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魔絲繭的真義
全民供奉神佛,我一手滅天 九海漣漪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自投羅網的方式其實是那些不能容忍美麗的事物,有所缺憾的另外一種特殊的選擇,這個時候往往有人以敬重的方式告慰他的盡善盡美,那些水中鳧則等來了千載難逢的甕中鱉。...
白色的蠶絲線,晶瑩剔透,與光同塵,一根一根將幽冥娘娘、浩煙、忍英緊緊地纏住,吊於半空。
一雙惡狠狠的眼神流露出凶煞的閃光,這是對他們的警告,突然整個場面鴉雀無聲,有一點陽光從陰雲滲透而盡,卻緩解不了什麼,除了微風從樹梢間流過,而殘餘下的微聲以外,就是本若他們零亂的心跳。
一陣笑聲又啞又澀道:“得來全不費工夫這種事情,我真不想做,可是也有人總要明目張膽的漏出那愚蠢的馬腳,索性,成全你了吧。”
那個子高大,一身黑,黑冕旒沿上垂的流蘇面網,面網上扣著一個指甲大小的黑寶石蜘蛛,在日光中閃閃爍爍,正爬在他腮幫子上,一亮一暗,涼的時候像一顆欲墜未墜的淚珠,暗的時候更像一顆黯痣,那面網流蘇足有半碼長,飄飄浮浮。
有一個他的屬下道:“窟主,有一個據說是神之使者,是他們無疑了。”
偌大的世俗,唯有魔窟,方稱得上主,只不過許久未曾踏入紅塵的他,傾巢出動的模樣,驚煞旁人,浩煙頂著氣道:“你,你是魔頭!”
窟主宿獨眼睛的瞳孔折射出了很多沒有任何文字能形容的變動,多少年了,還沒有人,連九大世間定的真義,除了忘空閣那位,也只有這窟主敢於不屑,並從中脫離,入既生不滅的狀態,想不到被一個小丫頭片子說一句“魔頭。”這正確的稱呼對於另闢蹊徑修行的人而言,諷刺味太足。
魔窟窟主宿獨拿出了斷殤鞭,曾以這一鞭,與九大世間、各個王朝分庭抗議:“孩子,我一向受九大世間敬畏,喜歡讓別人聞風喪膽,這脾性,不太愛受人諷刺,對措辭,我可是注意得很。”
浩煙不假思索道:“誰願意在這跟你歪纏這些,馬上放了我們。”
宿獨瞅了浩煙一眼,先是不屑對她蠻橫的神氣,眼睛慢慢挪動到幽冥娘娘和忍英身上,然後鼻子裡酸酸的笑了一聲道:“久不出我的魔窟,難道是這麼些年,九大世間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還怪起了身邊的人訊息不靈通,這熱鬧無聊透了,心念一動,這白絲纏得更緊了,不可動彈,他們腮頰嗮被得火燙,滾下來的兩行淚珠,其實是從額頭上來,這烈日和這絲雙重刺激下,那種撕裂的痛仿若火焰灼燒,無法熄滅。
風動垂簾,夕陽將碧瓦欄杆染遍。
卻只是將一絲微紅的光照入他們的身上。
地上的玻璃碎渣將這光反射到他們的眼眸中,血絲更為明顯,跟他們此時焦慮絕望的眼神融合成一體
忍英從中掙脫開了,畢竟修為已經恢復,這絲對他並無多大的影響,這事兒對於宿獨來說,也不為其,道聖這般吹鼻子老道,倘若不是心懵了豬油,這魔絲繭的真義鏡困不了他們,可也破不了。
魔王的出了魔窟之後,就知道了郭沫若的真義境,自己也弄了一個。
魔王的天賦自然不用說,能有這般造化,畢竟是之前有過人之處的。
宿獨的手一攬,椅子便出現在他面前,手中的斷殤鞭時不時往拍打,看著幽冥娘娘和浩煙兩人的垂死掙扎,忍英拿出祈神鎖拋向了宿獨,可他不屑一顧伸出手指一定,這祈神鎖如同敝屣掉落:“你這破鎖,用來對付我,你是太看不起我了額呢,還是不知道有多高,魔就有多深嗎。”
可笑的態度,讓忍英無所適從,縱身一躍,卻被斷殤鞭擊倒在地。
眼看著這絲越來越緊,臉色微變,神情惆悵。
