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讓人受不了的熱心照顧

科研小組沒了，努力兩年的心血化為烏有，池源有點想哭，他沉默地看著天花板，忍受著傷口傳來的隱痛，獨自消化著所有的負面情緒。

緩了幾分鐘，他輕輕開口，聲音像蚊子似的：“武夏，請你幫我個忙。”

“沒問題，你說。”

“去我辦公室，把平板電腦拿過來，我要寫報告……”

“你都傷成這樣了還寫報告？”武夏瞪起眼睛，表情像要吃人似的：“你這是害自已，我不幹！”

池源何嘗不知現在自已最需要的是好好養傷，可他只有寫出這份報告，才有機會重建自已的小組，他得在異星大陸繼續堅持下去，他得實現母親未能完成的科研目標，所以他沒時間休息。

“武夏，請你幫我拿電腦……”

池源還沒說完，病房的大門忽然開了，一位五十多歲的瘦小女人走了進來。

她身量不高，穿著素白的科研服，頭髮很短，臉上沒有化妝，看起來很樸素幹練。

“小池，我聽說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武夏站起來，規規矩矩向女人行了個禮：“秦院長。”

中年女人走到病床邊，輕輕拍了拍池源的手，對他鼓勵性的微笑。

池源眼睛一亮，提起一口氣：“秦院長，我沒事……我有一份接觸報告要寫……希望等你看完，能批准重建我的科研小組……”

秦瑞芸眉心微皺，目光微帶猶豫：“小組的事，你都知道了？”

她抬眸朝武夏看了一眼，埋怨道：“跟病人說這些幹什麼？”

武夏一怔，不知道要不要解釋。

“不是他跟我說的，是我自已猜到的。”池源的視線轉向武夏：“武夏，你去辦我說的事吧，算我求你了。”

武夏不大高興，可他知道自已留在病房裡不合適，就故意說：“嗯，行吧，我去給你打飯。”

他拿起池源的ID卡，出門了。

秦瑞芸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語重心長道：“身體都養不好，還做什麼科研？現在養傷要緊，儘快恢復過來才是關鍵，別想那些事了。”

“秦院長，我的報告真的很重要……我見到了智慧型獸人……”

他說得太急，一時間有點缺氧，秦瑞芸表情收緊，掩不住濃厚的興趣：“你慢點說，別急。”

“我見到……兩個智慧型獸人……一隻雄性、一隻雌性，他們的外貌、習俗、生活方式我都有所瞭解……我的報告很有價值！我可以保證！”

秦瑞芸眼光深深，語調沉沉：“池源啊，你是咱們基地的科研骨幹，工作能力我一直是相信的，但是……”

她猶豫了幾秒鐘：“陸卓遠和所有的傭兵都說，他們目睹你掉進雪坑，透過搜救把你救了出來，全程沒有見到任何獸人，所以你的報告缺乏佐證。”

“我有證據！地下隧道就是證據……我會先提交一份初級報告，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寫下來，咱們可以再找到隧道，提高這份報告的真實性。”

秦瑞芸握住了池源的手，親暱地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小池，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就是咱們基地的功臣！到時候，你的新小組會有最充足的資金支援，最優秀的人員配置！”

池源聽完，興奮的目光忽地退縮了，像是想起了什麼事，神色顯得很為難。

秦瑞芸鼓勵他：“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一定盡力滿足！”

池源猶豫，是因為想起自已在獸人面前的各種違規操作，這些事可大可小，他覺得有必要留條後路，跟秦瑞芸提前透透氣。

“秦院長，其實……我和獸人見面的時候，有一些不太妥當的行為，違反了異星探索公約，我怕……萬一被剝奪異星探索執照……”

秦瑞芸輕鬆笑笑，寬慰道：“搞科研哪能全都按條例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然巨大進展從哪裡來？四十多年了，條例也是時候做出一些調整了，你放心，我也是科研出身，我是支援你的。”

聽她說了一大套暖心話，池源終於有了底氣：“那就謝謝秦院長了，我一定認真完成報告。”

他知道，這份報告是一顆重磅炸彈。很可能對異星探索造成極大的影響，秦瑞芸這個充滿野心的女人，如果能站在自已這邊，倒是一件好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秦瑞芸提醒他剛剛甦醒，千萬不要太費神，還是以養傷為主，池源都點頭應下。

沒多一會兒武夏拎著餐盒回來，秦瑞芸就找個理由離開了。

池源心中暗暗高興，報告的第一步很順利，接下來就可以動筆了。

可武夏回來後卻拉著臉，眼神帶著嗔怨，毫不掩飾。

池源不解地問：“怎麼了這是，誰欺負你了？”

武夏兇巴巴地說：“池組長！你讓我說你什麼好啊，我都無語了！”

“你說什麼呢，沒頭沒尾的？”

武夏開啟餐盒，裡面是一碗稀溜溜的白粥，兩片水煮白菜，他嘟囔著埋怨：“你ID卡里怎麼就剩這麼點配額了？我想加個雞蛋都不夠。”

池源沉默：………………

他窮，窮得叮噹響，窮得吃不起飯。幸好醫療資源是保障性的，否則就他那點配額，連藥都吃不起，更別提住單人病房了。

辛酸和貧窮的夾擊，讓池源忽然想起了巧克力的滋味，一想起巧克力，他就想起了那個不太真實的夜晚，一想起那個夜晚，他就越發急著想要寫報告。

武夏不知道他的心思，還在嘮叨：“你現在顱骨損傷，中度腦震盪，差點死在雪地裡，這麼重的傷哪能天天喝粥？”

“等晚飯時間到了，我去傭兵隊的視窗給你帶點吃的，我的配額還有不少，剛才我去晚了，傭兵隊視窗沒東西了……”

池源從他手裡接過勺子，嫌他嘮叨：“你要是關心我，不如幫我拿平板電腦，我寫完報告就有配額了，真的。”

武夏琢磨了一會兒，勉為其難地說：“那好吧，我答應你，但你今天必須好好睡覺，明天才能碰電腦。”

池源高興，衝他笑笑：“小朋友，謝謝你。”

“誰是小朋友，我都22了。”

“你比我小了整整10歲，我讀大學你才讀小學，還不是小朋友？”

武夏說不過他，嘴巴一撇：“行，大朋友，你快吃飯吧。”

池源慢慢喝粥，吃著珍貴的白菜葉子，食物下肚，喚醒了沉睡的消化道，也喚醒了劫後餘生的心有餘悸，能從獸人的手中活下來，他是幸運的。

他不會辜負這份幸運，一定要把智慧型獸人的發表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