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薄譯說完,喬語沒等他回應,直接走出實驗室。

在化妝間換回了自已的衣服,漫無目的的走在校園裡,走了一段路後,站在主幹道的岔路口,右邊通往宿舍,左邊通往校門口。

猶豫了片刻,喬語還是往左邊走了。

黑色的賓利停在樹蔭下,裴默川斜靠在車旁。

黑色襯衫挽起來,露出一截勁瘦的小臂,被長袖長期包裹住的肌膚透著白,修長的身影站在樹蔭下,神情自若。

喬語兩步走上前:“你怎麼還沒走?”

裴默川輕笑:“等等看有沒有人會過來。”

“那我要是不來呢?”

“假設不存在,畢竟已經有結果了。”

不知道戳中了哪個點,喬語驀地笑起來,眉眼彎彎如月,亮晶晶的眸子盛滿星辰,耀眼奪目。

“既然讓你等到了,那正好一起去吃飯吧,順道把你那個好兄弟薄譯叫上。”

裴默川有些不情願:“叫他幹什麼。”

喬語說的有理有據:“要不是他幫忙把你叫過來,沒準今天被換掉的就不是林歆夏,是我了。”

“他不敢。”

話雖這麼說,裴默川還是給薄譯去了電話,那邊本來準備拒絕,聽到組局的人是喬語後,他突然就改了口。

半小時後。

薄譯坐在燒烤攤前,一雙眼睛瞪著四隻眼睛。

“你們至於這麼摳摳搜搜的嗎?請人吃飯拿出點誠意行不行,就吃燒烤啊?”

“燒烤怎麼了?想吃什麼烤什麼,物美價廉,別瞧不起小吃文化。”喬語據理力爭。

“你就由著她?”薄譯不想和她爭論,矛頭指向裴默川。

裴默川神色淡然:“物美價廉,偶爾換換口味。”

薄譯:“好一個婦唱夫隨,你們真是好樣的。”

等點好的燒烤都上了桌,裴默川拿著籤子將上面的菜弄到碗裡,才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不愧是從小受過精英教育的人,家教素養滿分。

那優雅的動作,彷彿不是在吃燒烤,而是山珍海味。

薄譯服了。

隨手拿了串烤牛肉送到嘴裡。

“味道竟然還不錯。”

喬語“呲”的一聲拉開啤酒拉環,豪氣十足:“吃燒烤就得配啤酒,來點嗎?”

薄譯下意識的看向裴默川,“不是,你也不攔著?”

裴默川垂眸,纖長的睫毛落下,掩飾眼底的暗光,語氣平常:“小酌怡情。”

“喝還是不喝?”

裴默川根本不喝酒,喬語問的是薄譯,睜大了雙眼,帶著幾分期待。

暮色西垂,傍晚微風拂過,帶著點涼意,一如身邊人暗示的目光。

“喝。”

薄譯接過冰啤酒,和她一杯接著一杯。

點的燒烤吃完,薄譯又加了點。

喝酒總能引起談話欲。

薄譯和她碰了杯,想起她在實驗室的操作,開口問她。

“我看你你電腦水平不錯,你知道那個什麼駭客Q嗎?好像挺多人崇拜他的。”

“有什麼可崇拜的,不過是盜取別人的機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那樣的生活每天都相當於犯罪,偏偏還在監管底下,打著守法的幌子做違法的事。”

喬語面上帶著不屑,眼底更是深深的嫌惡,澄澈的眸子染上了幾分深色。

明明說的是別人,但過度的反應卻像是在說自已。

“你在說什麼?”

薄譯皺了皺眉,被酒精麻痺的腦袋暫時沒反應過來,不懂她這番感慨從何而來。

“我在陳述事實。”喬語搖晃著易拉罐,裡面的啤酒已經空了,她隨手丟到桌子上,“駭客Q被利用鑽空子,差點去監獄過早六,後來和人做了交易,才倖免於難。”

空著的易拉罐在桌上搖晃,彷彿找不到著力點,直到撞到桌上的杯子,才終於穩住,停下來不動了。

她盯著易拉罐看了許久,隨後自嘲一笑。

裴默川皺眉,覺得她這個笑容實在刺眼。

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握住她準備拿酒的手,“別喝了。”

喬語低頭看著附在手背上溫熱的手掌,順著抬頭看向手掌的主人。

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漸漸與記憶中移動黑板上的照片重合。

儘管思緒不太清晰,她卻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不是很想知道嗎,趁著我現在喝醉了酒,我可以都告訴你。”

“不必了。”裴默川突然改變主意了,“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我再選擇聆聽。”

“不會有那天的。”喬語從他的手掌下掙脫,眸中的雨霧盡散,只剩一片冰冷。

嘴唇緊抿,將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沉默的看著眼前男人,冰冷的眸子裡慢慢浮現出幾分悲泣,但很快散去,恢復平靜無波。

裴默川笑容篤定:“我會等到的。”

“哦。”

喬語隨口應聲,不太在意。

裴默川倒了杯溫水遞給她:“下次不要喝酒了,明天醒來該頭疼了。”

“唔……”喬語喝著水嘴裡發出氣音,臉頰鼓鼓的,眼裡隱約透著不滿。

裴默川忍不住笑了笑,揉了揉她鬆散的發頂,毛茸茸的手感,很柔軟。

夜色漸漸變沉,半空中掛著零星的星點,透著暗淡的光芒。

裴默川結完賬,叫蕭瑟帶了醒酒藥過來。

給兩人都灌下去後,蕭瑟負責全副武裝薄譯,並帶他回酒店。

扶著腳步踉蹌的喬語,往宿舍樓走去。

晚風帶著微微的涼意,吹在喬語臉上,讓她的醉意消散了幾分。

她站直身子,回頭看見扶著她的人,眼中閃過疑惑。

突然湊到他面前,眨著無辜的雙眼,嘴角微微勾起,“我發高燒被關在器材室那天,是不是你送我去醫務室的?”

裴默川腳步微頓:“怎麼突然問這個?”

喬語思索了片刻,苦惱道:“我奶奶從小就告訴我,知恩圖報。一直到我高中畢業,我都不知道是誰。”

裴默川輕笑:“如果是我,你準備怎麼做?”

顯然喝醉的人沒有聽出來這話的調侃意味,只以為是在實實在在的回答她的問題。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短路的神經思索了片刻,下一秒上半身往前傾,雙手撐扶著他的雙肩,墊著腳湊到他耳邊。

帶著酒精的呼吸噴灑在脖頸上,有些癢,裴默川下意識的轉頭,覆上了溫熱水潤的紅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