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寧遠市妖怪管理局的支援趕到時,就看見高天和白澤站在路上,腳邊躺了一個年輕男人,不見妖物蹤影。白澤在九命貓離開後才緩緩從巷子裡走出來,說下水道太髒,自己跟丟了那個妖物,而高天則一臉沉悶,並沒有將鎮妖盤被奪一事告訴白澤。

支援人員檢查了一下躺著的人,發現只是精力透支,於是轉送進醫院,高天和白澤則被帶回招待所,告知兩人得等受害者醒來才能繼續調查,讓兩人先休息,如果受害者醒來李澤元會第一時間告訴兩人的。

這一待就是一整天,高天在這裡人生地不熟的就沒有出去,白澤也一樣,手機在手可以在房間裡宅一天,中途李澤元告訴高天如果餓了可以自己去食堂用餐,記在自己名下就好。

高天除了出房間吃飯,就是抱著從李澤元那裡借來的妖怪百科全書,一個人研究,偶爾才會問白澤一句。

至於白澤,他已經看了一天的德雲社了,一開始高天還能勉強跟著聽一聽,但自己跟著一聽,手上的書就只翻了一頁,沒辦法,只能教白澤用耳機,這時候世界才算安靜下來。

高天還挺好奇的,為什麼白澤用一副用心學習的表情在看德雲社?

來到寧遠市第三天,白澤在德雲社“學習”第二天,李澤元上門來告知,說是找到了上月失蹤男性的屍體,如果高天需要的話,可以去看看。

高天自然需要的,他的鎮妖盤還在李齊林手裡呢。

屍體被放置在管理局的停屍房,這個停屍房主要是用來放妖怪屍體的,很少用來放人類的屍體。停屍櫃被拉開,一具乾屍赫然出現在三人面前。

李澤元顯然已經看過屍體了,表情非常平淡,有些微不適;高天就不同,看見屍體彷彿觸動了什麼PTSD,抱著停屍房的垃圾桶乾嘔起來;只有白澤是最淡定的,仔細打量著屍體的面部,還想要掀開白布。

“方便說一下屍體的面部嗎?”乾嘔一番,高天的整張臉變得煞白,頗有萎靡之態,但還是強打精神提問。白澤手套也不戴,捏著乾屍的下巴左右檢視,聽見屍體似乎發出了“咔嚓”的骨頭斷裂的聲音後,李澤元的臉色也有些泛白。

“挺享受的,怕不是剛去澡堂搓過。”見白澤一本正經地說俏皮話,高天發誓晚上就讓他戒掉德雲社。但是一臉享受,結合剛剛瞥見的身體乾枯形象,怕不是被妖物吸乾了陽氣,高天記得昨天還在百科裡看過,吸人陽氣提升修為的妖怪就那麼幾十種。

“那他身體上有什麼……變化嗎?”高天邊說邊看著白澤似乎伸手往剖開的屍體腹部探去,心下一驚,埋頭又嘔了幾聲,才斷斷續續把話說完。誰知一抬頭,發現原本站在屍體旁邊的李澤元也退開了,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白澤。

“器官沒有丟損,這口子是後來開的吧。”白澤這次伸手依舊沒有戴手套,只是在抽回手的時候,嫌棄似的看著自己的手,走到一旁的水池洗手,“三魂七魄也沒有被吃掉的跡象,應該單純是衝著精力去的。”說完還甩了甩手,水花濺到高天臉上,讓高天整個身子都變得僵硬。

“嗯……”本來還在運作的腦子,被這幾滴水刺激到宕機了。

白澤見他這個樣子挺有趣的,於是想接點水再逗一逗高天,結果再擰開水龍頭的時候,已經沒有水了,而且從水龍頭裡冒出隱隱黑煙,是那個妖物的氣味。

李澤元說剛收到通知,全城突然斷水。

以男人精力為食,水源枯竭,有這一特性的妖怪就只有一種。高天宕機的腦子勉強轉了轉,但確實是被刺激到,那個名字明明呼之欲出,可是怎麼也沒法說出口,整個人呆呆的看著白澤從水龍頭口捏住什麼,走回屍體邊,念動咒語,屍體居然坐了起來。

