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是你的刀

“太……太奶？”葉不秋目瞪口呆。

“我都已經快兩百歲了，再往上叫，怕你對輩分不清晰。”李瀟瀟嘴角一揚。

“……”葉不秋。

李瀟瀟打量著葉不秋，看著葉不秋彷彿跟個沒事人一樣，她反而心中有些凝重。

“你已經浪費了我三天時間。”李瀟瀟開口說道：“從現在開始，我問你答。”

不等葉不秋回應，李瀟瀟便是問道：“吳縣令、張捕頭，是什麼人？”

葉不秋眉頭一緊，而後面無表情，語氣也古井無波：“救民水火，勇於犧牲，不畏妖獸的……英雄。”

李瀟瀟縱使想過葉不秋可能回答的很多答案，但聽到這句話時，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她發現，她還是小瞧了這個葉不秋！

“王大石是你什麼人？”

“我兄弟。”

“趙乾是你什麼人？”

“孤苦無依的老人家，他對我有知遇再造之恩，我也確實把他當成了家人長輩。”

“我為什麼打暈你？”

“你怕我冒失行事，會影響豐陽城的穩定局面。”

李瀟瀟張了張嘴，陷入沉默。

這小子竟然只憑剛剛清醒時聽到的百姓談話，便做出了最為“正確”的所有回答！

可沒人比李瀟瀟更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些百姓，也確實是她故意留在院中，想要試探葉不秋的。

沒等李瀟瀟繼續問，葉不秋自已說道：“現在不打暈我，是因為輿論已經被掌控，我只要不笨不傻，識時務，便應該知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李瀟瀟心中驚歎著，她終於解開了心中的謎題。

為什麼趙乾只觀察了一個月，便認可了葉不秋。

換做是她，一天就行。不，只憑這些對話就行。

沒有人能在趙乾的評價中，獲得“完美”二字。

可葉不秋此時在李瀟瀟眼中，也是完美的……大夏天兵！

巡天府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這種天兵，如今的巡天府已經快要“名副其實”。

“我剛剛還以為，你是情緒受到太大刺激，而陷入封閉的極端，看來是我多慮了。”李瀟瀟鬆了口氣。

而後，李瀟瀟盯著葉不秋的眼睛，問道：“你我都知道王家屯是怎麼回事，當然，你知道的少一些，但並不妨礙你做出判斷。吳縣令、張捕頭已死，便也不說。你難道就不想給趙乾、王大石報仇嗎？”

“不想，也不用。”葉不秋淡淡說道。

“哦？這是為何？”李瀟瀟挪了挪姿勢，興趣更濃。

葉不秋神情堅定，緩緩說道：“不想報仇，是因為趙老頭不想讓我報仇。”

“你怎麼知道的？”李瀟瀟打斷問道。

“我見過趙老頭的屍體，也見到了張捕頭、吳縣令的屍體，我可以根據張捕頭、吳縣令的傷勢判斷出，趙老頭贏了。”

“但是趙老頭死了，體內有火靈粉。”

“他是自焚而死。”

李瀟瀟猛然驚愕，當時她與葉不秋近乎同時趕到，葉不秋看到的，她也都看到了。

只不過，李瀟瀟的判斷是，趙乾是想掩蓋痕跡。能讓趙乾這麼做的，只能證明一點，那就是，當時的王家屯，還有其他人。

而這人，不是黑沙幫的人。

李瀟瀟很容易就能想到，定是有靈骨宗強者到來。她甚至能夠根據半年後的天驕圍獵判斷出，此人極有可能是靈骨宗的參賽天驕白靈鳳的護法！

因為，靈骨宗根本就沒有必要去王家屯，也不該去王家屯。

可是當李瀟瀟聽到葉不秋的回答後，才想到了更深的層面。

趙乾不是要掩蓋痕跡，趙乾是要以此來給葉不秋傳遞資訊。

屍體，也是會“說話”的。

李瀟瀟心中一嘆，她也明白了，為什麼葉不秋進入王家屯只是繞了一圈就回去了。

為什麼現在的葉不秋，一切反應都是那麼的“完美”。

這孩子，是不想讓趙乾失望啊！

李瀟瀟憐惜的看著葉不秋，這孩子表現的越鎮定、越堅強，她就越心疼。尤其是她想到了第一次打暈葉不秋時，葉不秋說的那句話：

“整個世界，又剩下我一個人了。”

話裡的孤獨與壓抑，如同刀子一般戳進了李瀟瀟的心裡。讓她早該麻木堅硬的內心，有了一絲柔軟。

李瀟瀟開口問道：“不想報仇，我知道了。為何你還要說，不用報仇？”

葉不秋握緊了拳頭，聲音鏗鏘如刀劍出鞘：“我的仇人，必定是我的阻礙，終有一天，他們會死在我的刀下！從我握刀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終有一天，我會斬出天地的一線清明！”

李瀟瀟頓時動容，她忍不住站起身子，心中久久無法平靜。

她本不需多問，葉不秋早就透過了她的“考核”，可她還是忍不住問道：“為了什麼？”

“為了……大夏！”

葉不秋的回答，如同重錘敲打著李瀟瀟的內心。

她知道，趙乾絕對不會教葉不秋說這種話。

她想起了趙乾桌子上放的那封還沒有寄出去的舉薦信，有些茫然的繼續問道：“是……哪裡的大夏？”

葉不秋毫不動搖，咧嘴一笑，“趙老頭說了，要我做我自已。我為的，當然是我心中的大夏！”

“好！好！好！”

李瀟瀟讚賞連連。

李瀟瀟朝大夏龍雀刀示意，“拿著刀，跟我去衙門。”

葉不秋知道，自已這是也要成為朝廷鷹犬了。

但趙乾的死卻讓他看清了，什麼是朝廷鷹犬。

仙魔爭道，山河破碎，妖邪橫行，荼毒千里。

趙乾很少給葉不秋講故事，因為每每長談，總是黯然神傷，涕淚滿面。

曾經的盛世大夏，如今被群雄割據。

葉不秋本能的便會共情，只是他本以為故事還很遙遠。直到，王家屯慘劇發生。

葉不秋走到了那出鞘的神刀前，看著光潔筆直的刀身，忍不住問道：“你的刀怎麼沒有銘文？”

李瀟瀟露出慈母般的微笑，“這是，你的刀。”

葉不秋心中一動，握著刀的手，讓他充滿了無限力量。

葉不秋想要收起旁邊的衣服，卻是被李瀟瀟一巴掌拍掉手，李瀟瀟不悅說道：“刀是你的，但這衣服是我的。”

葉不秋頓時尷尬。

李瀟瀟並沒有穿上雲紋錦衣，而是將之疊起抱著，並且提醒了葉不秋一句：“刀藏好了，如果你不想在豐陽城裡讓鄉親們知道你的‘真面目’的話。”

看著葉不秋不以為然，李瀟瀟接著說道：“如果你我都是巡天府的天兵，這勢必會引到趙乾身上。如果被豐陽城的百姓知道趙乾也是巡天府的天兵，那麼，王家屯的慘劇，吳縣令、張捕頭、王大石的死，可就不是因為妖獸了。”

說著，李瀟瀟補充：“至少，不能是現在。”

葉不秋思索著輕輕點頭。

“其實你可以考慮考慮，想清楚再做決定。你要知道，拿起大夏龍雀，揹負的可不止鷹犬之名，其危險更是難以估量，甚至是，死後無名。”

“我不用考慮。”

“哦？為什麼？”

“如果長生只是為了長生，那將毫無意義。”葉不秋一字一句道：“當捕頭，救不了大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