幽冥娘娘拎著那不上不下的氣息道:“請你放了浩煙,你要的是我。”
宿獨想來也是,出手對付這麼些年輕後輩,減了威風,彈了一指,那絲便從浩煙身上散開了,不知好歹的浩煙想用綾羅綢緞將他幫助,絹魅一族的功法主要都是綾羅之術,但可想而知,這完全沒有意義,實力相差如無妄海。
忍英和浩煙這會兒只能空站著。
魔絲繭是宿獨創下的真義境,能將人團團圍住,如待出的蝴蝶飛蛾,當年,憑藉此繭,殺了八大世間的諸多修行者,可是這真義境,愣是易守難攻。
幽冥娘娘的臉,鐵一般青。
耗盡氣力睜著眼道:“魔頭子,待我歸,歸來。”
很快,幽冥娘娘便陷入了魔絲繭中,浩煙當即呵斥,宿獨嫌吵,用了一點魔絲封住了她的口:“你們,等著,我可是大善人,他要是能破了我這魔絲繭的真義境,就留你們的命再嘚瑟些日子,要是死了,我也不虧待你們,定讓你們相陪。”
而此刻在魔絲繭中的幽冥娘娘,被一根根白絲汲取血液。
每一根絲都賦予了真義,會言語。
其中一根絲用男性之聲道:“我纏著你,是對你的好。”
幽冥娘娘內心可以感受道他說的這種好,就好像諸多朋友親人圍繞在旁,可為何疼痛難忍。
第二根絲用女性之聲道:“因為愛你,所以才想和你一起。”這種感覺就像忍英和浩煙在身旁的濃情蜜意,只不過,觸痛之處油然。
第三根絲像是之前渡魂窟窿裡的靈魂,緩緩地說道:“與你一起,是因為對你的依賴。”
其餘絲纏繞都是為了讓幽冥娘娘活著、快樂著、或是說讓你痛苦,只是為了歷練你種種,絲絲纏繞成如今的繭。
湮滅了幽冥娘娘恍然大悟後地第一聲啼哭。
裹在裡面,毫無選擇的記憶,再也不知道外面會變成什麼樣子,毫無意義的回憶。
也不知道自己會成什麼樣子,成不了飛蛾,也化不成蝴蝶,那些對幽冥娘娘吐絲的所有,互相牽掣,為了漸漸蜷縮的他,如出一轍的笑了。
靈魂被束縛住,怎麼也掙脫不掉,只能在這微小的空間裡面來回忍受著每一根絲撕裂般地嘬,原來,不屬於自己的軀體,是那麼沉重
聽到這身體均細的呼吸聲,細細辨認,卻可以驚恐的發現呼吸的空氣流入鼻腔,然後撥出,這是幽冥娘娘的身體正在枯竭前的掙扎。
幽冥娘娘用著疑心極深的眼光看著這些白絲。
想到了樊姬,手中的木棍變成了一片綠葉,割掉了白絲。
幽冥娘娘破鏡而出。
寒風中的春意就如那些水中的淺色倒影,只不過撈不起的淺影而已。...
宿獨看到幽冥娘娘從繭中而出,靈性遽長,但明顯可以感受到此刻的幽冥娘娘,那股油然而生的靈力像從籠中掙脫的困獸一般踱來踱去。
從他的腹腔深處發出某種低沉的響聲,不斷從她的心室兩端迸發出來,眼前的氣息,刻在本若的眉梢眼角,隨著她重新波動的信念開始遨遊在穹宇大地。
宿獨並沒有太大的反應,料到中的意外,恰如秋色之葉,落寞得讓人會心一擊。
浩煙和忍英馬上跑到了幽冥娘娘身旁,對她上下觀看,出了白絲留在他身上的種種小孔,浩煙不覺心疼,怒視著宿獨,可又無能為力的模樣,“孩子,你這麼望著我,可是在自掘墳墓。”
幽冥娘娘一絲怒意,拿起木棍,隨意一揮,一隻蝴蝶,一隻飛蛾,臂膀那麼大,騰於空中,向宿獨身邊的人吐絲。
全部都被魔絲繭纏繞住。
那會兒倒是驚嚇到了宿獨和浩煙他們,諸大世間的真義鏡,各有各的傳承,他家之境,無法與自身之境融會貫通,可破難學,更何況是這魔絲繭是宿獨的看門絕活,亦也是為“魔”的特徵,花了他不少年的時間,才有如今摧枯拉朽,動盪世俗的能量。
幽冥娘娘神色從容,目光淡淡投向宿獨的眼睛:“蝴蝶的美,飛蛾的傷,你這絲繭,極好用。”
葉子像鳳尾草,一陣風過,那輕纖的黑色剪影零零落落顫動著,耳邊恍惚聽見一串小小的音符,已然不成腔調,就是宿獨帽沿的流蘇珠子發出了跟簷前鐵馬的叮噹聲一樣。
宿獨惱火道:“你做了什麼?”
