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天保站在牆頭望著下面的拔族鐵騎,他早已看出這是一支精銳之師,只是讓他頗為費解的是,這樣的一支百戰之師怎麼會對,三座破敗的村寨有這麼大的興趣?
難怪炎族之人都口口相傳,蠻拔嗜殺,野蠻如畜生一般。
如果這些拔騎有什麼重要的任務,在這裡受些挫折,他們會自行離去,可現在看樣子他們根本就不想走,這三座大寨唯一有吸引力的就是這些人口了。
馮天保想到這裡,握緊了手中的長槍。他一直不曾對兩位兄長提起,自已曾經是東平王手下的校尉。
三年前東平王參與了諸王之亂,結果被殺。自已這才帶領一眾族人、屬下來到了這裡。原本想能過些平穩安寧的生活,可天下大亂,早已沒有一處安寧之地。
馮天保伸手取出背在身後的長弓,這把長弓比尋常弓長出半截,弓弦也是更為粗壯。尋常弓不過三石之力,可這弓已不下六石,所以能射的更遠。
馮天保握弓在手,目視前方。
這是拔兵已經清理乾淨了一段坑道,足可並排跑過十匹戰馬。馮天保雙眼微眯,剛才不過是打了對方一個出其不意,他們輸在了過於輕敵,如果讓拔騎衝進來,那這幾千人就只有待宰的份。
鐵達安哥再次舉起了手,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嗚、嗚!牛角號吹了起來。這號聲低沉肅穆,彷彿是死亡的召喚,無數生命會在這號聲之中灰飛煙滅。
一道流光劃破天際,宛若一道飛騰的蛟龍,帶著冰冷的仇恨。
血光飛濺,號聲嘎然而止!
馮天保一箭射死了號手。這足有三百步的距離,一箭斃命!
拔族鐵騎出現了騷動。
拔族雖然野蠻,可他們卻是最看重勇士,剛才這一箭之威,著實嚇人,就是整個豹騎軍,能有如此箭法、如此膂力之人也超不過一百之數。
而在拔族看來向來軟弱可欺的炎人,在這樣的村寨之中,竟然有如此高人!
鐵達安哥也是震驚不已,原本想順道解決這三處村寨,弄點軍糧補給,誰承想居然碰到了硬茬。
想了想忽律海將軍交待的任務,鐵達安哥目露恨色,一擺手,撤軍!
拔騎來也迅速,去也匆匆,不過瞬息之間,就已經走的乾乾淨淨。
眾人看著拔騎撤離,心裡長舒了一口氣,今夜應該暫時沒什麼事情了吧!
可是所有人還是不敢有絲毫大意,畢竟拔族鐵騎迅捷如風,如果他們出其不意,殺一個回馬槍,根本讓人防不勝防。
眾人等了兩個時辰,還是不見絲毫動靜,於是留下一些人守衛放哨,其餘的人都回去休息。
這一夜居然就此平靜,再也沒有什麼狀況發生。
第二天天光一亮,嶽興賢就已到了寨牆之上,詢問了一下守衛的莊丁,都說一切安好。嶽興賢於是安排別人來換防,自已則帶上幾個人,直奔馮家寨而去。
經過那道壕溝,嶽興賢駐足觀看,這才知道什麼叫陷馬坑,原來只是從書本上看到過,現在一看,才算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此看來自已的這位三弟,以前應該是位統兵的將軍。
嶽興賢心裡一陣高興,有了這樣一位知兵的強者,加上這近五千人的壯丁,眾人齊心,雖然未必就能自保,但是也足可有一戰之力了。
馮家寨的人一看,嶽興賢帶人到來,趕緊開啟寨門迎接。
嶽興賢進入馮家寨的大堂,一看雲鎮亭居然早就在座,兄弟三人今日一見,都是喜不自勝。
嶽興賢上來給了馮天保一錘,笑道:“好你個三弟,瞞的我們好苦,你既然有此武功韜略,就當做我三寨之主。”
馮天保剛要推辭,雲鎮亭也站起來說道:“三弟不要推辭,我也正是此意。我們身處亂世之中,以我跟二弟之才,根本無法統領三寨,只有三弟你或許能帶領我們在這亂世之中,謀得一席一地。”
馮天保一看已無法推辭,只得說道:“兩位兄長,實話相告,我本是東平王手下的一員校尉,魏家亂政,諸王起而伐之,後東平王身死,我無奈之下只得率領族人、部屬到此落腳。承蒙兩位兄長不棄,這兩年來一起興建了這座馮家寨。
現在天下大亂,單憑我們這三萬之眾,又有如此多的老弱婦孺,想要存活都絕非易事。不過我們只能盡人事、安天命,兩位兄長既都如此說來,那敢請兩位兄長從各自族人、莊丁之中挑選身強體壯之人,讓我原來的部屬,按照軍隊的要求嚴加操練。”
兩人一聽都是大喜。馮天保又說道:“這一支拔族鐵騎,人數雖然不多,可以拔族的兇名,不可掉以輕心。他們昨夜撤去,估計是有重要的任務。我怕他們會去而復來,等到那時必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雲鎮亭一聽道:“三弟,那你說該如何是好!”
