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虎問:“梅兄有什麼願望嗎?”
聽見這句話,梅思乾看著阿虎的眼神突然多了一絲憂傷,阿虎看不懂。
梅思乾摸著手中那盞荷花燈,輕輕說道:“我的願望,靠這盞花燈無法實現。”
阿虎不知道梅思乾究竟經歷過什麼,但是這句話中的絕望,讓阿虎的心都被揪緊了,“那也不一定,只要用心寫下,在心裡認真祈禱,說不定真的會有轉機!”
梅思乾的手微微顫抖,他點點頭,鼻尖微微發酸,“嗯,你說得對。阿虎你呢?你有什麼願望嗎?”
阿虎嘿嘿笑著,打馬虎眼說道:“梅兄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其實,阿虎是想在花燈上寫:永遠和梅思乾在一起。但是阿虎覺得,現在他的願望已經實現了,阿虎很知足。
梅思乾在花燈上工工整整地寫下:願這天下,老有所依,幼有所養。
寫完,梅思乾將花燈放在了水中。
阿虎看著梅思乾那雙白皙的手,終於忍不住將他一把握住。
忽然,天空炸開一道煙花。
“哇!”阿喵歡呼著跳了起來。
“煙花!”小文也站了起來。
天邊煙花一個接一個的炸開,絢爛奪目。
而梅思乾卻一個都沒看見,因為他的目光,已經全部被阿虎突然靠近的臉佔據了。
阿虎輕輕吻住了梅思乾的嘴唇,在煙花的照耀下與他四目相對。
他什麼話都沒說,但是眼中的愛意已經無法隱藏。
阿虎本來打算偷親一下就溜,誰知梅思乾卻笑著舔了一下阿虎的嘴唇,阿虎感覺大腦瞬間就炸了。
他盯著捂著嘴巴偷笑的梅思乾,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你,你……”阿虎突然變得有些結巴。
梅思乾無辜地看著他,“怎麼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好,這個燈點的好!”阿虎摸著自已的嘴說道。
忽然,阿喵跑了過來拉著阿虎的胳膊說道:“大哥,把我舉起來,舉得高高的!”阿喵揮舞著自已的小胳膊說道。
阿虎好不容易把黏在梅思乾身上的目光挪開,看著阿喵說道:“好,過來。”
阿喵笑著撲上來,阿虎又一把撈起還在一邊發呆的小文,讓兩個小傢伙一人一邊坐在他的肩膀上。
“哇!哇啊啊!”阿喵興奮地大喊。
“阿喵,別亂動!”阿虎說道。
小文緊緊地摟著阿虎的脖子,似乎很害怕會掉下去,但是也興致沖沖地看著天空。
梅思乾看著阿虎彆扭的下半身,不由笑意更甚。
“晚上回去就和你算賬。”阿虎小聲威脅道。
梅思乾挑眉,“樂意奉陪。”
啊啊啊啊啊——阿虎在心裡咆哮。他好想現在就辦了梅思乾,但是時間不合適,地點也不合適。
沒想到那雙薄情眼染上桃花後,竟會如此勾人。
阿虎越看,越覺得燥熱難耐。
一瞬間,在山上跟著師父學的那些精心凝神的經書都到狗肚子裡去了。現在阿虎的腦子裡,全都是梅思乾。
片刻後,煙花表演結束了。
阿喵靈活地從阿虎肩頭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小文就不行了,他回過神才發現阿虎好高,這個距離好可怕。他緊緊抓著阿虎的肩膀,手臂都開始發抖。
“沒事,別怕。”阿虎說著,慢慢將小文放了下來。
就在小文腳落地的瞬間,一個小東西從小文腰間掉了下來。
阿虎伸手去撿,發現那是一個小荷包,荷包上清清楚楚繡著一個“禾”字。
瞬間,阿虎愣住了。
這樣的小荷包,他曾經在共州見過。
他捏緊那個小荷包,抬頭看著小文問道:“你和錦商是什麼關係?”
小文臉色大變,他迅速奪過阿虎手中的小荷包,然後向後退了兩步。
梅思乾聽阿虎詳細說過共州的經歷,所以當下他看了看小文緊張的神情,就理解了阿虎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小文先是有些想逃,然後又求助般的看了看梅思乾,最後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他對著梅思乾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先生,先生,對不起。”
阿虎皺眉問道:“你為什麼道歉?”
小文弱弱地說道:“因為,我沒有對先生講我的身份。”
梅思乾聞言,卻沒立刻說話。等河邊看煙花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梅思乾才緩緩開口道:“你見過我對吧?”
小文一頓,然後點了點頭。
梅思乾指了指林子裡零落的幾個石凳,“坐下說吧。”
春末的晚上,還有些冷,小風吹著,誰都沒有開口。
此時,梅思乾終於懂得,為何小文已經十四歲了,卻依然如此瘦小。因為,梅思乾預設小文是個男孩,所以他將小文與同齡男孩相比,才顯得小文身體弱小單薄。
但其實,小文的真實身份,是錦商的女兒,錦禾。
阿虎從兩人簡單的對話中,也猜出了小文的身份。
只是,與梅思乾的沉靜不同,阿虎無端有些惱怒。
小文若是真想隱姓埋名,那麼隨便找個地方藏起來、改名換姓重新生活,便沒有人再知道錦家居然還沒死絕。然而,她從土匪手中逃出來,千里迢迢到明都尋找梅思乾,然後隱瞞自已的真實身份留在梅思乾身邊。
她究竟想幹什麼?真的只是想學知識這麼簡單嗎?還是說,想要報仇?
如果她想讓梅思乾幫她報仇,那為何不一開始就點明身份?利用錦商遺孤的身份,梅思乾肯定會對他照顧有加。
再看現在,就算小文的身份被拆穿了,她也沒有想象中的緊張,更多的像是在思索接下來怎麼說。
她的內在,比她的外表更加沉穩。
阿虎越想越覺得這個小孩不簡單,心情也變得有些沉重。
他按住梅思乾的肩膀,想問梅思乾需不需要幫忙。
梅思乾似乎也感覺出了阿虎的擔心,輕輕拍了拍阿虎的手背。
“先生,”錦禾抬起頭,“您願意聽我講嗎?”
梅思乾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想講什麼?”
“我想講的可能是大逆不道、有悖綱常的事。不論是誰,知道這件事後,都無法置身事外了。”錦禾抬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