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真正的搏命。

沒有那麼多的花裡胡哨。

刀刀見血不說,還有刀子卡在骨頭縫上邊拔不出來的情況……

更有刀子抽出來的時候已經變了形的情況。

來的這些人,都是老手。

看手法,根本不帶一點猶豫的。

像是一群屠夫進了羊群,隨意地宰殺就是。

可是他們也沒想到,今天來這群水手裡,也有不是羊的。

牛大力頂在最前面一人抱住三個,往前一推,將三人頂入大海。

回首抄起一把鐵鏟,大吼道:“丟雷老謀,來啊……”

一鐵鏟甩出去,砸翻兩個。

再加上一個趙興全,本就經歷過槍林彈雨的老兵。

什麼是老兵,一次衝鋒過去,活下來的,就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

有置生死於度外的勇氣,有小心保命的機靈……

更有看準機會要你命的狠辣。

趙興全手裡那把並不尖的銷子不知道已經捅了幾個。

他把一個男人從人堆里拉出來的時候。

那人害怕得大叫,“別殺我,別殺我……”

等他看清把他拉出來的是他的弟弟趙興全時,他才聲音發抖地喊,“老二,跑吧,活命要緊……”

趙興全一把勒住大哥的脖子,抬起他的下巴,大吼,“你看清楚,還能跑去哪?”

“我們從益州跑到濱海,從濱海跑到州海,從州海跑到香江……”

“大哥,這裡是大海,我們再不拼,世上就沒有一塊能容身的地方了。”

“大哥,大哥……”

趙興全一把將趙興河推回到楚雲生的身邊,一連再捅翻兩個跳上船來的強盜。

掉進海里的強盜在不斷地投入到圍攻當中。

查定行的水手在不斷地倒下。

滿船的血,滿船的死人……

趙興河已經嚇瘋了,哇哇地器,哇哇地喊,“老二,老二……”

趙興全聽到喊聲一回頭。

也就是這個時候,有人提著刀照著趙興全的後背刺了上來……

“啊……不要殺我們家老二……”

誰也沒想到趙興河衝上去撞開弟弟,迎著那把刀撲了上去……

噗哧……

趙興河已經感覺不到痛了,他用盡一身的力氣把強盜抱死,一口咬在強盜的脖子上,血肉模糊……

趙興河用盡全身力氣喊,“老二,活出人樣,大哥不跑了,再也不跑了……啊……”

又是一大口咬上去……

從踉蹌中回過神來的趙興全,拖著滿嘴血肉的大哥退到楚雲生的身邊。

趙興河捂著肚子,血水大股大股地往冒噴湧。

趙興全把衣服脫下來放在大哥的肚子上,讓大哥把肚子捂緊。

可是這個種情況下,趙興河的力氣就像手裡捏的沙,越用力,沙漏得越快……

力氣就這麼一點一點地在消失。

在喊殺聲與風浪聲當中,只能依稀地聽到趙興河的話,“大哥兇不兇?”

“你替大哥擋了一輩子。”

“大哥終於替你擋了一刀。”

“興全,我要回家了,不跑了,再也不跑了……”

“我照顧孃老子去了,你別急著來找我們……”

“去吃皇后飯店的魚翅,去麗池抱最漂亮的舞小姐……”

“等你百年後……百年後……百年後……”

沒了聲音,沒了力氣,沒有了動靜……

趙興全沒有怒吼,也沒有流淚……

楚雲生拎著他的後領子把他提了起來,“活下來再說……”

趙興全轉頭時,還像個沒了魂的行屍走肉。

當蒙面強盜殺到跟前時,他的眼珠子有了神彩,上去就是一頭錘,撲上去,嘶咬,亂捅……

血花四濺……

這才是玩命的打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趙興全的狀態也讓水手們徹底瘋了。

見了血破了膽,褲襠裡的屎尿不管,腎上腺素管夠……

滿腦子只有一個字:殺!

就這麼從半夜殺到黎明之前。

船上終於安靜了,橫七豎八的屍體,

靠在船頭以楚雲生為首的水手。

還有了七八個手裡刀斧的蒙面強盜。

帶頭的強盜踩住其中一個水手的屍體擰了兩下,一邊吐煙一邊說,“三十萬,少一分,全都得死。”

楚雲生只是死死地看著他,一個字也不會說的。

何勇在楚雲生身邊說道:“把錢給他們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經理不會怪我們的,我們已經盡力了。”

楚雲生的力氣也耗得七七八八,有氣無力地說道:“受人之事,忠人之托!”

“人在錢在,錢失人亡……”

楚雲生退到船頭,皮箱已經吊在船外……

帶頭的強盜笑了笑,“兄弟,狠角色,以後跟我,三十萬算什麼?哪怕是三百萬,三千萬都能賺。”

“只要你把錢交出來,你和你的兄弟都可以活著。”

剩下沒幾個人了。

這些話再把他們離間開來。

只要身邊有一個人反水,楚雲生就可能被制住,再也翻不了身。

楚雲生嘿嘿笑了笑,“三十萬很多,也很少!”

“這是一筆財富!”

“但是不夠分。”

“我把錢給你,再把我們都殺掉,橫豎都是死,我憑什麼便宜你。”

趙興全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啐了口血痰,“楚先生,我先走一步,每年今天給我帶一個烤紅薯。”

“算我一個!”牛大力渾身刀口子,還有血水在不斷地湧出。

為首的強盜揮揮手,“砍死他們……”

最後一搏終於來了。

只是海面上有人喇叭響了起來。

馬達聲的轟鳴聲很響。

幾個強盜一聽聲音,當即大叫,“是公安!”

“走……”

強盜轉身跳上小艇開始逃竄。

何勇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

媽的,就差一點,就只差一點了……

楚雲生癱在血泊當中,牛大力仰面倒下,全身抽搐……

趙興全跪在大哥面前,手死死地捂著大哥的臉……

不時,有人登船……

楚雲生的精神渙散,他依稀聽到有人在說,“你們這幫犯罪分子可惡得很,等著吃花生米吧……”

還有人用力在扯楚雲生的箱子。

楚雲生用盡最後的力氣,口齒不清地說,“我是香江查定行的生意人。”

“家父是愛國商人楚光耀,為抗美援朝志願軍捐過物資……”

“家父是愛國商人楚光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