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睡得沉

林氏抱著李元宵坐在偏房的屋內，李元宵剛出生沒多久，體力嚴重不支。

這會兒林氏餵了奶，她已經甜甜地睡了過去。

做嬰兒還有思想真是太累了。

誰把她丟到這裡來了？還帶著一些記憶，一出生就有不著調的爹爹，美弱慘的娘，兩個哥哥更是命運悽慘，她真的麻了……

“火光越來越大了，真不去救火嗎？屋內的東西可怎麼辦呀？”春枝有些著急，一個勁地張望著。

“快救火！”突然的一聲怒喝讓春枝身子都抖了一抖，那人的聲音洪亮，看著十分焦急。

接著見到攬月苑門口出現了十多個手提著水桶的強壯家僕。

“來了來了，是太師府內的家丁。”

春枝激動地大叫，林洛雪恍若未聞，她抱著懷中的李元宵，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半刻鐘的時間，院內已經是火光沖天，十來個家僕提著水桶匆忙卻又井然有序地來來回回。

“這群骯髒貨，混賬東西，是想把我妹妹神不知鬼不覺地燒死嗎？”

林洛景看著滿天火光，在一盞盞孔明燈面前顯得格外顯眼。

火光滔天，可侯府裡面竟然沒有一人來救火，這還是侯府？

如果她妹妹今日不是提前預知，瞧著現在火勢兇猛，想必此刻見到的只是一具燒焦的屍體。

他都還沒有見過剛出生的侄女，可有人卻已經按耐不住對小嬰兒下死手，藉著元宵節放孔明燈的契機，神不知鬼不覺，即便發現也可以說是百姓放孔明燈不慎引起火災。

真是好算計，好城府，竟然還能讓侯府全體都保持沉默，來頭肯定不簡單！

林洛景又生氣又心疼，他腳步匆匆地跟著夏鳴來到偏房。

輕輕地推了推偏房的門，春枝立馬用身子抵住。

“是我們。”夏鳴出聲。

“大公子來了！”春枝拉開房門，見到林洛景和夏鳴，眼淚又啪啪掉下來。

“妹妹！”林洛景幾步走上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榻上，臉色慘白的林洛雪。

“大哥……”林洛雪抱緊懷中的嬰兒，嘴唇，她一句求助，十六年沒有喊過的大哥，沒有見過的大哥此時來救他了。

“大哥，是你來了嗎，大哥，我……我……我真是無言對你，十六年了，未曾再叫你一聲大哥，再叫你大哥，卻是讓你來救我和女兒的命。”

“是我對不起你，大哥。”

林洛雪苦笑地嘆了口氣，她幾乎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藏在了心裡好些時間。

十六年了，她也曾經想過跟哥哥們和好，可時間越久，她就越不願意走出這個院門，而且她的夫君曾經潛移默化告訴她，她的哥哥們對他們一直嗤之以鼻。

她就像是一朵開在沼澤地的花，害怕外面刺眼的陽光，也不敢去問原因。

她原本是京城裡最養尊處優、學識淵博的名門貴女，一朝跌落神壇，掉入了谷底。

眼瞎的人是不配做太師府的嫡女，她的存在只會給太師府蒙羞。

當初她也想過以死明志，李穆川的堅持和深情救贖了她，她便將他作為自已此生唯一的依靠。

可如今她心目中的神轟然倒塌！

見到無聲流淚的林洛雪，林洛景幾乎是一把握住了林洛雪的胳膊，輕輕地拍著她。

“小妹，你走後，我們都很想你，曾經來過侯府幾次想要探望你，卻都被你拒絕了。”

“爹出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臨死都想見你一面。”

“大哥……”

林洛雪此時心裡五味雜陳，她心裡滿是愧疚，這麼多年，都是自已不願意走出去看看，其實她的哥哥們一直都在等她，她的爹孃並不像李穆川說的那般，一點不願意見她。

想到爹孃到死，她都未曾回去，未在床前盡孝，林氏頓時淚流滿面，心痛難忍。

“老爺。”彪二不知道何時來到了門前，單膝跪下覆命。

“可有找到李將軍？”林洛景面色嚴峻，語氣裡透著不容小覷的威嚴。

“按照老爺您的吩咐，京城各個王爺常去的酒樓，我都已派暗衛去尋，卻未曾有李將軍的下落。”

“再去尋，速速回府內用油紙將馬車裡面都套得密不透風，來接小姐。”

“派人去找大內巡邏隊，來平川府救火。”

“是！”魁二領命，轉身，如同一隻飛燕快速地飛出視線，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多謝大公子不計前嫌，前來保護我家夫人！”春枝和夏鳴幾乎想也沒想，跪在地上，叩頭謝恩。

“如果今日縱火案是有人刻意為之，我不會讓小妹深陷險境。”林洛景捏緊了拳頭。

不到一刻鐘，魁二再次來報，馬車已經到了南門。

跟魁二一同前來的還有大內滅火隊，李家老太君也帶著四個婢女並一個老婆子，跟在滅火隊後姍姍來遲。

老太君一身絳紫色雲紋長袍，雍容華貴，頭上的髮髻都是整齊光亮的，頭上隨意插著一支金釵。

“這是怎麼了？哎呦！怎麼把瀟湘院燒成這樣了？”

“平日裡就已經提醒過了，天乾物燥，最應該注意的就是火燭，看看，不聽勸誡，竟然把屋子燒成這番模樣了。”

偏房裡沒有點蠟燭，只有皎皎明月的餘暉灑在屋內。

老太君沒有注意到屋內有人，只是一個勁地指責林氏不聽勸告，搬運了這麼多木材放在院內，形成了隱患，帶來的損失慘重。

“老太君似乎是忘了這屋內還有人呢？”

林洛景忍無可忍，一把拉開了房門，大步走出來，他目光威嚴凌厲，毫無畏懼，如同天神發怒一般，老太君竟是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是丞相，老身剛才沒有看清楚呀，不知道丞相來此可是有要事？”老太君並不驚慌、反而質問道。

林洛景走到她跟前，草草抱拳，隨後開口道：“我要不來，我妹妹和侄女豈不是就要葬身火海了？”

“什麼？今天林氏生產，她怎麼沒有告訴我？”老太君語氣裡都是訝異：“這群以下犯上的女婢，這可是我們侯府的當家主母，照顧不周，我定然要狠狠責罰。”

“還請林丞相莫怪，老身年紀大了，睡得沉，不曾發覺今夜洛雪就要生了。”

“老太君年紀大了是應該多休息，敢問，今日是元宵佳節，就連皇帝都在宮內陪伴著一家人團聚，而令郎又是去哪裡？”

“已經快五更天，臨近上朝時間，李將軍為何還未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