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休憩,君默再度向上攀登,在第九百九十九層,他看到那裡坐著一位人影,背脊略顯佝僂,面容複雜難辨,蒼白中交織著驚恐、猶豫與深藏的孤獨,這份景象,在這孤高的樓層上,更添了幾分寂寥與神秘。
那男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身形微微一僵,隨即緩緩轉身,目光中閃過一抹難以置信的愣怔。待視線清晰,那一刻,所有的情緒彷彿找到了宣洩的出口。驚喜之色在他臉上悄然綻放,如同久旱逢甘霖的花朵,瞬間生動而明媚。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激動,是孤獨旅途中偶遇知已的溫暖,也是長久等待後終於得見的曙光。
“老哥,你也來啊?”男子問了一句廢話,他看起來其實要比君默年長几歲,但因為君默穿著一聲黑袍看不清面貌,所以男子直接用了老哥這個稱呼。
君默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拿出木牌翻找眼前男人的姓名,但因為倒在地九百九十層的人實在太多了,君默也分辨不出來這男人到底是誰,而這個男子見到君默這漠不關心的模樣也毫不在乎,而是一股腦地對著君默吐訴。
“哎呀,我已經在這裡坐了半個月了,苦都苦死了!”男子囧著個臉,輕嘆一聲,眉宇間鎖著化不開的憂愁,隨後,他緩緩抬起手,輕輕撣了撣衣袖,表示自已兩袖清風,那動作中透著一股子灑脫,卻也難掩其間的清貧與無奈:
“我的丹藥早就用完了,現在是真不敢上去打啊!”
“老哥你是叫君默吧?名字真好聽。”男子看了看木牌,這段時間他除了發呆看風景以外也就只有木牌可看了,因此很快就辨別了出來哪個是新登上九百九十九層的人:“你是不知道那老虎有多雞賊啊!”
“哦?此話怎講?”君默聽到男子的話沒有急著向上,駐足在原地,向男子問道。
“那隻老虎開始的時候和之前一樣,直接撲過來咬人,但之後——”男子伸出手比劃,充分演繹了什麼叫做肢體語言,
“等一下!”君默打斷了男子的發言:“你說之前老虎會直接撲過來咬人?”
“是啊!”男子愣住了,微滯了一下:“難道你上來的時候不是嗎?”
“沒事,你繼續說。”君默搖了搖頭,並沒有向男子解釋。
“其他人都第一時間被老虎襲擊了,但為什麼我沒有?”君默心中暗自思量,卻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候他才發現男子的身旁似乎並沒有利劍。
“也許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哥哥輕笑一聲,出言提醒道。
“熟悉的味道?”君默愣了愣,重複了一遍哥哥的話語,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已身上怎麼會有能夠讓老虎熟悉的味道。
自已的身上有鬼影的時源,二代時間的傳承,還有君子國的烙印……
等等!他突然意識到,
自已什麼時候有君子國的烙印了?難道是吸收通道里君子國殘留詛咒間的時光偉力時,屬於自已的一部分時源綻放的金光?就在那時候,君默看到了五族的歷史,也就是在那一刻,君默的身上沾染了五族,屬於歷史和光輝的烙印。
君默仔細回想著,接著,他腦海中忽地浮現出一幅畫面,於那君子國度的邊緣,彷彿有兩抹靈動的身影,不離不棄地縈繞其旁。那是兩隻身披黃黑斑斕皮毛的老虎,它們的眼神中閃爍著智慧與忠誠的光芒,與君子國民並肩而行,在這片土地上共同演繹著晨曦初露至夜幕低垂的輪迴。
這兩隻老虎,更像是守護者與伴侶,陪伴著君子國民,歷經每一個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秋葉之靜美的瞬間。
難怪這些老虎看到君默會遲疑,看來是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或許,這不僅僅只是關於氣味的記憶,更是某種更深層次的聯絡,跨越了物種的界限,超越了時間的枷鎖。
可惜自已的一技血彌功將一切溫柔與幻想,毫不留情地擊得粉碎。空氣中瀰漫開來的,不再是溫馨與共鳴,而是冰冷的殺伐之氣,以及那份被現實無情撕裂的遺憾。
君子國民總是善良溫柔的,像這樣善良溫柔的人,怎麼可能會修煉這種魔功?像這樣善良溫柔的人怎麼會主動傷害曾陪伴數許輪迴幾代春秋的寵物呢?因此當君默選擇使用血彌功或主動傷害這些老虎的話,迎來的只會是比對抗其他人更加猛烈的回擊。
“嗨,你是不知道啊!”男子的聲音洪亮,表情豐富,讓君默有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一下將君默從回憶拉回了現實:“你知道嗎?那兩隻老虎,簡直是噁心至極!它們啊,不貪多,就一口,鋒利如刀的獠牙輕輕一閃,隨即便優雅地撤離戰場,留下受害者一臉驚愕。緊接著,另一隻,如同換崗的哨兵,無縫銜接,形成一個無懈可擊的迴圈。”
君默吐了口濁氣,還有些沒緩過來,他向男子問道,語氣中夾雜著一些不易察覺的複雜和疲憊:“如此不是更好嗎?這樣一來一次只會面對一個老虎。
“可不呢!”男子回駁了君默,解釋道:“我剛剛沒講明白,這倆頭老虎是一個在人的前面,一個在人的後面的。你很難做到二者兼備,只要你選擇攻擊第一頭老虎,那麼第二頭老虎就會在你背後偷襲你,反之則亦然。”
“那該怎麼辦?”君默其實內心已經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背靠空氣牆來防止背後偷襲,但這點也有一個弊端,那就是這無疑會束縛住自已的移動範圍和移動狀態還有反擊等等都會變得比較僵硬,也就是說不夠靈活,有很大的可能受傷,而且是重傷,因此他還是虛心向男子詢問,畢竟聽一聽別人的想法又沒有什麼害處。
男子撇了撇嘴,表情很是不忿,朝君默翻了一個白眼:“我不道啊!我要知道怎麼可能還在這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