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塵的母親是這個家族裡最為出色的女人。

她就像一個女戰士,所向披靡,無往不利。

論家族功勞,她是她那一輩裡最有資格繼承家主之位的,可是她作為女人,那些男人怎麼能容許她爬到他們頭上去。

於是她成了眾矢之的,各種暗殺接踵而來,她全都一一成功避過。

卻在接任家主最最重要的前夕,她遇到了此生中最致命的殺器——孟安塵的父親,於是如同女王一般的精幹女人敗給了最柔軟的愛情。

孟安塵父親有著文人的溫和儒雅,這是最吸引孟安塵母親的地方,但與此同時,他骨子禮也有著不可否決、不可摧毀的傳統道德與仁義。

拋開所有不可控制的愛情不談,其實他和她完全是兩個極端對立的存在。

就像水與火,即便有再多的愛情做基礎,也無法相容,更何況他們之間的愛情沒有那麼厚重而牢固。

情殤是避免不了的。

孟安塵的父親成為了她的軟肋,被家族中的其他人綁架,以他的生命為要挾,她不得不為了她放棄了唾手可得的一切。

可是最悲哀的是,她的放棄並沒有換來什麼好的結果,一場綁架,無數人命牽涉其中,孟安塵的父親才知道,原來他所愛的女人其實來自一個黑色世界。

所有的隔閡與間隙隨著三觀的不同而漸漸產生,背道而馳,越走越遠是命中註定好的結果。

孟安塵的父親成為了無國界醫生,遊走在世界最貧困的角落,在他們分手後,而孟安塵的母親生下了孟安塵,作為孟安塵被derk家族接納的條件,她開需要褪去曾經作為家族繼承人的全部驕傲,自願成為家族的殺手。

她殺了很多人,在最後的一次任務中,她偶然重新遇見了孟安塵的父親。

那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她受了很重的傷,而作為無國界醫生的他並沒有救活她。

她最終死在了她愛的男人懷裡,大約是老天爺對她的最後一次優待。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這句話放在孟安塵母親身上再適合不過了。

孟安塵說的越多,他的眉峰便越發凜冽,緋色的薄唇一張一合,吐詞之間漸漸帶了恨意與殺意。

孟以珂被他周身慢慢凝聚的冷意攝住,下意識的圈住了他的脖子,輕聲而軟糯的撒嬌:“小叔叔,你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你不是很到底是什麼人麼?”

孟安塵淺淺笑了起來,拿起她的小手放在唇邊似有若無的輕輕吻著,姿態無比豔麗妖冶,“你難道不失去了母親的我,如何在整個嗜血家族裡長大?又是如何成為了家族的主人嗎?”

孟以珂忍著一陣又一陣的心顫,腦袋低下去,埋在他的脖頸間,軟著嗓子模模糊糊道:“小叔叔,我不,我只要知道你是derk家族的主人,家財萬貫,有許多莊園,還有夢幻的城堡……知道這些就夠了.”

我只要知道——你什麼都有,活在這個世界的頂端,卻依然愛我,甚至孤注一擲的將全部的你坦誠在我面前,你想讓我接納你的全部,你的好,你的壞,你的柔情,你的殘忍。

我要知道以上這些就夠了。

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你是如何踩過多少人的屍體,又是經歷了多少的屠殺與戰爭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這是上天賦予你的人生,我無從質疑,也不會因此而懼怕遠離。

你的母親已經是個悲劇了,我不希望你和你的母親一樣,成為慧極必傷、情深不壽的可憐人。

孟以珂想,也許她的三觀其實沒有那麼正常且頑固,也或者是因為孟安塵太過眩惑。

反正無論他是怎樣的人,她只想豁出一切,和他在一起。

孟以珂以如此依戀的姿態埋首在他懷裡,孟安塵又怎麼會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她明白了他的用心,並且勇敢的接納了他。

孟安塵的眉眼都舒展開來,俊美迷人的如同千樹萬樹梨花開。

他擁緊了腿上的人,低低的在她耳畔叫她的名字:“以珂.”

“嗯?”

“你真是不枉我獨自愛了你這麼多年.”

……在孟安塵看來,語言與心靈上的交流結束,接下來就該是身體上交流,順理成章,理所應當不是麼?他圈著孟以珂的手漸漸不老實起來,從細腰處慢慢往下,劃過她的尾椎骨,然後毫不客氣的按了一下。

孟以珂一個狠狠的戰慄,要不是有他的手撐著,估計她得直接從他腿上摔下去。

又羞又惱之下,她不免氣憤的甩手在他胸前拍了一下:“你不要動手動腳,你想做什麼的話還是趁早別想了吧!而且我親戚還沒離開呢!”

