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怕了!

喬一磨蹭著又悄悄把自已往角落裡藏了藏,脖子很疼,但是他不敢摸,怕摸了更疼。

他感覺自已的腦子好像變得笨笨的,像是蓋了一層布,什麼都記不得,只記得實驗體、師兄、病毒……零星幾個詞。

喬一慢吞吞地把他們一筆一劃寫在地上,生怕自已忘了,

他直覺,這幾個字很重要。

最重要的當然就是實驗體。

對研究人員來說實驗體或者實驗物件都是他們的命根子,自已出了差錯實驗體都不能有任何閃失。

喬一記得,剛剛掐自已的人就是他的實驗體寶貝。

但是。

喬一害怕的又往裡面縮了縮。

他的實驗體寶貝會掐他,讓他呼吸不過來,脖子也好痛,像是要被掐斷了一樣。

還會瞪他,兇巴巴的,喬一害怕他。

江延在實驗室裡隨便逛了一圈,裡面很亂,什麼藥劑器械全都被毀得渣都不剩,實驗資料全都鋪在地面上,有的被液體浸溼,什麼都看不清。

唯一有價值的大概就是旁邊掛在牆上的顯示屏。

江延把他接上電源,稍微有些接觸不良,但是還能用。

這個顯示屏喬一之前通常用於資料處理,但也可以當作普通的電視,用作傳訊工具。

江延搗鼓了半天,終於調好了,所有的頻道全都變成了一個畫面,迴圈播放中央的通知。

[半月前,邊市爆發不明原因傳染性病毒,病毒擴散迅速,傳播方式未知,被感染者面板髮青指甲變黑失去理智,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目前全國大部分地區已淪陷,請倖存者迅速前往洲城保護區避難,請倖存者……前往……]

顯示屏突然又接觸不良,變成黑屏。

顯示屏的聲音很大,播報的內容喬一也聽到了。

他聽不懂裡面的內容,但是第一反應是害怕和後悔,他不記得自已做了什麼,但是隱隱約約覺得這裡面的內容自已有關。

他縮瑟著更不敢出去,但是江延卻找到他面前。

江延看著面前縮成一團的人,只覺得荒謬至極。

那個令人恐懼的研究員何時那麼弱勢,他只會瘋狂地做實驗,魔怔般地自我暗示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研究員,在獲得資料時陰惻惻地笑。

而不是像現在,可憐鬼一樣不敢看他。

這個位置江延能看到他溼漉漉的眼睫在不安地飛舞抖動。

柔軟的頭髮被供養液打溼透了,溼乎乎地粘在他的光潔的額頭上,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好像在確定他是不是走了。

笨笨的。

明明偷偷看他的腳就知道他走沒走,卻還是頂著害怕看到他整個人才確定他沒走。

臉型很光滑像剝了殼的雞蛋,漂亮得說是娛樂圈裡的明星他都信,一點也不像他想象中那種醜陋至極不敢示人的陰毒研究員。

不是我不想殺他,他那麼虐待我,慘無人道地對我進行人體實驗,我一定是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他。

江延心說不是我不捨得殺他,我肯定不是什麼見色忘義的人。

全世界那麼大的爛攤子都是他造成的,留著肯定有用。

況且他現在也感染了病毒變成怪物,早已不是那個能夠威脅到他的研究員。

喬一再次飛快地抬頭看,看到江延離開的背影,終於鬆了口氣,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到他腳步越走越遠。

他慌忙地手腳並用爬起來,果然看到江延在往大門走。

實驗體從實驗室跑出去了,他跑了!

喬一就算是變成喪屍也還保持著研究員的本能,看到實驗體跑了急的團團轉,不知道怎麼阻止他。

氣得他“嗷嗷”叫兩聲,連忙跟上去。

還不敢跟太緊,他打不過實驗體。

江延從來沒離開過那個實驗室,因此對外面的環境都很陌生。

這個實驗基地很小,外面還有兩個小的實驗室,還有一個休息室,全都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走廊的燈光閃閃的,實驗室的供電應該快耗盡了,這裡的門都是電子感應門,再不出去可能永遠出不去了。

江延往後看一眼,研究員果然在那。

從喬一跟著他的第一秒他就知道了,這個新喪屍明顯還不太適應自已的肢體,僵硬到梆梆撞牆,聲音大得他想不注意都難。

他看到江延發現自已了,還會自欺欺人地迅速捂住眼睛背過身蹲下。

有點聰明,但不多。

不知道被他蠢笑了還是什麼,江延心情詭異的有點好,他出聲叫喬一,“過來,開門出去。”

“嗷嗷?”喬一奇怪地小聲疑問。

他失去了智商,但是卻敏銳地提升了對人情緒的感知力,比如現在,他能很明顯地感覺到實驗體很高興。

好像還在喊他。

就在喬一猶豫是暴露自已跟蹤的事實跑過去,還是假裝沒聽到時,江延走了過來。

他本來想拖著喬一走,但目光在觸及到他後頸青紫的掐痕時,改變了主意。

可怖的痕跡在那根易折似玉的脖頸上顯得格外可怕,小喪屍在捂眼睛蹲下的時候還會下意識避開低下脖頸,肯定很疼。

“喬一,別躲了。”江延站在小喪屍身後說,“我看到你了。”

“嗷!”他突然出聲把以為藏得很好的喬一嚇了一跳,本來就蒼白的臉好像更白了幾分,慌慌忙忙地往回跑。

他四肢本來就不協調,又被眼疾手快的江延拉住手腕,差點摔個狗吃屎!

好細。

江延握著手心裡的手腕下意識捏了捏,小喪屍的手腕很細,在他手心裡有很多空餘。

他們兩個都感染了病毒,但是小喪屍的體溫卻比他低很多,手腕握在手裡跟冰涼的玉似的。

江延細聲和他解釋:“我們要趕緊出去,不然等停電了就出不去了。”

隨後便牽著他往外走。

被握住手腕的小喪屍格外乖巧,突然不吵也不鬧的,漂亮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看著他。

完啦!

喬一苦大仇深的盯著被抓住的手腕,瑟瑟發抖壓根不敢亂動,剛醒過來的窒息感彷彿還在,實驗體的力氣那麼大,肯定能輕而易舉地折斷他的手腕!

他不知道這個壞壞的實驗體要做什麼,也不敢反抗,只能乖乖地跟著他。

他被牽著手在涼冰冰的門上摸了又摸,兩隻手都摸了。

好冷,涼得嚇人。

這就是對他的懲罰嗎?

喬一委屈得不敢說話,他感覺自已的手要成冰塊了,再摸下去就要被凍掉了。

萬幸,就在喬一冷得快要掉眼淚的時候,門慢慢地縮走了。

門好。

笨笨小喪屍在心裡悄悄誇門。

江延不知道門上的指紋鎖具體是喬一的哪根手指,於是每根都試了一遍,試了好幾根終於開啟了。

兩人走出去,出了實驗區外面的門已經不是指紋鎖了,但是江延一直沒有鬆開喬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