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吉

方覺夏曾經聽說過密林中有妖獸橫行，但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碰上了。

二階妖獸——斷雲豹。

方覺夏在寧徵給的《蒼嵐妖獸大全》中見過，和那插圖上所繪製的別無二樣。它身姿矯健，皮毛光滑短促，身上一片流雲的斑紋，活動時隨著身軀起伏而飄動。

方覺夏站在原地，鎮定自若。

她的師兄辛離曾經說過他無法從她的身上窺探出靈力修為，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隻要她不主動出手釋放她是個修士的事實，這隻斷雲豹就沒法傷她。

因為天道禁制對妖獸同樣起作用，只要是有靈力的人或物，都無法主動傷及無辜凡人，否則必遭天譴。

斷雲豹虎視眈眈地盯了她許久。

但方覺夏入密林之前就已經收起雷隱，並藏好了儲物袋。她小心翼翼，也沒有讓斷雲豹發現任何端倪。

就在斷雲豹即將離去之際，異變突起，斷雲豹的眼神銳利起來，方覺夏自己也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她的身上，怎麼突然冒出一股奇怪的香？

這氣味馥郁濃烈，似晚香玉，又似茉莉和依蘭的混合，極其甜膩，幽香四溢。

方覺夏顧不得尋那源頭，拿出雷隱劍，一劍劈開了斷雲豹飛撲過來的身影。

同時心中默唸騰雲術口訣，後撤至一旁的巨樹之上。

方覺夏腳尖輕點，再往下望時，能看到方才所離開的地面，被斷雲豹的利爪撕開了一條足有半米深的裂縫。

她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見樹梢之中，有無數雙眼睛正盯著她此時的位置。

方覺夏情急之下，這才想起那個周瀚辰給的香囊。

她從腰間摘下，輕輕一嗅，果然是它。

方覺夏將香囊放進儲物袋，拼盡最後一點靈力拿起雷隱，御劍便走。

慌慌張張逃出了密林。

方覺夏在密林外、南城門的附近找了一處空地落腳。

她特意遠離人群，在城樓下倚靠著，慢慢從儲物袋中掏出香囊。

香氣瀰漫開來，方覺夏被燻的頭疼，屏息凝神，想要開啟香囊看看裡面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搗鼓了半天，也沒能成功解開香囊上的紅繩結。

可是那天晚上她和周瀚辰都沒有從它身上聞到氣味，怎麼現在這香卻如此濃烈。

正在方覺夏想要放棄之時，她聽見一個微小的聲音從香囊裡傳出：

“契約！契約！”

聽起來像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方覺夏仔細聽了聽，聲音又消失不見了。

這個世界可以與妖獸締結契約，同時也可以讓器靈認主。這是兩種不同的儀式，需要的東西也完全不一樣。

方覺夏一開始覺得這香囊是件法寶，她聽到的聲音可能是器靈在與她對話。於是她凝神聚識，將屬於自己的靈力灌輸其中，試圖讓神器認主。

但是很快就被那細小的聲音打斷了：

“錯啦錯啦！我是妖，你快用靈獸契約！”

方覺夏愣了一下，但很快緩過神來。

靈獸契約也是以靈力為引，但需要在靈力之中再注入自己的鮮血，因為妖獸是活物，而器靈是虛物。

活物之間，需得以實在的媒介為引。

同時，為了表示對生靈的敬畏，這血還不能只是隨便割道口子就算了。而是……

方覺夏雙手掐訣，從眉心逼出一滴血珠，用靈力使其緩緩融進香囊之中。

香囊終於開啟了，淡淡的金色粼光閃爍，從中飛出一隻小指頭大小的蜜蜂。

“終於出來啦～”蜜蜂繞著方覺夏飛舞，但很奇怪，平常蜜蜂會發出的嗡嗡聲在它身上卻彷彿消失一般。

很安靜地飛行，並不吵鬧。

這讓方覺夏很滿意，但是她有一件事必須要趕緊跟這隻蜜蜂說：

“現在，立刻，馬上，把這香味給弄掉！”

小蜜蜂在空中顫了一下，似乎是被她嚇到了。焉焉地說：

“我只是想讓你注意到我嘛，我想和你締結契約。”

見方覺夏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著它，蜜蜂默默地飛進了香囊之中。

很快，香囊不再散發出濃烈撲鼻的氣味，方覺夏仔細嗅了嗅，已經變得和她剛拿到手時的狀態一樣了。

蜜蜂又緩緩從香囊中飛了出來：

“這樣可以了嗎？”

“可以了。”方覺夏說。

“你看上去這麼漂亮，可脾氣卻挺兇，我之前跟隨的主人都可溫柔了。”小蜜蜂委屈巴巴地貼在方覺夏的掌心。

方覺夏有點不好意思，自己當時的態度可能確實過了。

“抱歉，你引出的香氣害我差點被妖獸追殺，我也是沒有辦法。”

“這香味多好聞呀，它們只是想靠近你，並沒有你想的那個意思。”蜜蜂說。

方覺夏回想了一下當時那些陰森森的眼神，她寧願妖獸別靠近她。

“你是什麼妖獸？為什麼會被困在香囊裡？”方覺夏問道。

蜜蜂抖了抖身體，極為自豪地說道：“我是一隻蕊珠蜂蜂后，新主人可以叫我阿吉。這香囊看著小，其實裡面別有乾坤，我和我的族群都住在裡面。”

“這香囊的製作歷史要追溯到幾萬年前啦，是我的第一任主人給我特別煉製的。那個時候靈氣充裕，她又是當時特別厲害的器修，香囊用的材料是遷凝絹，現在都已經絕跡了。裡面藏了很多種類的靈花靈草，這也是那些馥郁香氣的由來。”

方覺夏單手支著頭，問道：“過去了這麼多年，為何你還沒飛昇？”

“主人當時和人打架，那人對我下了言靈詛咒。除非日後還能再找到一個像我主人那般擁有煉器天賦的絕世美人認主，並與她一起修行助她飛昇，否則我永遠成不了仙。”

“我找了很久，也跟隨了三任主人，但要麼不夠漂亮，要麼天賦不佳。”阿吉愁眉苦臉道。

“那你這回倒黴了，我不會煉器，天賦一般，也不夠漂亮。”方覺夏懶洋洋地說。

“你會不會煉器我不知道，但你絕對好看！”阿吉激動地繞著她飛行，“你看上去不過十歲多，就已經如此熠熠生輝，璀璨動人，你未來一定會更標緻，說不定真的能媲美我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