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縷微風拂過,無形勝有形,防不勝防,時盞滿身都是血痕,衣服被割開了無數道口子。

風是那麼的輕柔,攻擊是那麼的隨意,傷害卻是十分的有效。

“可惡,被剝奪力量之後,我感覺對自已都陌生了。”

時盞引動火焰在黑樓上來回跳躍著,一道道符文被他牽引出來,那些神秘的力量洶湧而至,拖住了微風向他襲來的趨勢,可危機也加多。

赤紅色的圓點,從時盞的手心上凝出,迅速的扔到蒼穹之上,瞬間兩股無形的力量衝撞。

“精神狀態有所下滑,本質力量基本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用到幾次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

“因為歲月咒的原因,什麼力量都使用不出來,可仍然能呼叫本質力量,無非是想把自已往深淵上撞,最後竭力而亡。”

時盞只好利用火焰代替本質力量,可對那微風附加的效果卻是很微薄,幾乎起不到什麼作用,微風視那火焰如無物,幾乎沒放在心上。

可那次紅色的圓點卻對它造成了不小的打擊,雖然已經消散,但殘餘剩下的力量依舊影響著微風,讓它追擊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嘩啦啦……

黑色的雨滴傾灑而下,形成了一張張深不見底的幕布,把數塊區域都給隔絕開來。

“怕什麼來什麼!”時盞的衣服上沾滿了黑色的雨滴,而他自已被那黑色雨滴死死的壓住,每動彈一下都要承受無盡的壓力。

雨滴如流狂湧,隔絕開了某些聯絡,微風也在此刻消散。

可就是因為這樣,讓時盞壓力更大了。

當某一項攻擊自主消退時,那必然有另一項攻擊以更洶湧的形式前來。

轟隆!

深紅色的驚雷炸響,一道道驚雷打落在地上,而且還是持續性的,形成了一塊雷暴區域,時盞被夾擊在其中,難以脫身。

這一道道驚雷落下,打在地面上的殘餘物,有點像時盞之前在巷子裡看到的電光,這讓他瞬間就明白了,無面之前就已經面對了這一種情況。

時盞利用無盡的火海,不斷阻斷著雷暴的前進姿態,電與火的相互碰撞,翁鳴聲不斷迴響在時盞的腦海裡,不斷消磨著它的本質。

“停下!”時盞下意識的喊了一聲,無盡火海收回,雷暴一絲都沒有減弱,前進的速度不斷加快,一節一節的電光劈在了他的身上。

滋滋作響的黑色衣袍,衣服上的幽光在不斷消退,時盞湧現出之前被幽光壓制的迷霧,身軀在不斷被迷霧吞食。

各種各樣的壓力,打的時盞找不著北。

以他為中心的區域,之前消散的微風不斷聚集,一輪又一輪的風暴不斷擠壓碰撞。

……時盞此刻只覺得無力。

但又因為各種各樣的挑戰,時盞反而愈加的瘋狂,原本被壓下的歲月咒,也被他給釋放了出來。

歲月咒把其他攻擊都給放逐了出去,全部剝離出現實之外,消散於時盞的眼前,可他發現自已好像也在一點一點的被放逐,身形虛虛實實。

可他卻不慌不忙,有了上次對抗歲月咒的經歷,他反而瞭解了更多,重新把留在於外面的歲月咒給吞了回去。

本質之海在不斷晃動,意識朦朧,各種不同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裡,這讓他出現了一瞬間的懵圈,但很快又反轉了回去,他迅速的把那些殘缺的畫面編撰在一起。

各種各樣的想法彙集,每一條細線又在衍生出新的東西,時盞輕車熟路的整改好了這一切。

想法被他切割分類,一些無用的想法被他丟回了垃圾箱裡,有用的想法保留重新進行整改。

一邊與歲月咒對抗,一邊與幕後之人對抗,時盞需要把雙方都給吃下!

歲月咒久攻不下,這令它惱怒不已,黑色城市也被它放逐出了現實,一切盡在它的掌控之中。

無窮無盡的力量在不斷積蓄著,歲月咒因為那道壓制在不斷減弱,壓制已久的力量迸發出來,視為一切如無物,展現出了它之前從未擁有過的姿態!!!

屬於歲月咒的真正的姿態!

真正的放逐!

放逐一切的禁制!

“放逐禁制”至此重新現於世上,壓塌世間的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出現了。

時盞意識深處的迷霧和黑色汪洋在劇烈沸騰著,像是要衝破了某種封印!

沒錯!

