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上一世,每次回老家時,都會請父老鄉親吃飯。

連鎮上的書記,都會帶著村幹部在路口迎接。

這次回家倒是冷清了不少,只有左鄰右舍的人,過來打個招呼。

母親正在門口與鄰居閒聊,老遠就看見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一看。

“哎呦,你這孩子,怎麼不打個電話回來呢!你跑回來的?”

元至熱情的打著招呼。

“媽。”

“大娘好。”

“我不是跑回來的,是前面的大伯帶我回來時,我正好遇到他,所以就沒打電話。”

“回來好,你媽早就盼著你回來呢,剛剛我跟你媽還聊到你呢?”

寒暄了一番後,元至獨自進了家門。母親見兒子回來了,也沒有心情閒聊了,也跟著進了門。

“你吃飯了沒?”

“在車站吃了個煎餅,還不餓。”

“你等著,我來給你下點餃子,你爸上街了,馬上就回來。”

“不用,我真不餓,等晚上在弄唄。”

母親不聽,自顧自的忙碌著。

元至望著母親在背影,看點有些入神。他努力的回憶著。

“原來媽媽年輕的時候,是這個樣子啊。”

為了找回缺失的記憶,元至開始在家裡翻箱倒櫃,找了起來。

在他的記憶裡,家中有一本相簿,那裡有一些老照片。

母親端著一碗餃子,走了進來。

“小至,吃飯了。”

見元至正在翻箱倒櫃,額頭上佈滿了汗珠。

“你找什麼呢?翻的亂七八糟的。”

“媽,我記得家裡有個相簿,你看到沒?”

“你找相簿幹嘛?”

“看看啊!”

母親從箱子裡翻出了那個相簿,裡面的內容很豐富。

記錄著元至從出生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連去世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的照片都有。

他努力的回憶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淚水忍不住的在眼眶打轉,母親不明所以。

“你怎麼了啊?在學校過的不好嗎?”

元至笑著擦乾淚水。

“沒有啊!想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了。我還記得以前外婆家院中有一棵很大的棗樹。每次放暑假,都會去那裡住上一段時間。”

母親也受到元至的影響,變得傷感起來。

“是啊,那時候你還一點點大,你外婆為你哄你睡覺,為你扇了一夜的扇子,轉眼間你都這麼大了。”

門外傳來一聲歡快的吆喝聲。

“哎呦!真回來了啊!怎麼不告我呢?”

他的父親還是那麼的開朗,精神,而且幽默。

“爸!”

“你這娘倆在家幹嘛呢?怎麼還哭起來呢?多大人了,還哭。”

晚飯時,元至親自給父親倒了一杯啤酒,給自已也倒了一杯。

母親好奇道。

“你在外面還學會喝酒了啊?人家說喝酒影響記憶力,不能喝。”

父親卻不贊同母親的說法。

“別聽你媽的,她不懂。這煙是敲門磚,酒是人情債。男孩子少喝點沒事,來,幹一個。”

元至的父親,在鎮上經營著一家糧油店,生意還行,就是欠賬的比較多,一年到頭爛賬不少。

收入在農村來說,還算可以。每次母親催他去要債。他都會說。

“這人面貴如金,圈子就這麼大,誰不認識誰。要債不不能上門!”

每次聽到他這麼說,母親就會冷著臉,數落一番。

第二天一早,元至把那些照片用手機拍了下來。

每次看這些照片,都能讓他記憶清晰一些。

吃完早飯後,母親還在忙碌著,父親去了店裡。

“媽,家裡還有錢嗎?借我點。等我賺了錢還你。”

母親一愣,隨即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說什麼?借錢。你以前從來都不是這樣說的啊?”

元至開始慌了神,趕緊解釋道。

“不是,這次有點多。怕你不同意嗎!”

“要多少?”

“兩千。”

“有是有,不過你要等你爸回來,把用途說清楚。”

中午吃飯時,元至把自已的想法,跟二老仔細的交代了一遍。

他們似懂非懂,父親沒有猶豫。

“你是想創業,對吧?雖然我聽不懂你說的那個網店。但是爸支援你。”

父親給了他五千塊錢,反覆的叮囑道。

“做生意可以,但是要對自已的實力,有精準的判斷,不要冒太大的風險,因為風險太大,我們輸不起。”

元至重重的點點頭,這些道理即使父親不說,他也知道。

因為在前世,就是因為自已把攤子鋪的太大,最後欠下鉅額債務,逼的自已差點跳了通天江。

最後不得不娶了患有暴怒症的妻子。只是因為她家有錢。

後來元至藉助岳父家的勢力,成功逆襲。

表面風光無限的元至,背地裡,卻不知捱了妻子多少大嘴巴子,自已卻從來不敢有一句怨言。

因為公司的股權,大部分都在妻子的手裡。

兩人的婚姻就是一場災難,夫妻之間共處一室,從來都是各睡各的,根本沒有什麼感情。

只是在外人面前,會表現出一種虛假的甜蜜。來維持公司的穩定。

在家待了兩天後,元至就匆匆告別了父母。

父母親一大早,就把他送到車站,就在上車的時候。父親開始對著母親數落起來。

“你看你,怎麼還哭了呢!孩子大了他想做點事,挺好的,你就是天天把他留在身邊,有什麼用呢?你能陪他一輩子啊?”

母親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伸手不停的抹著眼淚。

元至沒有轉身,但清楚的知道是什麼原因。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轉身跑了回來,輕輕的把母親的淚水擦乾。

“爸,媽。要不今天不走了吧!明天再走吧。”

父親趕緊出來打圓場,笑著跟他說道。

“你走你的,沒事。你媽這人就這點不好。你走吧!放心。”

母親突然就忍著了感傷,故作堅強的開口道。

“你走吧!今天走明天走。都是要走的,早點回來就行。”

即使是幾十歲的靈魂,面對親情的割捨時,心中也難免隱隱作痛。

在父親和售票員的催促下,元至還是背上揹包,踏上了駛往他鄉的汽車。

張偉的老家,在百公里以外的雲港市。

剛一上車,張偉就打來了電話。

“元至,幾點到啊?”

“大概十點多吧!”

“你提前半個小時,給我打電話啊,我去接你。”

“好滴沒問題!”

窗外閃動的樹影,掛滿果子的梨園,綠油油的玉米地,幾個孩子,拿著網在水溝裡抓魚。

似曾相識的畫面,漸漸把元至的思緒帶回到了兒時。也漸漸沖淡了心中的悲傷。

一晃三個小時過去了,車子慢慢停了,“咣噹”一聲車門開啟。

售票員扯著嗓子喊道。

“雲港西門到了,要下車的抓緊下,馬上進市區就不給停車了啊!”

元至心頭一緊。

“靠!忘了問我在哪兒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