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市人類養成中心”位於神農峰路27號的一棟11層樓中。
這棟樓看起來並不起眼,至少從外表看不出它有什麼特別之處。
暗銅色的四方銘牌掛在一樓的入口處,也並不顯眼,一般人不留意去看,甚至會忽略它的存在。
一樓入口處有一塊比銘牌還要顯眼醒目的警示牌,上寫:無關人等禁止入內。
很少有人造訪,樓內無前臺招待,只有電梯可達11層。
11層是辦公室。
11層被裝修成為一個大大的圓形,四周分割成很多大小不一的單獨辦公室。
單獨辦公室的每一道門,都正對著圓形中心的那棟古式閣樓建築,雕樑畫棟,四周鏤空。
它看似有無數道門,但每一扇鏤空的門窗,都又是封閉的。
被黑霧封閉。
每扇門窗上都塑有一對黃金獸首,似狠非狼面目猙獰。
黑霧是從門窗上方的獸首中吐出,繚繚繞繞濃稠如墨。
而這棟建在樓中的古式閣樓,正是神農人類養成中心的發起人,11層房產的擁有者,白艮。
白艮的身份很神秘,也難定義,有人喊他老闆,也有人當他是富豪,但內部熟悉他的人都喊他族長。
蚩尤九部後裔的族長,更確切地說,如今是八部。
這個族裔在華夏傳承千年,卻一直鮮為人知,他們不以姓氏聚眾,而是以血脈為證,自詡蚩尤神裔。
他們的文明與華夏文明一樣古老,只是當五千年前蚩尤被黃帝斬殺九部盡屠,而蚩尤九部曾經的輝煌歲月也被歷史的車輪碾碎成塵。
風吹塵散,終成傳說。
當華夏炎黃子民把戰神蚩尤,九部百獸作為傳說的時候,豈不知九部漏網遺民已在不覺中暗暗壯大,影響著華夏文明的歷史程序。
夏商周,秦漢唐宋,每一次朝代更迭,都有他們的參與,他們的目的就顛覆華夏文明,統治炎黃,恢復人獸神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大同世界。
這不但是蚩尤九部遺民的志向,更是蚩尤在涿鹿塬上,一縷殘魄對蒼穹的不甘吶喊。
他曾發毒咒,咒炎黃子民成為百獸,被他的子孫所驅使馭役。
為了實現這個偉大的願望,蚩尤的殘魄影響著每朝每代的昏君奸佞,讓繁華成為廢墟,企圖阻斷炎黃文明的程序。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民族生存韌性太過強大,當危機來臨之際總會有力挽狂瀾的英雄人物出現,在廢墟上重建繁榮延續文明。
五千年的滄海桑田,多少文明被淹沒在歷史的滾滾潮流中,唯有華夏文延續至今。
蚩尤很失望,也很難過。
五千年的風吹雨打,他的殘魄越來越弱,對部族的控制也漸感力不從心。
他對部族的影響已大不如從前。
九部分裂。
而分裂出去的那一部,他們開始另起爐灶,走了一條完全違揹他初衷的路子。
蚩尤很傷心。
他已經看不懂21世紀的人類,這縷來自五千年前殘魄,已成了白艮他們眼中的“古董”。
白艮有了自已的計劃。
雖然他看不懂也不是很理解,甚至覺得白艮的計劃隱隱和自已的最終決定有些衝突。
但蚩尤還是選擇沉默。
畢竟,白艮是九部最後的希望,而他卻隨時就有可能“死亡”。
殘魄成灰,那便是真正的死亡。
……
閣樓內,白艮一掌拍爆了一個美女的頭顱。
他方從她體內抽離,女子還沉浸在被他送入雲端的愉悅中,死的並不痛苦。
白艮起身倒了一杯冰鎮紅酒,輕飲慢啜……他很享受這種緩緩流入喉管的冰涼感覺。
這種無法言喻的奇妙感覺,總讓他沉溺其中……所以每當他做完拔X殺之後,便會來一杯冰鎮紅酒……
他雙眸微眯,一臉享受。
有兩個黑衣少年走進房間,把還在微微痙攣的女子胴體抬了出。
她會被扔入十樓的蛇窟。
少年英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如果有段時間不發生,他們反而會不習慣。
地板上的血汙也被打掃乾淨,好像一切都沒發生。
白艮感覺好無聊。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打了個哈欠,穿上絲質睡袍,準備睡覺。
這時候是都市早上的6點,但對於白艮來說卻只是夜的開始 。
他喜歡早睡早起…
當然,睡覺從來就不是他的目的,這中間他會有很多事做,包括但不限於……男女間的活塞運動。
這不是他作為一個族長的特權,而是整個族群的日操。
五千年前,蚩尤九部幾乎被殺戮殆盡,為了族群的繁衍生息,他們強制人為干預基因,進化出一個逆天的功能。
強大的繁殖能力。
十二歲性成熟,十四歲便萌生出不同於常人的強烈繁殖慾望…
無時無刻都在不停的造人,是整個族群刻在基因裡的天然使命。
這便是他們與華夏子民最大的不同。
……
一個曾創造出“人定勝天”哲學格言的民族,竟然開始出現了人口下降的趨勢。
沒有了人,又如何勝天?……白艮臉上露出一抹譏笑。
愚蠢的人類!
