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源斜了武夏一眼,不高興地回答:“少胡說,你出去一趟得失心瘋了。”

武夏憂愁的臉上重新煥發希望,他趕緊關上門,小聲說:“醫療站的護士和醫生在外面聊天,我聽他們這麼說的,方組長還問我你倆談戀愛的細節,問我什麼時候開始的。”

“沒有戀愛,是他單方面騷擾我!”

池源嚴詞否認,拳頭捏的咯咯直響,“陸卓遠不要臉,故意趁我昏迷,破壞我的名譽!”

武夏露出笑容,眯起來單眼皮的小眼睛:“那就好。”

“好什麼好?!”池源氣悶。

“嘿嘿嘿……沒什麼,你別生氣了,生氣傷身體,還容易老,我就從來不生氣,你看,是不是顯得特別年輕。”

武夏湊過來,他面板白皙,青春陽光,長相毫無威脅,讓人覺得他是鄰居家那個沒長開,能夠繼續發育的高中生,根本不像22。

池源沒心情跟他閒扯:“我不看。”

“池組長,那你看看這個,”他從鼓鼓囊囊的手提包裡翻出個巴掌大的東西,“噹噹噹當!”

是小小一罐黃桃罐頭。

池源見了罐頭,立刻就消氣了,罐頭雖小,卻是相當珍貴的異星物資。

武夏:“我小時候每次生病,我奶奶都給我吃桃罐頭,吃完了病就好了。”

池源舔舔嘴:“我家裡倒是沒這個習慣,但我……很久很久沒吃過水果了。”

多久了呢?三年?四年?基地的水果供應很匱乏,只能用維生素飲料來代替,他還記得,上一次領到的水果類物資,是一小包檸檬片,那時候他擔任DF4基地的站醫,獲得的獎勵性物資。

武夏扳住瓶子,擰蓋子,他臉都憋紅了,咬著牙發狠,可那小小的罐頭沒有一絲鬆弛的跡象。

“小朋友,給我。”

池源從取樣工具盒裡拿起鑷子,用鑷子尾端卡進瓶蓋縫,使巧勁一抬,“呲”的一下,凹陷的蓋子就鼓起來,輕輕一扭,罐頭就開了。

“你去拿個碗,咱們一起吃。”

武夏搖搖頭:“我怎麼能跟病號搶罐頭吃,再說……一共就四塊,你自已吃吧。”

他嘴上拒絕,卻不自覺地嚥著口水。

池源將他的小動作看在眼裡,不禁發笑:“那行吧。”

他不客氣,一口咬下黃桃肉,鮮嫩多汁在口腔裡爆發,彷彿吃進嘴裡的不是桃肉,而是新鮮出爐的幸福與滿足,他大口大口咀嚼,享受般地閉上了眼睛。

武夏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看著池源。

池源快速吃掉上面三塊,然後用勺子兜住最後一塊果肉,看向武夏,慢慢挖出金黃飽滿的果肉。

緩慢的動作,充滿了誘惑力,就像在給黃桃罐頭拍廣告,全方位展示著果肉的“身材”。

“你幹嘛呀……你別勾引我……”武夏閉上眼睛拒絕罐頭的誘惑,雖然他饞得厲害,心裡直癢癢,他也不能搶一個病人的物資。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我要是一塊都不給你留,成什麼了?”

武夏有點不高興,“誰是小孩……”

他一說話,池源迅速往前遞勺子,“你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嘴硬什麼。”

黃桃肉吃到嘴裡,武夏瞬間笑出來,鼓著腮幫子嚼,臉上藏不住地美,嘿嘿嘿,真甜!他樂得搖頭晃腦的,渾身扭來扭去。

這小孩平時是話多,有點煩人,但是池源很感謝他的照顧,如果沒有武夏來陪護,他恐怕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他放下罐頭瓶:“武夏,我有件事想拜託你。”

武夏嘴裡佔滿,發音不清:“什麼事……你說,千萬別跟我客氣。”

“下回,你們隊長再來找我,你千萬不要讓我單獨跟他在一起,他在騷擾我,我現在受了傷,不是他的對手。”

武夏用手擦擦嘴角,眸色微變:“他今天對你做什麼了?”

池源想起那些舔腳舔臉的噁心事,哪好意思說出口,皺著臉搖頭:“反正就是挺變態的,他不讓其他科研小組接收我,想等我出院之後,給他當……”

武夏介面道:“當地下情人?”

“你年紀輕輕能不能學點好的。”池源皺著眉,滿臉無奈:“他想讓我給他當特助,方便他做下流事……”

“那不就是看上你了,要你當情人嗎。”

武夏說得直白,不顧池源的尷尬:“我早就發現陸卓遠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對勁,有點色眯眯的,特別像地鐵上的痴漢,隨時準備伸出鹹豬手,吃你豆腐。”

武夏說完,拍拍胸脯,“池組長你放心,我幫你對付他,肯定不讓他得逞。”

“我可不是讓你對付他,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趕走你,你就走,但是可以叫護士進來換個藥什麼的,儘量別給他與我獨處的機會,就這幾天時間,等我寫完報告,他就不能再威脅我了。”

武夏點頭答應,他也明白,得罪陸卓遠沒好處,這件事要做得小心一些。

他鬼頭鬼腦地湊過來,好奇問:“池組長,你要寫的報告和智慧型獸人有關嗎,你真的見到它們了?”

“見到了。”池源指著腦袋上的紗布,“這傷口就是獸人打的,一隻剛進入成年期的雄性獸人。”

聽到這句,武夏表情瞬間凝滯,隨後低下了頭,眼圈也跟著紅了。

池源有點慌,“武夏,你怎麼了?”

武夏垂著腦袋,哀聲道:“池組長,對不起,都怪我沒用,是我警惕性太差,如果我能提前發現那是假人,你就不會受傷了,我沒有保護好你,我心裡有愧。”

池源趕緊打斷他:“你別這樣,我又沒有怪你,這都是我自已的選擇,而且……這處傷口很有價值,是歷史性會面的證據。”

武夏盯著厚厚的紗布,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他那天晚上弄丟了池醫生,現在還覺得心中有愧,所以他對池源殷切照顧,是想彌補自已的失職。

三天前,他搶著把池源從雪坑裡抱出來,當時池源眼眸緊閉、滿臉是血,那副垂死的樣子始終在武夏腦子裡轉悠。

如果說男人總有一些時刻會突然長大,那麼池源的失蹤和尋回,就是武夏成長的關鍵時刻。

他前所未有的感受到自已的無能和弱小。他以前當傭兵全是混日子,根本沒什麼目標,因為還年輕,他也不急著掙錢,但現在,他的心態變了,他想成為一個有實力、有本事,能說到做到,真正靠得住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