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的燈被開啟,熾熱的燈光照在每個人的天靈蓋上,彷彿要將靈魂給烤化了一般。小棲跟白澤回到玻璃缸面前,高天還在研究裡面泡著的少女,陸遠和繪衣則還沒有回來,大機率是迷路了,正在原路返回。

“你研究出來什麼東西了嗎?”小棲一巴掌打在高天的背上,嚴厲地問道。她感覺高天已經被眼前這個少女給迷惑住了,得趕緊讓對方打住才行。“研究出來了!”回過神的高天,兩隻眼睛正在放光,興奮地指著缸中的少女,說道:“這裡面是檮杌!上古四凶之一,沒想到居然是個少女!”

檮杌,別名傲狠,上古四大凶獸之一,據《神異經》記載,檮杌是生活在偏遠西方的怪物,它體格像老虎而毛類犬,毛很長,臉有點像人,腿有點像老虎,嘴巴長有像野豬一樣的獠牙,尾長丈八尺,在西方稱霸,能鬥不退。《左傳·文公十八年》以及《史記·五帝本紀》中的記述是:帝鴻氏之不才子“混沌”、少皞氏之不才子“窮奇”、顓頊氏之不才子“檮杌”,以上合稱“三兇”,加上縉雲氏之不才子“饕餮”合稱“四凶”。

而在委員會的檔案上,檮杌和奇窮一樣,是最早被委員會殲滅的上古妖獸,奇窮身受重傷落入不知名空間,被判定為死亡,而檮杌則是有兩位元老作證,證明其已經死亡。沒想到,被認定死亡的妖獸居然被囚禁在這裡。

此時,陸遠牽著繪衣回來,原來他們在燈開啟後,在倉庫裡尋找了一番,發現地上的血跡已經消失了,這可能是調虎離山之計,還是趁早離開為妙。可是高天剛剛發現檮杌,怎麼可能輕易離開,著急地跟陸遠解釋,眼前這個少女的來歷,加上白澤在一旁拱火,高天甚至猜測這裡是張瘋子的煉丹房之一。

“我不知道你中了什麼邪。”陸遠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耐心的跟高天解釋,這裡是委員會的地盤,即便是張瘋子想在這裡搭建煉丹房,但是實際情況也是不允許的,裡面的關係盤根錯節,不是一個瘋子能夠隻手遮天的,之前高天提起的垃圾場,陸遠託人去看過,那個地段比較符合張瘋子那群人的性格。

就在兩人爭辯時,小棲慢慢地往兩人身後的儀器上湊,經過她的摸索,後方的儀器才是開啟缸子的關鍵。白澤是時候的配合,站在高天和陸遠身後,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鬼鬼祟祟的小棲,等到高天和陸遠爭辯完,小棲已經蹭到了儀器邊上,途中被繪衣發現,正打算問小棲要做什麼,卻被小棲一個調皮的噤聲給打住。

只見小棲一頓亂按,玻璃缸內突然冒出氣泡,嚇得周圍幾人紛紛後退。缸中莫名其妙湧出許多氣泡,一開始只是一個一個的,隨著小棲肆無忌憚地嘗試按鈕,氣泡變得異常密集,緊接著,缸中的綠色液體被放空,缸中少女檮杌也坐到了缸底。

“這是……”陸遠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還以為是自己跟高天的爭論,吵醒了缸中的兇獸。“小棲姐姐。”繪衣扯了扯陸遠的袖子,用小手指著正在胡亂操作的小棲,陸遠和高天齊齊回過頭,卻只看見小棲雙手背在身後,站著軍姿,一臉無辜的看著幾人,一隻腳還情不自禁的刨地。

“你做了什麼!”熟悉小棲的人都知道,這是她內疚時才會有的表現。高天瞪著小棲,這是他第一次發這麼大的火,把小棲當成不聽話的孩子訓。“我……就是好奇。”小棲抬起頭,眼睛不自覺地往上方看,心不在焉地解釋道:“不是故意……小心!”突然拔高的音量,加上小棲驚恐的眼神,幾人齊齊將目光轉回玻璃缸上。

缸內的少女已經站了起來,身上的毛髮已經變成衣服,她身上穿得跟高天一模一樣,很顯然那些毛髮具有模仿能力。少女檮杌歪著頭,打量著缸外的幾人,目光停留在高天身上,片刻後才移開,緊接著掃過陸遠和繪衣,在小棲身上又停留了許久,與此同時,身上的衣服又變成了小棲同款。

最終,檮杌的目光停在白澤身上,似乎是認識對方一樣,臉上露出了興奮之情,用尾巴上的錐形尖刺敲擊著玻璃,這讓站在外面的兩位除妖師以為她要攻擊幾人,趕緊拿出了自己的法器,擋在身前。

這個舉動反而刺激到了相對平靜的檮杌,本來還在小心觀察的檮杌突然躁動不安,體型似乎也變大了,正用她那個錐形尾巴瘋狂敲擊著玻璃。玻璃上已經出現了裂痕,白澤如約擋在高天和陸遠身前,讓陸遠將通行證交給自己,然後幾人先出去,先去會議室,白澤稍後便到。

