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他的表字,眾仙君都笑了,但阿虎卻笑不出來。
乾子衿?
乾子衿!
阿虎的大腦中,突然湧入許多資訊。
這個名字,他明明是第一次聽見,為何卻覺得如此的熟悉。
忽然,阿虎感覺心口一陣劇痛。
他低頭看,卻什麼都沒看見。
阿虎疼得冷汗直冒、呼吸困難,他想張口說話,嘴裡卻無法發出聲音。他的耳邊嗡嗡作響,似乎是泥沙滾落的聲音,又似乎有人正在大聲呼喊他的名字。
“阿虎!”
“阿虎!”
阿虎睜開眼,就看見師父和大師兄都圍在自已的身邊。
他想動,卻動不了。
月令一見阿虎睜開眼睛,先是露出一個不可置信的表情,隨後喜極而泣。
“阿虎,能聽見嗎?”
阿虎眨眨眼,表示自已能聽見師父的話。
他努力抬起頭,就看見自已的身上滿是泥土,而他胸前衣襟敞開,胸口卻被擦乾淨,那個血窟窿也已經被縫了起來。
他這是,回思源山了?
疼,好疼!
但是這疼痛,又讓阿虎記起了昏迷前那殘忍的一幕。
梅思乾用短刀,刺穿了他的胸口。
沒錯,梅思乾真的這麼做了。
阿虎捂住自已的頭,明明頭沒有受傷,此刻卻異常的疼。
他不懂,他不明白。
為什麼,為什麼梅思乾要殺他?
阿虎耳邊再次發出蜂鳴般的聲音,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忘了,但是又有些記不清了。
“阿虎,對不起——”
腦海中,傳來這麼一句話。
這話,是誰說的?是梅思乾嗎?
阿虎好像還記得,梅思乾緊緊抱著他,將他如同珍寶一般抱在懷裡,一遍一遍輕撫著阿虎的臉頰,在他的耳邊失聲大哭。
阿虎努力的回想,但他又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已的幻想,還是真的發生過。
銀輝一把按住阿虎的手,“先別亂動,好好休息!”
聽見大師兄的聲音,阿虎才稍稍冷靜了一些。
銀輝見阿虎不再掙扎,這才拍了拍阿虎的手臂,輕聲說道:“我們在明都城外西北方向約十里的地方找到了你,要不是你師父給你帶了那串銅錢,我們還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找到你。其他的事,你先別想了,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養好身體,好吧?”
阿虎真沒想到,這個時候最鎮定的人,居然是銀輝。
他轉頭看向月令,月令雙眼通紅,不知道是熬夜熬的,還是不久前才哭過。
月令注意到阿虎的視線,他憤憤地哼了一聲,轉過頭,一甩袖走了出去。
銀輝看了看一動不能動的阿虎,又看了看氣沖沖的月令,最終還是選擇跟在月令身後走了出去。
月令走出阿虎的臥房,坐在院裡的石凳上狠狠捶了一下桌子。
石桌發出“咔咔”幾聲,然後碎成了一個一個的石塊。
銀輝抽出腰間的小扇,輕輕扇了扇空氣中的灰塵,低聲說道:“這桌子可不好運上山。”
月令瞪了他一眼,然後扭過身,給他一個背影。
銀輝笑笑,在他身邊坐下。
“誒,你是怎麼做到的?”銀輝問。
月令真不想理他,但是銀輝故意問得不清不楚,讓月令忍不住搭話:“什麼怎麼做到的?”
銀輝挑眉,“你快馬加鞭花了五天時間趕到明都,而我因為那場大雨失去線索,也花了五天才找到阿虎所在的那個位置。當我們從墳裡把阿虎挖出來的時候,阿虎別說心跳了,那面板慘白一看就是早都死透了。怎麼你抬回來治了兩天,他居然就睜開眼睛了?”
月令張口想說,但又氣得長嘆一聲。
銀輝看著他,眨眨眼問道:“你是不是下凡的時候,偷偷帶了仙藥下來?”
“哼,我要是有那種好東西,在阿虎還是隻小貓的時候,我就給他喂上十個八個的!”月令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那你,用仙術了?”
“僅剩的那點法力,都用在趕路上了。不然就算馬跑斷腿,我也不可能五天就趕到。”
銀輝想了想,又問:“那,你去求東隅仙君了?”
“求他?他還能起死回生?”
“我也覺得他不行。”銀輝和月令就這樣光明正大地說東隅仙君的壞話。
銀輝總覺得月令沒說實話,但是詐又詐不出來,於是自言自語道:“莫非,阿虎不是身體恢復能力極強,而是不老不死?”
月令再次嘆氣,“你別問我,我哪知道!”
月令說完,站起身想走,卻被銀輝一把拉住了,“哎!別急,再聊會。晚點我就要回去了,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月令甩了一下袖子,又不情不願地坐下。
銀輝繼續說道:“晚點,五文把小猞猁和小山貓送回來,那兩個孩子聽說阿虎出事,都嚇壞了。”
月令點頭,“我真不應該同意阿虎下山!他如果不下山,怎麼還會遇到這些事?”說完,他突然轉頭看向銀輝,“阿虎一直在你那裡打工,他為什麼出去、被什麼人殺了,你真的不知道嗎?”
銀輝怔了一瞬,然後肯定地答道:“我當然不知道!黃大說有人留了封信給阿虎,阿虎看了信之後悄悄從後門溜走,然後就再也沒回來。我本來以為阿虎只是跑出去玩了,晚上就該回來。但是一直到深夜,阿虎都沒出現。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我發動所有的資源去尋找阿虎,一點一點縮小範圍,直到和你在明都城外偶遇。”
銀輝其實知道,叫阿虎出去的人是梅思乾,但是他沒有說。
因為,他也想知道,為什麼梅思乾要做這種事。
這次五文沒有和他一起回梅思乾,就是被銀輝指使去查梅思乾的行蹤了。
他必須要在月令知道梅思乾的存在之前,把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搞清楚。他知道梅思乾對阿虎的愛是真的,而且是毫無保留、至死不渝的,所以,他不相信梅思乾會用一封信將阿虎騙出城,然後在城郊殘忍地殺害了阿虎。
月令轉頭看著銀輝,“什麼信?誰寫的?現在那封信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