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輝強行轉移話題,“如果秋月館所有的人都跟我姓,那我這算是兒孫滿堂嗎?”

“好像也對。”會塵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

銀輝繼續說道:“姓氏有了,你猜名是什麼?”

會塵搖搖頭,“不知道。”

銀輝露出一個故作深沉的表情,然後開口說道:“名叫,水煮蛋。”

會塵皺眉,“白水煮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銀輝笑著鬆開捏著會塵下巴的手,靠著椅背肯定道:“對,就是白水煮蛋。怎麼了?不喜歡我送你的名字?”

會塵撓撓自已的小光頭,“可是,我剛剛在樓下聽秋月館內其他人的名字都很好聽,什麼紅拂、白雪、綠蘿、思思……我叫白水煮蛋,會不會有點奇怪啊?”

“當然不會,她們是女孩,女孩的名字自然要好聽才能賣個好價錢。而你就不一樣了,你需要一個可愛又特別的名字,才能在眾女孩中脫穎而出,才能更吸引別人的注意力!”

會塵點點頭,“原來如此!”

“秋月館雖然也有男孩,不過數量非常少。你這種型別,更是第一次見。據我的經驗來看,你的初夜,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會塵笑了起來,“真的嗎?能賣一百兩嗎?”

銀輝簡直被會塵逗笑了,他只想言語羞辱一下會塵。誰知會塵並不覺得這是羞辱,還幫著銀輝數錢。

“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會買你這樣的小倌嗎?”

會塵搖搖頭,這他還真不知道。

銀輝將小碟中的南瓜子拿出來,放在桌上,然後分成兩邊,“一種呢,是有錢又寂寞的女人。她們或許從祖上、從夫家繼承了金山銀山而無處消遣,或許自已經商賺得盆滿缽滿。她們缺愛,也需要自已的溫柔鄉。可是,這種都是少數。”

銀輝說著,指了指另外一邊的南瓜子,這些南瓜子的數量,遠多於另一邊。

“另一種呢,是尋找新鮮又心藏秘密的男人。這種男人,有錢有時間,逛窯子也是光明正大,他們將玩弄別人的身體當做樂趣,他們絕對不會付出真心。憐香惜玉?無論是‘香’還是‘玉’用來形容男人本就不合適,用在一個出來賣的男人身上更是天方夜譚。他們在小倌們的身上洩慾洩憤,每一次買賣都可能是用命來換。即使這樣,你還願意賣身嗎?”銀輝說著,慢慢靠近會塵,壓迫感十足。

銀輝講得狠,卻是話糙理不糙。

欠錢時頭腦發熱,是會做出些不得已的舉動來解燃眉之急。然而事後呢?真的不會後悔嗎?他故意這麼做,為的就是嚇退會塵。

會塵捏緊了拳頭,等他再次抬頭時,眼睛裡沒有一絲猶豫,“我已經決定好了,我不後悔。”

說完,會塵又笑笑說道:“而且我身體強壯,就算被打一頓,也不要緊的!”

一聽見會塵說話,銀輝就想笑。他覺得會塵懂了,又覺得會塵根本沒有聽懂他的話。

“好,”銀輝得到了答案,不再追問,他指了指自已腳前的方向說道,“你過來。”

會塵走過來,銀輝仰頭看著他,然後搖了搖頭,再次低頭看向腳邊。

會塵“哦”了一聲,然後蹲下身,靠在銀輝的小腿邊。

“放心,因為你身份特殊,所以我不會公開拍賣你的初夜。不過五天後,我會在秋月館選一個出價高、脾性還算和善的客人買下你。這幾天,就讓我來指導你,怎麼樣才能把人伺候舒服了。”

“好。”

“今晚開始,睡在我的臥房內。”

“啊?”會塵有點猶豫地問,“和你一起睡嗎?”

“對,和我一起。”銀輝的臉慢慢靠近,直到和會塵鼻尖對鼻尖,“同吃同睡,同寢同榻。”

——

阿虎躺在草堆上,聽著身邊阿喵和阿嗚的小呼嚕,根本睡不著。

他想動,但是動不了。因為阿喵睡在他的臂彎裡,阿嗚還含著他的尾巴。

兩個小傢伙,最近粘人得很,而且說不了兩句就開始哭,阿虎也拿他們沒辦法。

阿虎看著窗外滴答的雨珠,大腦中一片混亂。

心口的傷還沒有好透,在阿虎回憶時尤其疼痛。

阿虎口袋裡的信沒有了,估計是被梅思乾拿走了。

可是,阿虎手上的那條紅繩也不在了,這讓阿虎感覺很不習慣、坐立難安。

是丟了嗎?還是脫落在泥坑中了?

還是說,被梅思乾拿走了?

心口好痛,阿虎低頭看了看,傷口卻沒有任何異常。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月令的聲音伴隨著開門聲傳來,“起床,該去讀書了。”

阿喵睜開眼睛,阿嗚打了個哈欠。

“好早啊。”阿喵睏倦地說道。

阿虎站起身,甩了甩身上的毛,“師父,你怎麼穿著蓑衣,要去哪裡嗎?”

“食物不夠了,我要下山去買點東西。”

阿虎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哦。”

月令看著他這個樣子,厲聲說道:“別以為我不在你們就能偷懶!好好背書,傍晚我回來檢查!”

“啊?”阿喵和阿嗚哀嚎,“我們也要背書嗎?”

“那是肯定!你們兩個,一天不學無術,就跟在你們大哥屁股後面遊手好閒!”月令說著,把他倆從乾草垛上揪著後頸拎起來,“都給我去悟道堂讀書!”

一炷香後,三個毛團在悟道堂的地板上互相舔毛。

不一會,阿喵抬起頭嗅了嗅,“是煮玉米的味道。”

阿嗚也聞了聞,補充道:“還有煮雞蛋的味道。”

月令端著個大陶碗進來,裡面裝著的確實是煮玉米和煮雞蛋。

月令看了看狼吞虎嚥的三個小傢伙,一直板著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慢點吃,沒人和你們搶。”

阿虎好像被嗆到了,月令趕緊給他倒了一碗水,“吃完好好看書,不要亂跑,知道嗎?”說完,月令輕柔地摸了摸阿虎的頭。

阿虎閉著眼,像是在享受師父的撫摸,並沒有回話,但是心裡卻難受的厲害。

他剛剛進來的時候看見了,看見師父把他買的那本《華佗手記》用硯臺壓著,墊在綢緞上,放在書架的上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