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幾日,趙處機又花時間主持了分地的具體工作。

按照他的設計,他將周家的土地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按人頭,分給柳河村無地少地的農戶,大概有四五千畝。

另一部分,作為太平軍的保障用地,一旦太平軍出現殘疾乃至犧牲計程車卒,就用這些地的產出作為他們的撫卹金。

這一部分,大概有六千畝。

同時,趙處機並未將這些收歸集體所有,只是立法嚴禁私人兼併土地。

當然,趙處機知道,這條法律隨著時間推移,會逐漸失去效力。

畢竟,歷朝歷代開國之初不也曾搞了許多防止土地兼併的方法,但一到王朝中後期這些方法多半都失效了。

但是他還是不會將土地收為集體所有或國有。

在這方面,趙處機是汲取了後世的教訓。

在農業社會,土地是最重要的生產資料,一切財富都源自土地。

這時候,對土地兼併嚴防死守,能夠極大地延長政權的壽命。

但在工業社會,這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土地雖然仍然很重要,但已經不是社會執行的壓艙石了。

相反,為了工廠的建設、房地產的擴張,適度地允許土地兼併反而是合理的。

趙處機相信,有他的指引,太平軍建立的新生政權一定會快速摸到工業社會的尾巴。

到那時,他們就不得不面對如何徵地,進行城市化和工業化這一難題。

現在不將土地國有提出來,並放到一個不可撼動的位置,也是為了給未來太平軍的領袖鬆綁。

讓他在進行工業化的時候,不那麼束手束腳。

講完經濟方面的,再講軍事方面的。

經過這次對明軍的戰爭,太平軍共俘獲了不到三千的明軍士卒。

說實話,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趙處機都嚇了一跳。

據賀人龍陳述,他率大軍駐紮在此地的時候,可是還有近五千人馬。

明軍和他們不過進行了幾場小型衝突,傷亡怎麼會這麼嚴重?

後來,經過詳細瞭解,趙處機才明白了真相。

原來,明軍被火攻後,因為金光力士的引發的騷亂,明軍自已就直接營嘯和譁變了。

在一番自相殘殺後,明軍直接消消樂把自已消了近兩千人。

要不是他及時趕來接管了明軍大營,這個傷亡數字估計還得漲。

接著,就是趙處機主持的公審大會。

這一番審判,又將明軍中五百來人執行了死刑。

當然,雖然心疼這些兵員,但趙處機對處死這些人是沒什麼意見的。

無規矩不成方圓。

要是他為了一時的聲勢,容納了這些害群之馬進入太平軍,日後必定會遺禍無窮。

所以,根據統計,加上原有的太平軍老卒,現在太平軍有近三千人。

趙處機將其中一些老弱病殘剔除,留在柳河村,大概有五百人。

同時,柳河村也算他一個根據地,於是他又派了五百人由狗剩帶領,留守柳河村。

這減下去,到最後,他手裡只有兩千可用之兵。

雖然對他來說,不需要士卒,自已孤身一人,也能橫行天下。

但他畢竟是要當皇帝的,手底下有一支可靠的班底還是重要的。

現在將鏡頭切到幾十裡外的明軍營地。

這處營地可真是佔地龐大,連綿數里,旌旗招展。

仔細一看,營地到處插著“洪”字的帥旗。

“急報!”

“急報!”

“急報!”

這時,一個明軍一邊疾呼,一邊策馬闖進營地。

營地門口的衛兵聽到的他的高喊,都直接放行,沒有阻攔。

就這樣,他一路橫衝直撞,來到了洪承疇的帥帳外。

當然,洪承疇作為傳統文人,一向看不起武將,自然不會將他的住所稱作“帥帳”,他一般管這叫“尚書行府”。

傳令兵那麼大的嗓音,洪承疇自然也是隔老遠就聽到了。

於是,他早早走出營帳,等候傳令兵。

“洪尚書,斥候急報。”

接過傳令兵遞過來的文書,洪承疇大概翻閱了一下。

太平軍……賀人龍……柳河村……全軍覆滅……

翻閱完情報,洪承疇腦袋上的青筋直接暴起。

“飯桶!飯桶!”

他怒氣沖天,一把將文書摔在地上。

“帶著五千人馬,竟然被一群流寇給全殲了!”

一想到到自已對賀人龍那麼信任,洪承疇頓覺悔恨。

這個丘八,果然只是個莽夫,有勇無謀!

“尚書,不知為何事而動怒啊。”

觀察到洪承疇的怒容,一個瘦弱的中年男子走出營帳。

“你自已看!”

洪承疇將文書撿起來遞給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完文書,隨後皺起眉頭。

“尚書,我早先就提醒過你,不要重用賀人龍,現在倒好,出了這檔子事。”

他說這話當然是放屁。

事實是,不管洪承疇用什麼人,他都會提醒。

這樣說的人多了,日後他預測的人裡必然會有出事的,到那時他便像現在這樣出來邀功。

果然,聽中年男人這樣一說,洪承疇立刻虛心求教。

“宋先生,剛才是我無禮了。”

“不過,對現在這情況,您怎麼看?”

“唉……”宋先生嘆氣,裝作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尚書,這事對您的影響可太大了。”

“不出意外,往後幾年,您都難以獲得提拔。”

宋先生知道,對洪承疇這樣的封疆大吏來說,權力是最大的誘惑。

雖然洪承疇已經快位極人臣,但據宋先生了解,他這個領導可一直在謀求進入大明的權力中樞——內閣。

“什麼?!”

一聽宋先生這麼說,洪承疇果然大驚失色。

“宋先生,不就是一個總兵嗎?何以見得有這麼大的影響?”

洪承疇這話一出口,宋先生直接被震住了。

不就是一個總兵,這也太狂妄了吧。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宋先生表面上還是解釋道。

“尚書,你說這次陝西剿匪,功勞最大的是誰?”

“當然是本官……”洪承疇也不謙虛,直接將功勞攬在了自已頭上。

但他說到一半,突然又改口。

“本官確實還差了幾分火候,此次能誅殺匪首,論功行賞,孫巡撫才是第一人。”

可以看到,說這話時,洪承疇是十分不甘的。

“這麼說,此次您的功勞本身就是排在孫巡撫之後的。”

宋先生見勢立刻火上澆油。

“那這會又出了賀人龍這事,陛下知道後,對您的觀感豈不是更不如孫巡撫了?”

宋先生這些話,如同尖刀一樣,紮在洪承疇的心上。

“先生有法教我?”隨後,他立刻看向宋先生問道。

“不急。”宋先生隨即開啟了行軍地圖。

接著,他一番查詢,最後指著地圖上的柳河村。

“尚書,如今賊軍盤踞在這,距離大營還有幾十裡。”

“如今您有兩個選擇,一是率軍出擊,掃除這群賊軍,這樣您日後向陛下奏報也不至於那麼狼狽。

“二是求援,您看孫巡撫也駐紮得離我軍不遠,這支賊軍既然能全殲賀總兵部,定是賊軍中驕兵悍將,您不妨讓孫巡撫去死磕,我們坐收漁翁之利。”

聽到幕僚的建議,洪承疇神色猶豫,不知該如何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