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魚與熊掌我全都要

“劉縣令的修為，好像很高？”葉不秋坐下之後說道：“只當這三級小城的縣令，未免太屈才了。”

“這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修為來決定的。”劉青雲唏噓感慨，從乾坤戒中取出了幾盤下酒的冷盤。

葉不秋抱起酒罈，為劉縣令和自已倒滿了酒，而後拿起筷子夾了一粒花生米。

劉青雲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哈了口氣之後，人也精神了許多，“當你一百歲的時候，擁有了二十歲想要的修為，已經沒什麼意義，反而會有更多的痛苦。”

劉青雲眼神之中透著疲憊，“很多你以為只要擁有更強的力量就能解決的問題，等到了你真正擁有力量後卻發現更是無法解決，你就明白了。”

葉不秋古怪的看著劉青雲。

“你這是什麼眼神？”劉青雲不解道。

“你都一百歲了？”葉不秋的語氣有些誇張。

“……”劉青雲。

兩人喝酒吃菜，一會兒之後，劉青雲才開口道：“年齡其實不是問題，潛力與修為才是根本。但是，也不能太看重境界，不要因為境界的原因，在很多事情上都做出……妥協。當你走到最後只剩下失望，你曾經放棄的所有一切，都會成為壓倒你的重擔。”

劉青雲說的很委婉，但葉不秋還是聽明白了，忍不住笑道：“沒想到劉縣令竟然是想勸導我。”

劉青雲夾了一大塊豬頭肉塞進嘴裡，眼睛瞄著葉不秋身上的血衣，又看了看靠在桌邊的大夏龍雀，“難道你不該被勸導嗎？”

葉不秋感激的看著劉青雲，他知道劉青雲不簡單。

一直在石碑這裡等自已，足以證明劉青雲的善意。

葉不秋鄭重說道：“只要能熬過去，萬事發生皆有利於我。順其自然，隨心而動。只要我初心不改，何懼那風雲變幻。”

劉青雲聽了葉不秋的話，大感意外。

能被趙乾看重，能解開李瀟瀟的心結，果然非同常人。

“劉縣令，其實我們也差不多。你想活的舒坦一些，我也同樣如此。”葉不秋開口說道：“只是，你老了，我還年輕。你能做的事和我能做的事，不一樣。”

劉青雲白了葉不秋一眼，他還是頭一次被人以年齡來“打擊”。就這部分來看，葉不秋的表現同樣也是怪怪的。

“你不過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天兵，你現在連三等天兵都不是。”劉青雲笑著說道。

“這話可就不對了，”葉不秋嘴角揚起，“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好，做事反而更加方便。”

“此話何意？”劉青雲不解問道。

“因為小人物做事，很多時候連甩鍋都不用。只要有鍋，總會往大人物的頭上扣。”葉不秋挑了挑眉頭。

劉青雲只是片刻間便想明白，他想到了葉不秋在樓雲城當街殺人，這鍋十有八九是要扣在張天維頭上，他哈哈大笑起來，端起碗：“來，喝酒！”

酒過三巡，兩人又看向了石碑。

“有件事我不明白。”劉青雲開口道。

“什麼事？”葉不秋問道。

劉青雲依舊在看著石碑上趙乾的名字，“你所追求的，到底是什麼？以前的你，能安居在豐陽城當個捕快，能為了偷雞摸狗的事情不辭辛苦。而現在的你，卻成為了大夏天兵，更是血洗了黑沙幫。”

劉青雲看向葉不秋的眼睛，繼續道：“我想知道，你，變了嗎？”

“我沒變，我一直是我。”葉不秋也坦然說道：“至於我的追求，我想要探知天一境之上的境界，我想要活的越久越好。路見不平，拔刀便是。黑沙幫，我不滅了他們，我寢食難安，僅此而已。”

頓了一下，葉不秋繼續道：“當然，境界與權利，確實很爽。但是，這世上總有很多事，要比境界、權利、財富、美色，更爽。”

“這就好比是一條通天階梯，你踩上了一個臺階，總會看向下一個臺階。”

“世事到頭終有盡，浮花過眼總非真，這其實只是被困在了當前的臺階。”

“即便是身處在同一個臺階，能看到下一個臺階的人，站的也比茫然的人更穩。”

“世事難得兩全法，也只是難得罷了。”

“魚與熊掌，我全都要，要不了，能要多少是多少。”

葉不秋說完之後，大口的吃菜。

劉青雲則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之後，劉青雲端起碗，打趣說道：“真沒想到，我想要勸導你，卻反過來被你給勸導了。”

葉不秋也端起碗來，笑著說道：“勸導可不敢當，只是分享一下心得。我在分享的時候，同時也是在加固自已的意志。”

劉青雲感慨說道：“很榮幸，我能成為這個世上為數不多的，瞭解你的人。”

說罷，劉青雲與葉不秋碰了碗，一飲而盡。

“你真不打算把這石碑給劈了？”劉青雲朝石碑示意。

葉不秋輕輕搖頭，道：“我需要用吳縣令和張捕頭的名字來時刻的提醒我，這是什麼世道。”

嘆了口氣，葉不秋接著說道：“百姓當然有知情的權利，但對於大夏而言，他們更需要的是穩定。該知道的，總會知道。不該知道的，總要有人來揹負。”

劉青雲眼眸明亮，“看來，你那三天的手刀是白捱了。”

“哈哈哈！”葉不秋笑了起來。

劉青雲話音一轉，接著說道：“我覺得，你還是把這石碑劈了吧。”

“為什麼？”葉不秋不解問道。

“這石碑立在這，總會讓人回憶。王家屯這片地方不大也不小，建立新的鄉村顯然不太現實，但耕種農田，這石碑也礙事的很。”劉青雲開口道：“作為豐陽城縣令，我需要立起這塊石碑。但也因為我是豐陽城縣令，我也不好自已出手打碎這石碑。”

葉不秋心領神會，拔出大夏龍雀，朝著石碑劈砍過去。

乾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巨大的石碑在刀鋒下，很快變成一堆碎石。

劉青雲一直都在看著葉不秋，他看到了葉不秋的眉宇間微微鬆弛了些。

葉不秋看似平靜，但還是長呼了一口心中鬱氣。

劉青雲看著天色，開口說道：“時間也不早了，聽說你要去白虎城？”

“是的。”葉不秋有些詫異。

這劉青雲的情報，也太快了。

“小心些，白虎城不是那麼好動的。你遇到的人不會比秦芳、穆玉丹強，但他們也不是秦芳、穆玉丹。同樣，白虎城，也不是樓雲城。”

劉青雲話裡有話，提醒著葉不秋。

葉不秋則是神秘的笑了笑，“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說不定這白虎城，有意外之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