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他大張旗鼓宣告和她的婚姻

從瀾江上吹來的風，帶著涼意，江面上不時有遊艇開過。背後的店鋪放著歌曲，視線範圍內也有好幾對人，在抱著吉他唱歌。

江檸和沈柏澤並肩手牽手緩緩走著。江檸無法形容自已的心情有多麼幸福，不誇張地說——死而無憾。漫漫的九年裡，江檸從未想過有一天，她能和沈柏澤像情侶般地散步在瀾江旁。

面上是秋夜的微涼，手被他溫熱的掌心包裹，他走的步頻也遷就著她的速度。迎面走來的人，不少將目光投在他們的身上。

對於這樣的注視，江檸從小到大並不陌生，不算討厭，但也從來算不上喜歡，她更希望別人能不在意她，不去看她。但現在，她確實感到少有的慶幸——至少在樣貌上，她和沈柏澤是般配的一對。

“姐姐，這朵花送你！”一個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就朝江檸跑來，奔跑的路線沒有絲毫的偏移，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直直看著她。

目標尤為明確，彷彿就是為她而來的。江檸莞爾，垂眸看小女孩手中的那一隻粉色鬱金香，身子俯下，聲音溫柔，“很漂亮的花啊，真的要給姐姐嘛？”

小女孩眼珠子轉轉，不知道在看什麼，然後重重地點點頭，“給姐姐！”

江檸疑心地往後看了一瞬，但立即又回過頭來，唇角微提，自覺好笑。她在想什麼呢，會有誰專門借小朋友的手送花給她，大機率只是眼前小女孩心軟軟，想送漂亮的花給她看對眼的姐姐。

江檸輕輕地從小女孩的手中抽出那隻粉色鬱金香，小女孩咧開嘴笑，聲音脆脆的，“姐姐收下花了！姐姐收下花了——”

小女孩歡快地嚷著，就轉身往回跑，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一家甜品店後。江檸站直身，仔細看著手中的鬱金香幾秒，扭頭看向沈柏澤，溫柔的聲音裡，帶著細碎的笑意，“很漂亮。”

沈柏澤的目光落在那隻鬱金香上短暫的一瞬，不太明顯地看向江檸的面容，低沉的聲音幾分繾綣溫柔，道：“是很漂亮。”

兩個人又沿著瀾江走了一段路，沈柏澤忽道：“在這停一下吧，聽說今晚的廣和塔有表演，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到。”

沈柏澤還喜歡湊這種熱鬧？江檸第一反應狐疑，但很快想起他剛剛的話，“基本對什麼都感興趣”，江檸忽的覺得很有趣，笑出聲。

沈柏澤確確實實是一個精力無限的人，這樣一個渾身能量的人，怎麼會不吸引，淹沒在灰濛濛塵埃裡的她。

她沒辦法不愛他。

沈柏澤聞聲側眸，看見江檸面上燦爛的笑容，大腦空了一瞬，然後所有東西在他的眼底，都鬼使神差地放慢了無數倍。

沈柏澤看見江檸彎成月牙的眼睛，烏黑顫動著的睫毛，上下輕輕碰撞的唇瓣，在她後面，變成圈圈點點的燈光，遊艇行駛發出沉悶的聲響，在江檸轉過頭的瞬間，全部化為沈柏澤如雷聲轟鳴的心跳。

她清亮的眼眸中一瞬震驚，但很快被羞赧覆蓋，沈柏澤抬手，緩緩地撫上江檸的臉頰。江檸慌張地閉眼，下一秒感受到唇上的溫熱。

江檸心怦砰直跳，試圖回應，那抹溫度已經離開，緊跟著是，她的鼻子被輕輕颳了一下。

沈柏澤面上的笑意晃眼，整個五官都柔和下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是一副愜意的姿態，聲腔裡是愉快和算不上苦惱的一絲無奈。

“還指望著你有點自制力！但江大小姐——

向來都很縱容我，為什麼？”

