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乾彷彿也看出了他的心思,抬頭對他說道:“我們去遠一點的地方吧。”
阿虎點頭,立刻上馬,跟在梅思乾身後,隨他朝著林子深處走去。
天空中隱約傳來一點雷聲,阿虎仰頭看了看,有些擔心。
“梅兄,你帶傘了嗎?”阿虎問道。
不過,梅思乾並沒有回答。
阿虎以為是風太大了,梅思乾沒有聽見。他不由將馬的速度提快了些,與梅思乾並駕齊驅,“梅兄,可能快要下雨了。”阿虎再次喊道。
梅思乾點點頭,終於停了下來。
他將馬拴在樹上,然後一句話不說地繼續往前走。
阿虎也繫好韁繩,追了上來。
今天的梅思乾,很奇怪。
阿虎一直在等他開口,但梅思乾卻並沒有說話的意願。
樹林間突然竄起一股風,這風邪性得很,阿虎趕緊擋住自已的眼睛。
然而,梅思乾卻還在向前走。
“梅兄!”阿虎追上去,一把拉住梅思乾的胳膊。
梅思乾回過神,轉頭看著阿虎。
他的眼神很認真,像是要把阿虎的臉裝進眼睛裡。
“怎麼了?”阿虎問。
梅思乾笑笑,“就是想看看看你。”他說完,卻紅了眼眶。
阿虎見狀,嚇壞了。他趕緊一把抱住梅思乾,卻沒有再問。
他已經連續問了幾次了,梅思乾不願意開口。
阿虎知道,只要梅思乾不願意說,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
阿虎聞著他頸肩和頭髮的味道,努力平靜心情。
“梅兄,我們在這坐一會吧?”阿虎說著,讓梅思乾在一個大石頭上坐下。
而他,就蹲在梅思乾的面前,抓著梅思乾的手放在梅思乾的膝蓋上。
梅思乾低著頭,不僅眼眶紅了,鼻尖也有些紅了。
阿虎不想看他這種樣子,於是滿腦子翻找著話題。
“對了!”阿虎突然在懷裡摸索,拿出一本書來,“我之前不是給你說,我師父的生日快到了嗎?前兩天我上街,發現有人擺了個小書攤,然後我就找到了這個。你看,《華佗手記》!我聽那老闆說,這本書裡面記載了華佗在外遊歷、診斷時遇到的各種病症和治療對策,我師父肯定喜歡!”
梅思乾接過阿虎手中的書,隨意翻了兩頁,不由笑了。這本書,是真的嗎?
但是阿虎看不懂,只是見到梅思乾笑了他就很開心。
阿虎將書再次揣進懷裡,又講了些別的想逗梅思乾笑,“你知道嗎?那天晚上回來之後,阿喵居然誇你了。他說你套圈很厲害,而且送他的那隻小泥猴他特別喜歡。”
“是嗎?”梅思乾先是一笑,隨即居然更加難過了。他捏緊了阿虎的手,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了。
阿虎嚇壞了,他不知道自已是哪裡說錯話了。
於是,阿虎也開始口不擇言,“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那天晚上我太過分了?對不起啊,是我沒有考慮你的身體,把你咬疼了吧?”阿虎說著,拍了拍自已的嘴。
梅思乾見狀,趕緊拉住阿虎的手。
阿虎嘿嘿一笑,然後又在懷裡摸摸摸,摸出來一個小瓶,“梅兄,給你用這個,我大哥我給的。說是塗在身上,揉一揉搓一搓,什麼淤青、傷痕很快就能消。”
阿虎說著,拉開梅思乾的袖子,給梅思乾手背、胳膊上還沒消退的牙印擦了擦。
“那你,你的背上?”梅思乾猶豫地問道。
阿虎站起身,撈起自已的衣服,“我好的可快了,不信你看。”
梅思乾一看,阿虎背上被他抓傷的地方,確實都好了。
阿虎嘆氣,“我倒是很想背上留下點痕跡,都怪我恢復能力太好了。”
梅思乾笑笑,眼裡盡是柔情。
忽然,天空一道炸雷,梅思乾渾身一僵。
阿虎再次抬頭看了看烏雲密佈的天空,“梅兄,可能要下雨了,我們回去吧。”
梅思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緊緊地攥著自已的衣服,神情像是慌張又有些驚恐,臉色再次變得慘白。
阿虎撓撓頭,難道是梅思乾害怕打雷嗎?
可是,之前那個雨夜,晚上的雷那麼大,也沒見梅思乾露出這樣緊張的表情。
“阿虎,我,不能跟你走了。”梅思乾說道。
阿虎臉上的笑容也徹底消失,他抬頭看著梅思乾,不解地問道:“怎麼了,果然這段時間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了嗎?”
梅思乾低著頭,不說話。他的額頭也淌下汗來,嘴巴上的血色也消失了。
“你給我說說,我肯定能幫得上你的忙。”阿虎著急的團團轉,“只要你開口,我什麼要求都答應你,你別不說話好不好?求求你了!”
梅思乾突然抬起頭,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一瞬間,阿虎從他的眼裡看到了狠厲。
阿虎頓了一下,卻毫不猶豫地握住了梅思乾的手,“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阿虎說完,雨突然瓢潑而下。
雨水順著阿虎和梅思乾的鬢角流了下來,兩個人卻都沒有動。
梅思乾眼睛通紅,阿虎竟然一時分辨不清梅思乾臉上的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錚”的一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
阿虎低頭一看,卻發現梅思乾已經將腰間的短刀拔了出來。
阿虎皺了皺眉,不明白。他以為有危險,於是轉頭向身後看去。
阿虎完全沒懷疑過,這把刀有可能是朝向他的。
一道血光在雨中散開,阿虎就感覺到肩膀上一疼,等他鬆開握著梅思乾的手轉過身時,才發現自已的肩膀裂開了一條血紅的傷口。
怎麼回事?
阿虎不理解。
阿虎看了看那條傷口,大腦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疼,卻是真實的。
雨水滴在傷口上,血水順著布料的紋路,浸染了阿虎的上衣。
阿虎伸手摸了摸,確定這條傷口是真實的。
他抬頭看著梅思乾,聲音有點沙啞地問道:“梅兄?”
梅思乾的手顫抖的厲害,卻依舊狠狠地盯著阿虎。
“梅兄,把刀給我。”阿虎說著,沒有後退,反而朝著梅思乾前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