白艮從沒有把自已當作人類,雖然說他的家族已和人類共生了幾千年。
如今,華夏文明的守護神已經墮落,炎黃神裔在人類眼裡也已成為傳說,沒有人相信他們的存在。
一個失去了信眾的神裔,終究會成為真正的傳說。
這將是蚩尤後裔最後的機會。
每每想到這些,白艮荷爾蒙分泌巨增,就會陷入瘋狂的拔X無情殺惡性迴圈。
族中女子人人自危!
所幸有人提醒了他,讓他有所收斂,於是死在他胯下的便多了些他眼中所謂的“人類”女子。
他甚至已經開始臆想某一天,華夏所有的子民都將匍匐在他的腳下,求他施恩。
也許是全人類……
白艮心想:不錯,是全人類!
……
黑衣少年悄聲無息地走進房間,輕聲向他稟報,年無忌要見他。
這兩個少年是一對雙胞胎,和白艮的兒子白染差不多大,已經跟了他五年。
兄弟二人姓木,是九部十姓之一,哥哥木魚,弟弟木鐘,他們都是黯域擁有者,平時負責族長白艮的日常起居。
說來也是諷刺,白艮日常離不開女人,卻又從來就不信任女人。
除了生理的需要,閣樓不許任何女人涉足,包括族長老婆。
“族長,要年組長進來嗎?木魚提醒道。
白艮收回飄散的思緒,溫聲道:“讓他進來。”
……
年無忌覺得自已魯莽了。
他不該妄起殺念。
尤其是明知白染少爺在場的情況下。
他承認是妒忌讓他昏了頭,做出了不理智的決定。
妒忌讓人愚蠢……這是他當下最深刻的領悟。
雖然他現在很沮喪,但還決定應該如實向族長坦白……或者稟報。
所以他來到閣樓,求見族長白艮。
就像以前任何一次的會見一樣,年無忌看到的只是一片黑霧朦朧。
還有站在一旁的管家,花叔花露水。
從外表看,花露水很已經衰老了,臉上的褶皺如溝壑縱橫,眼眸混濁眉發似霜,一臉愁苦。
但偏偏卻笑如春風。
年無忌恭恭敬敬喊了聲花叔,後者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年無忌把追殺鯢魚少年的經過講述了一遍,他說的並不快,也很詳細。
自已和夜浪的交手,以及他身上所隱藏的某種氣息,還有……白染少爺的所謂的“毀屍滅跡。”
當然,白染口中的毀屍滅跡是不可能讓人信服的。
但年無忌並沒有把這個懷疑說出來。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儘量還原那時的場景,關於對錯,族長自會決斷。
也許是緊張,年無忌喉嚨有些發緊,他下意識的舔了舔唇。
就像是心有默契,木魚送來了水,還很貼心的幫他擰開了蓋子。
年無忌一口氣幹掉半瓶,然後把剩下的遞還給木魚,向他說了一聲謝謝。
木魚默默地退了出去。
……
“你犯了一個錯誤…”
白艮的聲音從霧後傳出,嗓音醇厚溫和,讓人聽了都會忍不住想要與他親近。
年無忌卻不敢有此想法。
因為他很清楚,這溫和親近的背後是一個多麼恐怖的存在。
他屏氣聆訓,連大氣都不敢出。
白艮的音調越發的平和,一點都不像是在訓誡,“你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很好了 畢竟他……你這時應該有兩個選擇。”
白艮停頓片刻,繼續道,“要不帶他回來見我,要不殺了他。”
“我是要殺了他,只是少爺……”
“你不能讓少爺替你犯下的錯誤背責。”一直佝僂著身子耷著雙眸的花露水突然睜眼,打斷了年無忌。
“再說,你未必能殺得了那少年人。”
年無忌突然想到一個細節,那少年被自已重傷後 並沒有想要逃走,而是盯著白染隱身的暗處, 彷彿在等待……
不錯,他一定是在等待少爺的出現,等待少爺出手相救。
他哪來的自信?
