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啊?坐坐坐。”

“當自已家一樣。”

走入宮府之中,陳白便見到了二老一中年,正面色有些不安得站著。

按理說,應該是他先到的,但陳白途中隨口問了一句‘我媳婦住哪兒呢’,趙二虎二話不說,‘稍微’繞了億點點的路,給陳白‘瞥’了一眼清寧宮的宮匾。

如此舉動,陳白‘感動’萬分,直呼二虎當真實誠。

“老朽拜見駙馬!”

其中一名和相里儀長得頗為相似的老者連忙行禮,隨後相里儀和另一名老者也是連忙跟上。

只此一眼,陳白便認定這個行禮的應該就是如今的墨家鉅子,相里氏的家主相里成了。

無他,DNA遺傳學告訴我們,兒子不像爹,可能娘有問題。但兒子像爹,那一定是他親爹,除非涉及倫理。

陳白如此光明磊落的好青年,自然不會用這麼齷齪的想法去揣測人家的倫理,故而十分篤定!

“鉅子莫要客氣了。”

“相里儀知道的,本駙馬對於繁文縟節,頗為不喜。”

“便是落座說罷。”

陳白微微一笑,率先在主位上坐下,好一派主人家風範。

但實際想想....其實他陳白也是客啊,這是扶蘇的宮府啊!

“多謝駙馬!”

相里成眼神之中微微一顫,果然如同自已兒子所言一般,駙馬平易近人,沒有絲毫架子,甚至有些許灑脫性情。

投誠於這樣的人,還有礦鹽提取工藝,讓相里成有一種千里馬唏律律叫,然後伯樂屁顛屁顛來的感覺了。

“駙馬,這位是老朽的多年摯交好友,農尚!”

落座之後,相里成便連忙對陳白開始引薦:“農尚乃是農家俠魁,為人熱心腸,精通農耕。”

此話說出,農尚也是連忙對著陳白行禮,眼神之中還有著些許的不確定。

若非是相里成這老傢伙來牛頭埂找自已,並且信誓旦旦擔保,他農尚當真無法將眼前這個俊秀得一塌糊塗,但又實在年輕的駙馬與能解決墨家五萬子弟生計問題的高人聯絡在一起。

“俠魁?不會武功吧?”

陳白麵色一變,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說實在的,他對與‘俠’有點兒...過敏!

倒不是說俠的好與不好,只是大秦治政,崇尚法家,俠以武亂禁,是遊離於秦律之外的一個群體。

他並不願意與這個群體有過多牽扯。

農尚那滿是老褶的臉笑了笑道:“駙馬說笑了。”

“我農家皆是農耕之人。農家魁首,取名為俠魁,實則並非如今天下傳聞的那個‘俠’。”

“俠者,夾人而行,寓意扶持貧弱之人。”

“農家先賢以為,農者,耕田畝而令人飽腹,若耕田足矣,則可令天下人飽腹,此乃扶持天下貧弱之人,乃是天下最為魁首的‘俠’!這才有了俠魁的說法。”

“老朽別說武功了,恐怕除了一些莊稼把式的氣力外,連老相里都爭鬥不過。”

這一番解釋,讓陳白先是一愣,而後便是肅然起敬!

確實,天底下最大的‘俠’,就是能讓百姓們吃飽飯,活下去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他在穿越前,只認一個‘聖人’的原因所在。

如今能看到農尚這樣的人,屬實是讓他陳白感受了一把秦代風骨。

“駙馬,此番老朽前來,乃是兩件事。”

“先說駙馬所交代的事情。”

“礦鹽之事,老朽已經佈置下去,墨家之內,沒有任何反對之聲,之前選址的工坊太小,老朽自作主張,將我相里氏在咸陽西城的工坊給騰出了,若是駙馬願意,可以兩邊都開展。”

“其次,提取礦鹽所需要的一切器械,墨家子弟已經按照駙馬那工藝圖上所寫,抓緊製造,預計今日便可將器械打造完成。”

“至於礦鹽的原料,老朽也派人前往最近的雍城去運了,若是星夜趕路,明早便可以到了。”

“程序緩慢了些,老朽是來對駙馬告罪的。”

相里成的一番話,屬實是將姿態擺到了最低。

不愧是在亂戰之時,就能狠下心,帶著墨者入秦的家族。

但其話語內容,還是讓陳白感到了一種由衷的震驚。

他也沒想到,墨家投誠之後,竟是如此果決,僅僅是一天,相當於是傾盡墨家之力,對礦鹽之事沒有分毫保留。

“陳白,代天下百姓,謝過相里先生。”

陳白收起臉上那些平素之中的不羈笑容,正了正衣襟,緩緩起身, 對著相里成鄭重行禮。

他陳白有信心不假,但他對墨家開出的條件,何嘗不是墨家的一場豪賭?

對於這種信任,他不會有半點不尊重。

相里成微微一笑,受了這一禮。

他受得起,因為這是一個如同山嶽一般的擔子。

“這第二件事,便是我這老友了。”

旋即,相里成深吸一口氣,看向農尚。

農尚面色微微一變,嘴唇翕動,但沒有直接開口。

陳白知曉,雖然是老友介紹,但....農者,天養地送,屬實踏實本分的那種性格。

僅僅憑藉相里成三兩句話,確實很難毫無保留信任。

陳白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看著農尚。

一到正事兒,其實他的性格極為沉穩。

一批能真正辦事兒的農夫,是他構畫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不一定要施威,但一定要其心悅誠服!

“老農,農家如此,你....”

“駙馬那礦鹽提取工藝,你也是知道的,我墨家五萬子弟,都盡數投誠駙馬了,你現在便是連開口都不願意嗎?”

相里成看到老友這個模樣,也是不由得有些心急了,連忙催促。

相里儀也是連連點頭道:“是啊,農叔,駙馬本事可大了!就連扶蘇公子都是極為禮遇!”

陳白麵帶微笑,什麼話也沒說。

只是心中暗道,大舅哥的面子還挺好使。

終於...農尚在相里父子二人的勸說之下,面色有些為難得開口道:“駙馬,不知道....可否借我農家,十萬畝田畝。”

一張嘴,比陳白還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