馮天保微微搖頭,說道:“沒有什麼好辦法,還是唯有死守而已!”雖然背靠大山,但兩萬多人不可能都撤入山中,到那時根本無處藏身,餓都餓死了,更何況還有這麼多的老弱婦孺。
嶽興賢說道:“依我看來,我們應該聚到一起。這三處大寨雖然相距不遠,可是像昨夜之事,下面只要有一支騎軍,我們根本沒辦法相互支援,只有聚集一起,才能更好的守衛!”
雲鎮亭也點頭說道:“此事可行,我三處大寨,若論地勢、穩固當然是岳家寨了。不如我們一起搬到岳家寨,再將寨牆壘的高一些,到時抵禦騎兵應該更有把握一些。三弟,你意下如何?”
馮天保也點頭稱是,不過又說道:“雖然如此,我們這兩處大寨也不可荒廢,如果時間充裕,將三處大寨相通,到時可攻可守,出其不意,必然會效果倍增!”
嶽興賢、雲鎮亭都是連連說好。商定以後,立刻行動,雲家寨、馮家寨的人全部遷到岳家寨裡,又派人到山上去,通知馮雲忠帶領孩子們下山來。
都是些窮苦的百姓,沒有多少攜帶之物,搬家倒也容易,不過即便如此,也是三日之後才算安頓下來。
按照原來的部署,另兩處大寨還是有人居住,不過都是青壯年的男子,他們定期輪換,一邊守衛,一邊照顧那裡的莊稼。
此刻的岳家寨更加的忙碌,一下子湧進來一萬多人,好多人都沒有地方居住。好在空餘的地方很多,山上又有很多的木材,茅草,搭建房屋也是比較容易。
如此忙忙碌碌過了月餘,所有部署初步到位。現在的岳家寨更加的宏偉,初步具有了城寨的輪廓,寨牆得到了加固、加高,隔一段距離在寨牆上還修建了一些角樓,可以更好的觀察敵情,躲避敵人的弓箭。
更加讓人興奮的是,五千餘青壯年得到了比較正規的訓練,原來的一群烏合之眾,現在做起守衛來居然有模有樣,不過他們手中還是沒什麼像樣的兵器,都是些農具,有的甚至拿著木棍。
可無論如何,這支五千餘人的隊伍,就是這三萬多人最大的生命保障。
雲鎮亭看著面前整齊劃一的隊伍,由衷的感到興奮。“二弟、三弟,我們的這支隊伍已是初具規模了,我覺得他應該有自已的名字!”
嶽興賢、馮天保一聽,也是都說到,“應該的、應該的!”
叫什麼名字好呢?岳家軍、馮家軍亦或是雲家軍都不好,這樣讓另外倆家都沒有歸屬感。
三人冥思之際,嶽千朗、雲逸塵、馮德昭三個小孩蹦蹦跳跳的過來了。在這樣的亂世也許只有孩子才會有這麼好的心情,不過看到三個寶貝,三位寨主也是難得的展顏一笑。
雲鎮亭看著三個小傢伙笑道:“你們到哪裡玩耍去了,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也告訴我們,一起高興呀!”雲鎮亭彎下腰來,摸摸最先跑來的嶽千朗的小臉蛋。
嶽千朗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大伯,剛才我們在討論一個非常認真的問題。”
三位寨主一看嶽千朗這幅口吻,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說看,你們討論的什麼認真的問題!”馮天保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