自顧自的幽冥娘娘手中的木棍慢慢揮動,那些繭全部都半空吊著,還有一批人趕來,親眼目睹了她使用魔窟的術法,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證實了自己是邪魔外道。
那朔天氣勢磅礴地道:“你居然用魔絲繭,今日我等定為九大世間除掉你這個禍害。”這話說的,也不知道朔英他自己是否能承擔得住。
浩煙看著朔英道:“你們這撒歡的狗腿子,追起人來,可不比畜生慢。”
宿獨瞧著那朔英,一眼就看出他是東陽境的,身上瀠繞著強烈的擎龍決的氣息,只可惜火候還是不到位,不然,宿獨也得退避三舍,也不假思索,就把斷殤鞭朝朔英打了過去,他一下子就意會了這人的身份:“你,你是宿獨?”
宿獨不屑道:”區區一東陽境的玄思天境修行者,也敢跟我搶奪獵物。”
朔英一邊抵極力地抵擋他的斷殤鞭,一邊道:“什麼狗屁獵物,我看你們就是一窩子的老鼠和蛇。”
宿獨看著朔英道:“這東陽境哪兒都好,就是沒禮貌!”
黎明將至前的夜色最是深濃,有點悶熱的空氣裡有一股黏人的潮意。
夜空中濃雲壓得很低,隱已聽見些許雷聲。
風聲嗚嗚,一陣急似一陣捲過,斷殤鞭犀利如隼,宿獨只用指尖的跳動,就讓這詭譎的鞭穿梭於這些世間人,幽冥娘娘看著忍英道:“走!”
忍英會意,剎那離去。
宿獨笑著,他想留著幽冥娘娘,畢竟這世俗之間,終於有人可以繼承他的衣缽了,當然,本若習得魔絲繭這事兒,也就迅速傳開了來。
魔窟的人都也相當好奇幽冥娘娘如何破除真義境,此境只有忘空閣那位,當年破除過,或者是說,忘空閣並不是破除,而是毀滅,從而脫離。
而幽冥娘娘是實實在在讓這白絲繭子自動剝離。
世間之人皆知,忘空閣那位,擁有絕對力量的死火,這死火是明悟了曼陀花真義幻化而成的火焰。
後來,渡魂窟被郭沫若建立,那裡也長了這種花。
郭沫若將其用於讓安心處於火中的魂靈,罪愆泯滅,相傳,紅月出現,猩紅的霧氣瀰漫人間,便是阿姊的死火照耀,讓那些為了解脫永恆之苦的魂靈從此泯滅。
可不想幽冥娘娘僅僅就一綠葉,就破了魔絲繭,當時想到了樊姬,也就順其自然想到了常思林所主張的一葉一自然,如同葉子只會從樹上長出,但卻有很多不同飄落的方式,或枯萎,或被風吹,或人為採摘,可它終究保持它該有的盎然。
人無法支配自己的命運,但可支配自己對命運的態度,平靜地承受落在自己頭上不可避免的壞的遭遇,好的造化,葉子在它能生長的地方,做命運的主人,在不選擇飄落方式的範圍,選擇做命運的朋友。
流光過隙,何不觀葉之飄零;
滄桑變化,不如賞一簾淡月。
另外一邊的郭沫若有點興頭地道:“這魔絲真好,用來做衣服繡花啥的,也是一絕。”
扶蘇判官看著郭沫若,笑道:“這別人聞風喪膽地的魔絲繭,卻被您拿來當繡個花,做件衣裳的,要是宿獨知道了,豈不是往他的脾氣上撒鹽。”
郭沫若清風細雨地道:“妖族那兒千年冰蠶吐的絲都不及這魔絲半分,幽冥這丫頭,學了好本事兒,我的做件衣裳送給那魔窟的窟主才行。”
說罷,自己開始忙活了起來。
也不知道往哪兒去的忍英,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就停下了,因為忍英經過這陣子的奔波,氣虛了,剛才又受到了這些繭子的傷害,明顯感受到了自己體內翻湧的靈力,可是這股靈力也帶了不少他畏懼的事情。
忍英看著浩煙道:“不如讓九大世間將我殺了即可。”眼睛直視著浩煙,淚水比雨水更哀傷的滴落,現在哪怕縱有太陽,可地上依舊積雪盈寸,四下俱是白茫茫的映了雪光,望之不忍,只恐是人如薄雪,觸之即化。
兩人只那麼錯眼間,恍惚之間一個顧盼眼神,風神自若,秋水湛澈,似帶上朦朧曖昧情致。現在的浩煙看起來好像隔著一層薄紗屏風,隱約可見那玲瓏傷憂,被光勻勻投在忍英眼前,忍英沉默,看著她楚楚摸樣,心中不覺泛起憐惜,卻也泛起說不出道不得的澀意。
“就是他!讓我們支離破碎。”後面站著一群人,打破了他們的此刻的憂傷的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