時盞之前釋放歲月咒並不是無意之舉,也不是因為壓力過大而導致的瘋魔狀態。

他只是賭上一切,他賭上了自已的命數,既然幕後那個人存心讓他活著,那他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以“死”來博一條路,至少當他這樣做時,幕後之人肯定不能再肆意的操控他了,雖然可能會有意識的干擾他的行為,可如果他一味的求死,那這性質就不同了。

衝破了之前的一切,時盞為自已開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

黃袍男子被這一舉動打的不知所措,但很快就調整了下來,重新在那邊排著路線。

時盞體內的歲月咒與幕後之人的力量在不斷沖斷著,最後直接中斷了某一方面的力量,達到了和平的共識。

“哈哈哈,如此大禮,可否喜歡?”

時盞急劇的喘著氣,可是依舊在緩口氣的功夫時,在那裡喋喋不休,因為他的意識已經出現了一定的混亂,處於半瘋的狀態!

“多麼可笑啊!我馳騁一生,卻沒想到一直都只是別人的一枚棋子。”

“哈哈哈,什麼無敵之人,卻不料是別人刻意安排的。我能超脫自已的命運,安排自已的一切。”

“可越得過自已,卻逃不過別人,被他人戲耍一生,也許這才是我真正的宿命吧!”

“作為一枚棋子可笑的活著,這一生都只是卑微的活著,從來沒有自由過,永遠拘束於牢籠之中。”

“我的羽翼早就斷了,何談自由?何談未來?何談結果?”

“不過就只是池塘裡的魚,被他人供著、養著,只是作為有思維的觀賞物罷了。

意識的風暴在不斷肆虐著,時盞身上冒出無數條黑色的細線,在那不斷撕扯著他的身軀。

“就算我解除了與他的關係,咳,咳咳……那又有什麼用!”

感受著生氣一寸寸崩碎,時盞無能為力,任由那黑色線在不斷撕扯著,他不再做任何防禦……

他想要幕後之人靜靜的看著,看著那個被他不斷安排的棋子越界……看著他那最完美的藝術品殘缺……看著被他精心培養的主角死亡……

時盞對著蒼穹之上咆哮著:

“最後一刻,我為自已安排的結局!”

“最後一刻,我是自由的!”

“最後一刻,我為自已做出了選擇!”

“我自已的命由我自已來掌控,哪怕是死亡也必須由我來掌控!”

“你的故事不應該出現完美的結局,它必須是殘缺的,必須和我一樣是殘缺的!”

“我一直都是那個最大的變數,我沒必要服從於誰,我沒必要為誰掌控,無論如何我都是自已!”

“幕後之人,我告訴你,我時盞就是個桀驁不馴的人,我不是那種扭扭捏捏、矯揉造作的小姑娘姿態!”

“我是一個真正果斷的陰謀家!”

“誰都無法掌控我,誰都別想掌控我!”

時盞瘋狂的姿態稍微放緩,語氣平和了下來,他展開雙臂擁抱世界,然後向世界禱告:

“我聽見了,死亡在向我呼喚……”

“不錯,這結果真不錯,哈哈哈,這場爭鬥是我勝利了,你們三個誰都沒勝利,這是獨屬於我的勝利!”

時盞油盡燈枯的最後一刻,撕心裂肺的喊出:“任由你們如何爭鬥,主宰一切的終究是我!我是作為你們三個的主宰者!也只能是我,也只配是我……”

他的聲音逐漸小了下來:“故事落幕了,主角退場了,某個人的自傳結束了……”

“時盞,淵族的族長,不再是某個人的所有物了……”他有氣無力的說完最後一句話。

時盞的眼睛緩緩閉上,黑色的細線包裹著他的全身,黑色的袍子被撕碎成粉末,那盞黑色的夜燈上面的“希望火焰熄滅”了,“無神禁地”自由了……

被細線包裹著不成樣子的時盞,在蒼穹上不斷墜落,不斷墜落,不斷墜落……

……

“有趣!這樣的故事才有趣。”

霧氣籠罩,黃袍男子從懷裡掏出了一隻純白色的羽毛筆,不過這一隻與之前的羽毛筆都不同!

上面附帶著12節圓環,簇擁著不斷冒出的泡沫,虛實不斷交合。

黃袍男子在一本書上寫下:

“故事的結局有所偏差,但不妨礙接下來的佈局,嗯,一切的軌跡都有所預料……”

他合上了書,正是那一本“某人的故事書”。

“有價值的死亡才叫落幕。”

“無價值的死亡那就退場。”

“自由的死亡那叫做懷抱。”

“非已的死亡那叫做強迫。”

“編排的死亡那叫做故事……”

……

一句一句的話浮現在書本的上方。

黃袍男子昏黃輕笑一聲,看向了身側的一幅畫面,白袍女子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他,鈴鐺則被他盯的有些發毛,躲到了白袍女子羽憂身後:

“你覺得怎樣的死亡才是最合理的?”