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們不但早就認識,而且交情匪淺。
細思極恐!
年無忌臉色微變,忍住內心巨大的震撼,他看向花管家。
花露水耷拉著眼皮,彷彿已經睡著。
年無忌頓時一身冷汗死。
這些細節只能埋肚子裡,打死都不能說,一想到那個看似笑嘻嘻人畜無害,卻比老子還要變態的白染少爺……
年無忌不寒而慄。
“族長,我還是太蠢了,我 ,我…”
“你確實挺蠢的。”
白艮的聲音沒有任何變化,“你竟然染上了人類的惡習,妒忌。”
“妒忌是一劑見血封喉的毒藥……殺那少年竟然只是為了妒忌,可見中毒有多深。”
年無忌不敢辯解。
但不代表他心裡沒有想法……我們難道不是人類?本來就是人,為什麼不做人?
白艮的聲音還在繼續,“年輕人有自已的想法是對的,但你要記住,有些想法是想不得的,因為會很危險。”
年無忌撲通一聲跪在地板上,顫聲道:“族長,我不敢,真的再也不敢了。”
族長竟然看到了他的內心,太可怕了。
他能忍住在白染面前不跪,可無法控制在白艮跟前,自已這兩條發軟的腿。
也不想控制。
他跪的毫無心理負擔。
一股無形之力把年無忌託了起來,“說說看,鯢魚為什麼要逃?”
看來族長並沒有要懲罰自已的意思,準備就此翻篇?
年無忌不由暗鬆一口氣,連忙道:“他並不想做人,所以就逃了。”
“我問的不是這個。”
年無忌臉上露出疑惑。
你明明問的就是這個,難道還有別的意思?他求助的眼神再次看向花露水,後者繼續“睡覺。”
年無忌陷入沉思。
彷彿在思考……其實什麼也沒有想。
“一個剛具人形魚,不但沒有任何阻礙的跑出了養成中心,而且跑到了中心公園。”花露水終於說話了。
“不是……花叔,他是有腿的。”
花露水在心裡哀嚎一聲,不再說話。
當家族進化出逆天的繁殖能力的同時,族人的智商便出了問題。
大頭被小頭控制,終究是弊大於利。
看似直爽率性,其實就是蠢……花露水無話可說。
在外冷酷如殺,在家智商似娃。
雖不是家族全部,但也不在少數,甚至是多數……這便是家族進化帶來的最大bug。
千年無解。
作為一族之長,白艮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族裡年輕人個個精蟲上腦,好像……也不是壞事。
只為家族的繁衍!
“他一個百歲的小小鯢魚,無法無功,若不是有人幫助,他連中心的大門出不去,你就沒想過這個?”
年無忌還真沒有想。
他此時方恍然大悟,“族長睿智超神,深思熟慮想法縝密,小的今日聽您一席話,勝讀百年書,敬佩的心如滔滔江水……那我現在該如何做?”
年無忌原本擔心因為自已的愚蠢,對那少年妄動殺想心,會惹來滔天大禍。
少爺說過,那少年也是九部後裔之一,雖已分裂出去,但也算是家人。
妄殺族人者,死!
所以他開始很害怕,當見族長並沒有要懲罰他的意思,頓時便松馳起來。
一鬆馳便開始想最近勾搭上的小寡婦,當小頭控制了大頭……
他率性了。
“你什麼都不要做。”
白艮的聲音依舊溫和,“聽說你最近搭了一個人類的情人?”
“是的族長,還挺帶勁兒。”
肥臀豐乳楊柳腰,一雙水靈靈的桃花眼……年無忌從來就沒有對一個女人這樣沉迷過。
他甚至已經開始疏遠本族的女子,還產生了要把老婆踢開的念頭。
他在那個女人身上得到了一種從來未曾有過的體驗,且沉溺其中。
他從來就沒想過要背叛家族,但卻產生了想要“做人”的強烈願望。
他知道這想法很危險,但他卻不知道是,就是因為他的這些想法,給他想愛的人招來致命傷害。
年無忌沉浸在自已的思維裡,沒有覺察到場面已陷入了沉默。
而一直閉目假寐的花露水,突然在此時睜開混濁的雙眸 ,看向他的眼神露出一絲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