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白衣少女

暴雨如天河傾瀉，滂沱不止，瓢潑不絕。

葉不秋將王二虎拉進涼棚，開口詢問：“當時發生了什麼？”

“我當時被趕出了村子，其實是我故意的，我折返回去想找王小妮私奔，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葉不秋眉頭緊鎖。

“可是我發現王小妮已經死了！”

王二虎緊緊的抱著葉不秋的腿，聲音近乎哀嚎：“我偷偷回家找過爹孃，他們讓我趕緊跑，有多遠跑多遠，他們說有葉捕快你發話了，沒人敢為難他們……我爹孃都不信我！葉捕快，我真沒有殺王小妮！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人會相信我，就只有你了葉捕快！”

“如果……如果連你也不相信我，那你就把我殺了吧！王小妮死的慘啊，我也不活了！我只求葉捕快查明真相！”王二虎哭喊著說道。

“王小妮到底是怎麼死的？”葉不秋皺緊了眉頭。

王二虎幾乎將全身的力量都靠在了葉不秋身上，聲音越發虛弱：“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床上全是血……全是血……我害怕……碰倒了燭火……”

話語斷斷續續，還沒有說完，王二虎的身體就軟軟的倒在地上。

葉不秋看著王二虎的臉色，剛想著出去找郎中，耳朵微微一動。

葉不秋趕忙看向王二虎的腹部，此時竟然高高隆起，好似有什麼東西要從王二虎的身體裡鑽出來一樣。王二虎的身下，血水混雜著雨水，殷紅一片。

頃刻間，葉不秋的胳膊上便起滿了雞皮疙瘩，有無數個念頭，在葉不秋的腦海裡來回碰撞。

詭異蟲子……

不止王小妮一人……

張捕頭與吳縣令……

王大石……

趙老頭……

葉不秋的身體踉蹌後退，他直接撞在了涼棚的柱子上，他的思緒混亂到了極致，他好像知道了，為什麼他總感覺那麼不安，總感覺一切都很正常卻又都不正常。

葉不秋用力的甩了甩頭，檢視王二虎的傷勢，可只是幾個呼吸之間，王二虎便瞪大著雙眼，沒了氣息。

他的腹部，還有東西在蠕動，葉不秋拔出牛尾刀，劃開了王二虎的衣衫。

拳頭大如同肉球一般的詭異蟲子，一根根觸手貪婪的吞噬著王二虎的精血、骨髓。

只是幾個眨眼間，王二虎的身體便肉眼可見的乾癟下去。

“唰！”

一道破風聲，葉不秋將那詭異蟲子一刀兩段，但那蟲子並沒有死去，葉不秋揮出了一刀又一刀。

而葉不秋的思緒，也越發的清晰。

即便不知道這詭異蟲子究竟是為何物，即便不知道這是何種妖魔邪法，葉不秋也看出來了，這蟲子有奪掠之能。

奪掠之後，必然會有人受益。

“吳縣令？張捕頭？”

“這種邪法，王家屯不知道還有多少人中招！”

“這根本就不是趙老頭說的沒什麼大事！”

葉不秋回憶著與趙老頭的交談，他現在終於明白了趙老頭話語間的卡頓，以及“誇讚”時的生硬。

“趙老頭知道這是什麼蟲子！”

葉不秋在涼亭中如同石化，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

“事關重大，即便能瞞得過張捕頭一時，也瞞不住太久。更何況，吳縣令精明的很……”

“這一夜無事，吳縣令不可能等到天亮再來找我。”

“王小妮死於這種蟲子，張捕頭只要知道這一情報，便會知道這詭異蟲子‘成熟’了。”

“這種大事，他們最有可能……”葉不秋瞳孔猛縮：“他們連夜去了王家屯！”

葉不秋呼吸沉重起來，“王大石此時就在王家屯，而他的體內也可能有這種蟲子！是受到這種蟲子影響，王大石才憨憨傻傻，集中不了精力，連嘴都把不住門……”

“趙老頭既然知道，那麼他……”

葉不秋來不及管王二虎的屍體，也不撐傘，衝出了涼棚，跳上了院牆，一路飛簷走壁朝著趙老頭的院子走去。

“趙老頭？趙老頭？”

葉不秋大聲呼喚著，院子裡並無回應。

幽暗無光的小院，透著一股淒涼寂寥。

葉不秋第一次衝進了趙老頭的屋子，只看到簡單擺設和一個空空的衣架，以及沒有兵器的兵器架。

桌上有一封書信：樓雲城巡天府收。

“大夏巡天府究竟是什麼樣，你，可以自已去看。”

趙老頭的話好像響在了葉不秋的耳邊，他衝出房門，朝著豐陽城外，朝著王家屯的方向奔跑。

屋脊之上，葉不秋好像看到了一道身影在不斷遠去。

同樣的路線，葉不秋早已被淋的渾身溼透，他越跑越快，在黑夜中，他看到了瑩瑩火光。

如此暴雨，竟然還有火光！

不祥的預感，充斥在葉不秋的心頭。

王家屯，屯口。

趙老頭拄著長刀大口咳血，在他面前，吳縣令渾身都是深可見骨的傷痕，跪在地上，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不愧是大夏巡天府的……天兵……”

吳縣令用盡了全身力氣，抬起頭來，“為……為什麼？”

“你是想問，我看起來也沒想活命，不像是貪圖噬骨蟲，為什麼還要與你死戰？”趙老頭咧嘴笑著，露出了兩排染血的牙齒，“因為我是，大夏天兵！”

吳縣令的眸光黯淡下來，趙老頭的回答，讓他死的更不甘心。果然，朝廷鷹犬，根本不會讓他死的明白。

“沒想到，我這把老骨頭還能為大夏出一份力。沒想到，我竟然沒死。果然，豐陽城這種小地方，縣令、捕頭都太弱了。”

“如果讓小葉子知道，我……”

“噗！”

趙老頭話沒說完，猛地咳出一大口鮮血，他驚駭的看著胸膛，竟然伸出了五根玉白的手指！

一隻白嫩的小手，正握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一隻蟲子從小手上爬動，伸出了觸角，連線著他的血管，讓他沒有暴斃。

“小葉子？”

清脆靈動的聲音響了起來，那隻手縮了回去，連帶著趙老頭的心臟也回到了他的胸膛。

趙老頭本就拼死一戰，再無力氣，如今更是動彈不得，只靠那隻蟲子在維持他的生命。

一名白衣少女蹦蹦跳跳的繞到他的面前，純真可愛、白璧無瑕的小臉蛋，掛著柔美的微笑。

白衣少女歪了抬頭，“誰是小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