“由你來定,合不合理,你會選擇的,我相信你能做出一個滿意的答案。”羽憂依舊在那微笑著,嗓音依舊是那麼的溫柔,就像是一首安撫人心的曲子,給予人們安穩,聽上去很舒服。

畫面的最後,竹若從無形中走出,來到了鈴鐺的身旁,然後自兩側向中間捲起,突兀的變成了一幅畫卷。

黃袍男子昏黃評價了一句:“假惺惺,一點都不真實。”

“不,不會……我只會打亂它,重新再加一個選項。”黃袍男子昏黃接著又在那自顧自的說著。

他從第一頁翻到故事書的倒數第三頁,密密麻麻的文字飛速劃過,書寫了整本書的故事飛快落幕,前置的佈局應成了,剩下的只有收拾殘局。

他在故事書的倒數第三頁寫下:

“你說的對,故事的結局不會美好!”

“因此我的故事沒有結尾,所以過程的編排最重要,難道你不喜歡這樣的故事嗎?”

“挑戰巨龍的勇士,即使他再勇敢再強,戰勝了巨龍又如何?”

“沒有了巨龍,也就沒有了的勇士,終將死於民眾之手,終將死於時代的洪流,終將死於‘權’。”

“沒有了巨龍,他的存在並不重要,只要世界安定,那他的故事就結束了,他的命運就不定了。”

“他的榮譽是巨龍給予他的,因此他的結局必然不會好,也不需要太好的結局……”

“因為人們會懼怕他,想要毀滅他,想要制衡他,一切都會因他再亂起來的,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但凡事都有例外,勇士可以把巨龍的皮扒下來自已披上,成為巨龍,最終代表著世間的‘惡’,去施行他所謂的‘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可辯乎,不可知乎,不可行乎。”

“簡直不可理喻,簡直毫無道理,簡直毫無意義。”

“但自已想做的事需要道理去執行嗎?不,不需要,只要給他一個選擇,就能做好自已想要做的事情。”

“由此我可以得出,選擇第一,佈局第二,結果第三,有了選擇才能佈局,有了佈局才有結果,這是不可逆的順序,若是逆過來豈不是倒反天罡?”

“有了結果才佈局,那不就是亂套了?畢竟結果已經推翻了最後的一切佈局,勝負已定,已經決定了某一些事情,難以再重新回來做選擇了。”

“而凡事都有兩面性的,不是隻言片語能夠講得清的,因此對於故事的結局我不做任何評價,甚至可以置之度外。”

“我能做的只是讓故事內容更加精彩一些,其他的並不重要。”

“對於這一篇故事來說,興趣包攬第一,過程位列第二,結果定死第三,我並不指望結果能好,我只希望可以盡個興。”

“心亦快哉,吾亦逍遙。”

“你的那一番話並不成立,贏的怎麼會是你呢?”

“故事是由我安排的,那贏的人必定是我,不會是你……”

“白日英雄夢,這不現實,也不合理,所以你是逃不掉的,我的故事的主角,我怎麼會忍心毀掉你呢?”

“接下來我會解放你的思想,你應該擁有屬於自已的生活,自已的人生,自已的經歷。”

“這才是我理想的主角啊!”

他翻到故事書的倒數第二頁,接著為前面的內容進行補充:

“不要否認,一切照舊進行;不要質疑,一切皆為定數;不要丟棄,一切終將迎來曙光。”

“以心之火驅散世界陰霾,以微微之風吹拂世間真知,以無妄之雨衝散塵世汙濁,以源頭之雷迎接凡塵新生。”

“無論世俗多少年華,凡世間皆為棋子。”

“無論世俗多少年華,眾人都只能抬頭仰望。”

“無論世俗多少年華,走一步,算一步,不計真,不較假,漫天足跡遍佈,化無盡可能,神明舉燈,點亮世間陰霾,破滅牢籠。”

“諸世沉淵,一點明星將現,故事開幕後的結局:

故事依舊美好,主角依舊忤逆,現實映照虛假,虛假折射真實。

望眾人謹記,虛實相應,洞破虛妄,世俗歷史皆為夢幻泡影,足跡不可磨滅,神明即成。”

黃袍男子昏黃再次開啟,上面是一幅山水畫,由竹若所繪製的那一幅山水畫。

“故事到尾,那就多加幾頁,重新再進行構思,不會停留,依舊向前。”黃袍男子昏黃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他翻到故事書的最後一頁,為這第一本故事畫下了最後的章節,一切都在此刻結束,一切都在此刻開始。

他進行著最後的總結,也為了後面內容的補充:

“故事仍在進行。”

“一切都不遲,一切都不晚,一切都不定。”

“……落幕者終將甦醒。”

……

“沒有結局的結局,最終畫上了句號,標上了不對等的價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