江檸呼吸一滯，儘量控制住不露出慌張的神色，卻無法將目光從沈柏澤的臉上移開，就像是在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你開始懷疑了是嗎……你其實是不是知道我喜……

“江大小姐，對我的身……是不是很滿意？”

江檸的腦子轟的一聲，臉頰和耳垂持續升溫，神情不敢置信又極為難為情，話都說得有點磕絆，“才……才沒有”

沈柏澤不以為意，笑得更恣意，攬住江檸的肩膀，帶進自已的懷裡。江檸感受到沈柏澤胸腔的顫動，低沉溫柔的嗓音，尤為蠱惑地在江檸的耳側響起。

“看廣和塔，阿檸。”

……

江檸望去，聽見身旁此起彼伏的驚呼和議論。此時廣和塔上的大螢幕上正播放著一張照片，是放在圓桌上的結婚證，大概是兩秒後螢幕暗下去，傳出一道聲音。

“兩位新人，看這邊！”

江檸身子一顫，差點站不穩。這道聲音過於熟悉，她立即就知道大屏上在放的是什麼。是他們拍婚紗照的“廢片”。

本來是要拍成一個正式的短片的，但在拍攝的過程中，沈老爺子逐漸意識到讓他們本沒有感情的兩個人，拍出一個有愛的短片，完全——不可能。

拍攝正片的計劃作廢，但這份“廢片”，江檸問攝影師要了一份，回去自已看過好幾遍。

以便自欺欺人地以為，他們是真心相愛。

……

廣和塔上的大屏短暫地息屏一秒，海浪聲翻湧，夾著幾聲海鷗的叫聲，鏡頭裡的江檸身穿魚尾裙，盤頭帶著頭紗，恬靜地笑，挽著穿著白西裝的沈柏澤。她的頭歪向他的肩膀，他們的背後，白色浪花不斷衝上沙灘。

這是一幕。緊跟著的下一幕，在憂鬱的藍色下，他們手挽手朝海岸線走去，俊男靚女，只是背影，便充滿氛圍感。

畫面一轉。

篝火的亮光充斥整個畫面，然後縮小，跳躍的火苗後面，是俊男靚女相擁的畫面。沈柏澤的手託著江檸的右臉頰，以便他們的唇不必吻到，也像是親吻。

螢幕陷入黑暗，一秒後，又是那道聲音——

“兩位新人，看這邊！“

……

江檸眨了眨眼，把自已的意識從畫面裡脫離出來，周圍的起鬨聲不斷，咔嚓咔嚓的閃光燈在她的目光裡閃爍，男人的體溫還貼在自已的後背。

巨大的迷茫籠罩住江檸。毫無疑問，這個影片是沈柏澤要求投放的，他大張旗鼓地宣告了他們的婚姻。

為什麼？不是遲早要離婚的嗎？演戲要做到這個地步嗎？江檸突然不太敢細想，沈柏澤要跟她扮演恩愛夫妻的真實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不惜，做到這個地步。

她又能，為他做些什麼。

只要他需要，她都能做到。

……

江檸動了動身，背抵住圍欄，面對著沈柏澤，莞爾一笑，便再次撲進了沈柏澤的懷中，雙手環住他的腰。

“不問問？”

“我知道。”

記得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和我扮演恩愛夫妻，為了你沒有確切告訴我的那份真相。但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信賴支援你。

“那你抱我做什麼？”

“不知道還以為你感動了。”

沈柏澤的語氣帶上一丁點的冷意。

追個人咋的就那麼難，不是說這種大張旗鼓地公開會讓人心動嗎。凌風不會是騙人的吧，就想看他出醜？

“高興不行嗎？”

“高興什麼？”

“明天帝都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結婚了——我走出去，人叫我沈太太聽著多有面。”

沈柏澤頓了一秒，出聲笑了起來，眼尾上挑，抬手揉了揉江檸的頭。

“你還這麼想？江大小姐什麼時候沒面了？”

江大小姐的面子可不小，過去都不帶怎麼搭理他的。

現在，卻成了他的，沈太太。

他的命，也是夠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