“詐屍了!”高天尖叫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李澤元也驚訝地往後縮。

只見屍體仰頭,張開口,發出一陣類似豺狼般的嚎叫,喉嚨處突然脹大,從嘴裡吐出一團黑霧,吐出之後屍體彷彿脫力一般倒了回去。

白澤伸手用妖力將黑霧禁錮在手中,很不屑地看了眼高天,問道:“有車嗎?”高天被突然的詐屍嚇得牙齒打顫,話都沒法說,只能指向李澤元。

“有的,要去哪裡?”李澤元恢復得比高天快。

“跟著這個走。”說完,白澤鬆開黑霧,黑霧彷彿有意識一般,見禁錮自己的力量消失,趕緊向外竄,好在白澤用妖力化成一條線,牽住了它的“尾巴”。

三人坐上李澤元家裡給買的車,跟著黑霧,一直開到郊區。郊區有一個水庫,因為寧遠市沒有河流經過,所以從別處引來一支,修成了現在的水庫。高天記得自己看過的資料,對寧遠市的結構很有了解。水庫不僅養了魚,是釣友們喜歡聚集的地方,還是一些水生妖怪的棲息地。

到達水庫的時候,一行人還和一些釣友擦身而過,從他們口中得知今天來釣魚,卻發現水庫莫名其妙乾涸,魚都死完了,真是晦氣。

三人順路走進水庫,發現偌大個水庫現在滴水沒有,魚卻不是死在水庫裡的,而是逃命似的自己跳上岸,活活被曬死的,岸邊充斥著死魚的腥臊味。

白澤見高天又要去吐,只能施法先封住他的嗅覺。

李澤元則先一步下到水庫底部去尋找線索。

“旱魃和物女,這兩個二選一。”高天拍著胸口,看見岸上的死魚又不免驚奇,旱魃就只會讓水源枯竭,這些魚類像是被驅趕上岸的。

白澤聽到他的話目光微凝,但最終沒有說什麼。

高天先跟本市的妖怪管理局打去電話,告訴他們自己的發現,“李澤元呢?”此時才察覺下水庫的李澤元半天沒有回應。

仔細看去,李澤元竟然已經在水庫對面了,正僵硬地走向一個身穿白色衣裙,頭上戴著怪異紅抹額的女人。高天提氣高聲叫他,他卻沒有一點反應,只是固執地走向女人。

只見李澤元靠近女人,整張臉被女人按進自己胸口,本來是少兒不宜的畫面,現在卻令人毛骨悚然。李澤元的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很快就變得像停屍房裡見到的那具乾屍一般,精力被吸食殆盡。高天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剛剛還開車帶自己來這裡的人,就這麼簡單快速地死在自己面前。

白澤眉頭一皺,感覺到眼前這個妖怪的氣味與上次見到的雖然相似,但又有所不同。

女人發現了對岸的兩人,目光從嚇得瑟瑟發抖的高天身上,轉移到靈力充沛的白澤身上,將脖子從左側扭了360度,猩紅的舌頭舔舐著自己的上唇。這是將白澤視作了下一個獵物,白澤輕輕一躍,從水庫上方飛過,落在女人面前。

見獵物自己送上門,女人將懷裡已經變成乾屍的李澤元丟開,向白澤張開雙臂,臉上帶著笑容,媚態十足,可惜白澤不為所動,一腳就踹了過去。沒想到自己的媚術在白澤面前無效的女人,硬生生吃了白澤這一腳,從水庫邊跌入水庫裡,將底部砸出一個小坑來。

眼下也無暇管李澤元的屍體了,白澤直接衝向女人,女人見狀發出刺耳的尖叫,就想從被自己砸出的小坑脫身,白澤下去的時候女人只來得及將半個身子鑽入地下,被白澤扯著腳拖了出來。

逃跑無門,女人只能反身抓向白澤,依舊被白澤輕鬆化解,正掐著女人的脖子將其提起來,突然想起和天狐少女的約定。此時岸邊的高天也從震驚中回過神,自己必須活抓這隻妖物才能換回鎮妖盤,趕緊叫住白澤。

“別下死手!”高天急得差點跌入水庫。

就在白澤分神的時候,女人一腳踹向白澤的心窩,掙脫出來。高天隱約間看見女子剛剛踹人的時候,露出了真身,就那麼一瞬間,但高天看清了,如豬如牛,無尾無角,這不正是——“是物女,你小心別被她吸取精力。”高天大聲道。

但忽略了以白澤的實力,怎麼可能會被物女吸收精力,反而自己更可能成為目標。很不幸,物女也發現了這一點,立刻放棄眼前的白澤,將目標轉向高天,一蹬腳,向高天衝去,等白澤反應過來的時候,再念一段咒護住高天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閃身出現在高天身前,打算用肉身替高天擋下這一擊。

可物女的身體在觸碰到白澤的一瞬間,化成一團煙霧,待煙霧散去,眼前哪裡還有什麼物女,只剩下空蕩蕩的水庫,以及水庫底下新鮮的小洞。

看來物女是佯攻高天,實則是想逃跑。

白澤在洞口探查一番,發現以及沒有物女的氣味了。二人只能等來管理局的增援,將李澤元的屍身好好安置,並且提出了要見見小白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