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再難回到從前

方覺夏剛醒來，就看見她娘一臉愁容的陪伴在側。

見她睜眼，三個人立刻就湊了過來，但都沒有過於吵鬧，實在是她此刻的臉色太差。

“來人，端藥過來，再弄點甜食。”

林婉兒一邊說著，一邊包住方覺夏的手心，眼看著又要落淚。方覺夏擠出一個過分慘淡的微笑：

“娘，不哭，小葵呢？”

“小葵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我派人去宗門修士處買了一塊魂玉，她好好調養也就好了。你現在先養好自己的身子。”

方戟說著，給方覺夏又掖了掖被子。

“好。”

方覺夏答應著，眼神這才落到一旁的銀粟身上，見他面容憔悴，眼中血絲密佈，立刻就想明白了什麼。

她在秘境兩年，這孩子都能一直在陣前守著，這回肯定也是不眠不休。

“銀粟，聽話，去休息。”

她斷斷續續說出口，銀粟眼睛眨了一下，淚珠立刻滾落下來。

“我願意守著師姐。”

方覺夏見銀粟不肯，於是又緩緩說道：

“父親，母親，給銀粟安排一個離我近的房間。”

“好，好。”

林婉兒答應著，這才站起身，看著銀粟說：“好孩子，你辛苦了，去歇著吧。”

方戟也安慰性拍了拍他的肩膀。

銀粟去看方覺夏，只見她雖病容滿面，仍牽出溫柔笑意，靜靜地回望著他。

師姐，真的很美。

銀粟垂頭行了禮，終於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此時丫鬟婆子也端來了藥湯和甜點，林婉兒接過，親自餵給方覺夏。

方覺夏有點不好意思，她費力地坐起身，想從林婉兒的手裡拿過去自己來。但被林婉兒那雙哭腫了的雙眼看著，她又遲疑了。

“來，張嘴，啊——”

方覺夏聽話地張口，藥進嘴裡很苦，她剛嚥下去還覺得沒什麼。

過了一會兒，眼睛又酸澀了。

她根本無力和這種命運對抗，她護不住小葵，也護不住家裡人。

“夏兒，夏兒不哭，娘知道你肯定是被苦著了。”

林婉兒一手輕輕地拍著她，另一手捻起一塊綠豆糕，遞到了方覺夏的嘴邊。

方覺夏乖巧地吃了下去，糕點清甜，融在舌尖粉糯糯的。她仰頭把眼淚憋了回去，不管怎樣，她現在還活著，沒有遇見顧洵，小葵也沒有變得痴傻殘廢。

總之，事情也不算太糟糕。

她如果現在放棄，那前面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費了嗎？

方覺夏和父母又交談了一會，她看見方戟似乎有話想對自己說，但是直到夫妻兩人回房離開，他都沒提。

大家都走後，房間裡餘下她一人。

時間彷彿回溯到了她剛來的那一夜，她不像當時那樣活力十足了。只嘆息著朝空中問道：

“既然讓我過來守護他們，總得讓我多記起點什麼吧？別人都開掛大殺四方了，我連最好的朋友都護不住。”

依舊是得不到任何回應，她慢慢下床，準備去看望小葵。

小葵和從前相比，似乎沒太大變化。她和母親一起做著女紅，時不時笑笑，但眼裡缺了從前的那股機靈勁。

方覺夏來的時候，娘倆還在聊天，都沒注意到她的腳步聲。

她先是偷偷觀察了一會，看小葵沒有什麼不正常，這才走到她們身邊。

小葵的母親一看到她，立刻起身行禮，小葵也有模有樣，臉上掛著笑。

方覺夏忙說不用，她感覺小葵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她走到小葵的身側，伴著她坐下。

“小葵，你，感覺怎麼樣？”

“郡主，我很好呀。”

小葵給方覺夏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刺繡手藝。

“殿下，您行笄禮的時候一定要讓我陪著好嗎？我一定將您打扮得很漂亮！”

小葵一邊說，一邊用手撫上方覺夏的頭髮。

“郡主今天出門都沒梳髮髻，夫人給您買了那麼多的髮簪首飾呢，不用多可惜。”

“小葵。”

方覺夏握住小葵的手，看著她的眼睛說：“你要是覺得浪費，我都送給你，那些對我來說沒什麼用。好不好？”

“那怎麼行呢。”

小葵氣鼓鼓的，看上去很不開心。

“我醒了之後就見不到你，夫人說你在準備笄禮了。看你這麼不情願，難道夫人是在騙我嗎？”

方覺夏有些愣住了。

小葵不可能單純到連林婉兒的這番話都信的。

她沒說什麼，只是哀憐地望著小葵的臉。

小葵的母親見狀，放下了手裡的針線活，拍了拍小葵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說道：

“郡主這段時間也很累，你在這先繡著，我將她送回去。”

“我也想送。”

“你還剩這麼多沒繡完呢，不是說要送給……”

“哎呀，娘！”

小葵紅了臉，嘟嘟囔囔道：“那我不去了。”

她兩眼亮晶晶地看向方覺夏：“郡主可別怪我，你既然有空來找我，說明不那麼忙，明天我就去陪你。”

“好，沒事，你多休息。”

方覺夏說著，和小葵的母親一起出了門。

“郡主殿下，您不必自責。”

婦人沒等方覺夏開口，先寬慰了起來。

“我家這孩子，從小就貪玩。她四歲的時候一看到您，就高興地說要服侍郡主一輩子。我說你不聽話，夫人可不要你。”

“後來啊，她一下子乖了起來。又是幫我做事又是去學庖廚，繡的一手好紋樣，髮髻也盤的標緻整潔。”

“您都不知道，她有多喜歡你。”

方覺夏只是定定地望著小院裡的白茉莉，她不敢哭，也不忍心在這位善良婦人的面前失態。

“我也看得出來，您對這孩子，也是特別的好。平時的月俸自不必說，她想要什麼，喜歡什麼，您只要有，都會毫不猶豫地賞給她。”

“小葵這一遭啊，是她命裡就有的劫數。我看她好好的，也就釋懷了。”

“郡主您想，人生一世，活的開心不就好了嗎？小葵這樣快快樂樂的，我看著也高興。”

方覺夏一直扭頭不願意看她，聽她慢慢說完，才輕輕地道了一句“抱歉”。

隨後加快步伐，飛也似地逃回了房中。

還有兩日就到她的生辰了，她根本沒有心思待下去。方覺夏在屋裡悶頭苦想，又有了偷跑出去的念頭。

她必須要努力修行，一刻也不能停。這樣才能找到那個蛇妖，取回小葵的半魂。

但就在這時，方戟帶著沉重的心事邁入了方覺夏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