為了他凌風。

他沒道理,不把握好這次機會。就像沈柏澤說的。

“真喜歡一個人,是要為她什麼都做,但也不能蠢到把她推給別人的這種事都要做。”

他高中就喜歡遲非晚了,沈柏澤意外和江檸結婚,這已經是上天告訴他該付諸行動的最大暗示吧!

……

凌風和遲非晚對視,掩下眼底的思慮,淡定道:“他現在是出去了,你要坐會嗎?可能他待會就回來了。”

遲非晚對凌風的話當然是不疑有他,畢竟他們認識那麼多年,而且他過去也為她和沈柏澤牽過線搭過橋。

遲非晚點頭,往休息室走去。凌風看著她走了幾步,趕上前去,伸直手臂攔了遲非晚一把,聲音平穩,道:“這邊。”

遲非晚腳步頓了一下,便轉身朝凌風指的方向走去,嘴裡嘀咕著,“柏哥換休息室了?”

聞言,凌風面色一沉,遲非晚已經推開他的休息室的房門,一副嬌縱的口吻,頭也不回看他一眼,吩咐道:“我要一杯拿鐵。”

……

江檸盯著窗外看了沒一會兒,便合上了眼,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再睜眼是被嘈雜聲吵醒的。空姐在機艙裡走動,行色有些匆忙,旁邊有中年不滿地男人抱怨道:“還要多久才能降落啊!我還有事呢!”

江檸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人僵了一瞬,點開購票記錄。已經超過原預計到達時間十七分鐘,江檸坐直身體,環顧四周,零零碎碎的議論聲中,江檸很快明瞭,是因為突然的降雨,不適合落地,不過情況並不嚴重,頂多過半個小時,天氣稍好,也能落地。

江檸的心情恢復平靜,扭頭看向窗外,天色很暗,明明是下午4:05,因為灰濛濛的烏雲,讓目光所及的整個世界都蒙上末日的濾鏡,甚至稍遠的雲層裡還會陡然出現一道閃電。

……

16:30。

江檸下了飛機,拖著行李箱在格外空曠的候機大廳裡行走,外面的世界漆黑一片,大廳裡燈光敞亮。機場裡只有他們這趟航班的乘客,加上不多的工作人員,顯得有些冷清。

江檸加快腳步往前走,因為飛機延誤,他應該已經等了很久,他應該是在航站樓外的停車場等她。以前江父江母都是在停車場等她,江檸潛意識地這樣預設著。

以至於當江檸快步走出玻璃門後,看見站在三三兩兩的人群中,格外突出的沈柏澤,完全暴露了臉上的震驚。

男人身形頎長,穿著黑色大衣,敞開的領口,看得見裡面是一件黑色打底衫和藍白條紋襯衣,下身是西裝褲和黑皮鞋,脖子上圍著一條黑色圍巾。

眉眼間沒有一絲笑意,算不上唬人,但眸色很深,不偏不倚地看著她。渾身的氣場,貌似是江檸印象中他最冷峻疏離的一次,似乎是完全捨棄了,假裝自已平易近人的打算。

江檸的腳步,鬼使神差地頓在原地。

而男人清冷的嗓音便穿越人群。

“江檸——

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