後續確實用不上通行證了,陸遠將通行證塞到白澤手裡,一手牽著繪衣,一手拽著高天,往外跑去,小棲跟著三人一起離開。就在幾人出了倉庫時,玻璃徹底被檮杌打破,宛如野獸般的檮杌四肢著地,後腿發力,想要去追逃跑的幾人,卻被白澤攔住。

白澤試圖跟對方溝通,但是對方只是嫌棄地瞥了自己一眼,目光仍然鎖定在高天他們逃跑的方向,白澤想透過讀心與對方溝通,卻發現對方內心只是一頭野獸,沒有思考任何東西。“是失去了語言?”白澤喃喃道,隨即檮杌像是回應他的問題一般,張開了自己的小嘴,只見血紅的口腔中空空如也,她的舌頭居然被拔去了,只能夠憑藉喉嚨發出野獸的低吟。

既然如此,白澤抽出了自己的寶劍,思考要怎麼將眼前的兇獸引誘出去,不想對方卻把這當作了戰鬥的訊號,從破碎的缸中躍出,猛撲向白澤。白澤閃身避過,不料本該撲空的檮杌消失在半空中,轉瞬間,出現在白澤臉上,失去閃避空間的白澤被檮杌撲倒,被檮杌騎在身下,兩隻手化成鋒利的獸爪,向白澤揮來。

奇怪的是,對方似乎並不打算傷害白澤,只是在同白澤玩鬧罷了,白澤鬆開手裡的寶劍,一邊應付著檮杌的攻擊,一邊用妖力指揮著寶劍從後方飛過來,先讓檮杌從自己身上下去,可是白澤的寶劍居然被檮杌的尾巴給纏住了。

檮杌向後看了一眼,嘴角裂開,似乎是想笑,可是給白澤的觀感,對方似乎是想一口吞吃掉自己。只見檮杌伏下身,貼近白澤,伸出一隻手指,左右揮了揮,意在告訴白澤,這樣屬於犯規,然後一擊重拳,白澤趕緊從對方身下劃出來,若是白澤沒躲開,這一拳便是打在他的臉上。看著被擊碎的地板,白澤心有餘悸。

白澤脫身的同時,指揮著寶劍猛地向檮杌刺去,逼迫對方翻身躲開,尾巴鬆開,寶劍得以回到白澤的手中。白澤右手握著寶劍,左手虛空一抓,一條白色的鞭子陡然出現,凌空抽出“啪”的一聲,檮杌這才收起眼中的戲謔,眯著雙眼,看向對方。

隨即,檮杌飛身撲來,和上次一樣,白澤雖然躲過,可是對方憑空消失,又突然出現在白澤臉上,有了上次的經驗教訓,白澤揮出寶劍,照著對方的肩頭砍去,檮杌慌忙中抬起獸爪去格擋,白澤趁此機會,揮出手上的鞭子,捲起身邊的貨架便往檮杌身上砸,本想用尾巴攻擊的檮杌不得已,掉轉攻勢,用尾巴將貨架擊飛。

貨架飛出去數米,擊中了擺放法器的櫃架,只聽“叮叮噹噹”的聲響傳來,想是不少脆弱的法器已然報廢。檮杌嚎叫一聲,巨吼聲在倉庫中迴盪,白澤被震得短暫失神,檮杌趁此將尾巴刺向白澤的心口。

見這來勢洶洶的錐形尾巴,白澤想要脫身,卻發現寶劍被對方抓死,若是強行離開,恐怕對寶劍造成損傷,心下不忍,只能揚起鞭子,抽在對方尾巴上,試圖減緩對方的攻勢,沒想到檮杌藉助兩人相連的寶劍,將自己的妖力逼入,想要控制白澤手中的寶劍,白澤卻藉此揮動鞭子,抽開了剛剛被小棲關上的儀器,綠色的液體從缸底湧出,白澤藉著鞭子,引導著綠色的旋渦向檮杌襲來。

對方似乎過於害怕這種液體,快速抽回自己的妖力,閃身奔逃,眼看對方往正門口跑去,白澤調動體內妖力,將不斷湧出的綠色液體化為兩股,一股仍保持著旋渦狀,緊緊咬在對方身後,另一股堵在門口,等待對方自投羅網。

就在檮杌即將撞上綠色液體凝聚的門時,一聲熟悉的大呵聲,從門外擊破了堵住的水牆,也將直愣愣照著門口衝的檮杌攔住。走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自稱要去避難的包打聽——老闆娘杜月。杜月掃了一眼被自己捏在手中不斷掙扎的檮杌,目光轉向白澤,當著他的面,變成了負屓的模樣。

黑色的飄飄長衣,平坦的身材,臉上帶著凶神惡煞的面具。“負屓。”隨著體內睚眥的一聲冷哼,白澤知曉了對方的身份,龍八子負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