孟安塵目光往下,盯著她小肚子一下,很不滿很遺憾,就像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子一般抱怨:“它怎麼還沒走,它什麼時候走,它走了我才能進駐.”

他想要更深刻的佔據她,在她身上烙下他的痕跡,從頭到腳,從心到身。

孟以珂:“……”她紅著臉,果斷的用膝蓋頂了他肋骨一下,然後趁他吃痛的瞬間,手腳並用的從他腿上跳了下來,本來是想示威般的衝他做個挑釁的鬼臉的,但想想還是頭也不回的來開門跑了出去。

外面十分空闊,就純粹是一個空間,三面牆,另一面是厚厚的玻璃。

孟以珂抬手摸了摸,她猜那應該是最頂尖的防彈玻璃吧……她轉身,靠著玻璃垂眸望著那塊本來淌了大片血跡地方。

孟安塵這時也跟著出來了,見她望著地面發呆,眉頭皺了皺,邁著長腿走了過去。

“怎麼了?又在想些什麼?”

他半摟著她,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孟以珂睜著清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其實我之前隱約想起了一點事情,不知道是我臆想的,還是真的是我記憶中的一部分.”

她在看到那些血跡以及手中持槍的孟安塵的瞬間,腦子裡突然就浮現了漫天火光和從火光中走來的少年孟安塵。

她之所以那麼肯定那個少年就是孟安塵,因為那樣出色的混血容貌,和如今的孟安塵並沒有多大不同。

“我究竟是誰?我的親生父母真的死於一場車禍麼?”

孟以珂輕輕揪住了孟安塵胸前的衣襟,嬌俏的小臉上透著股堅毅和審視。

孟安塵眉眼稍彎,不回不避的看向她,以小指在她手心裡勾滑,笑的特別隨心所欲:“以珂,我是不會告訴你那些事情的.”

他用溫柔的不像話的語氣說著最強硬的話,孟以珂快被他這種堪稱變態的態度給氣死了。

於是她便不再問了,轉而氣呼呼的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你又要往哪兒去?”

孟安塵一把扣住了她手腕,她一個旋身又回到他懷裡。

他摸著她的臉頰,低低柔柔的問:“小寶貝生氣了?不要生氣,我不說是因為我不想從我的嘴裡說出那些於你而言並不愉快記憶,那對我來說是種折磨與懲罰,可是如果你自己慢慢想起來,我也是沒辦法的,不是麼?”

所以,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讓她自己慢慢想起來?沒有那麼簡單吧……每一份記憶的復甦可能都需要一個觸發點,比如今天的事情恰好就是。

誰知道下一次又會因為什麼樣的場景而想起來什麼呢?孟以珂覺得要是靠她自己想起來,指不定得到猴年馬月,可是孟安塵如果堅決不說,那她也是拿他沒辦法的……故意生氣不理他,然後威脅他說出來?孟以珂覺得這個想法十分的腦殘,孟安塵豈是能被威脅的人,她估計,如果她真的這麼做了,反而只會激的他越發強勢,比如強上她什麼的,將她從身到心都製得服服帖帖,她覺得孟安塵絕對能做的出來。

最終孟以珂還是放棄了追根究底。

如果是真的非常不好的記憶,那麼她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重要的是當下,她覺得安心幸福就好。

……孟以珂的親戚離開的那天,她一反常態的擔憂,她深覺離自己被孟安塵吃掉的日子不遠了。

從城堡回來的當晚,孟安塵就不斷的追問她親戚到底什麼時候能走,她支支吾吾的沒給準話,之後他就一天三次,每次準時問一遍,古代妃子給太后請安都沒那麼勤快的!因為吃不了她,所以他總是對她動手動腳,這裡親親,那裡摸摸。

但是因為觸手可及,卻總是隔了一層窗戶紙才是最撩人的,孟以珂能察覺到,好幾次他都到了爆發的邊緣,忍的額頭上青筋暴露。

看得孟以珂都心有不忍,可是又覺得他活該,誰讓他非要纏著她一塊睡覺呢?這天,孟安塵又一早就出門了,晚飯時分才給她打電話說,晚上他有事情要忙,不能回來陪她吃飯,甚至可能會回來的特別晚,所以不要等他了。

孟以珂握著電話,也沒有追問太多,只說了一句讓他注意安全,便掛了電話。

他在做些什麼,她總是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象,畢竟願意接受和真正已經接受了其實還是有差別的。

對著一桌子的晚餐發了會兒呆,孟以珂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拿起碗筷吃飯,閒適安然至極。

晚上的時候,孟以珂本來打算要看看電視看看書,等到孟安塵回來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靠上床頭,便開始發睏,就像幾天幾夜沒睡覺一般。

連什麼時候昏昏沉沉睡過去的,她自己都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