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員們把我們扶起來,上擔架的上擔架,包紮的包紮,現場所有人都有條不紊地做著自已的事情。
受傷最輕的是我和唐,我在隊員們的簇擁下站著思考,幾位年輕的隊員拉著我和唐,他們為我和唐包紮,在包紮好傷口之後,唐站了起來。
“你們先回,我和拾伍去處理一下【母巢】,”唐一邊走一邊對眾人說,然後他推了我一把,拉著我就要再次進入極冬支部,“直接把傷員送去總部。”他像是不放心似的又補充了一句。
“等等等等,為什麼我要和你一起去處理【母巢】?!這也太危險了吧,為什麼不等總部再派一個隊長過來?”我甩開唐的手,在摯友叛變的情況下,我不願意再和任何人一起出任務——尤其是一個陌生的人。
“隊長又不是大風颳來的,哪兒來那麼多?”唐看出了我的疑慮,他從口袋裡掏出隊長的身份名牌,白色的名牌上黑色的字跡清晰地寫著:巡邏隊長 唐。
“東部戰區特別行動隊隊員拾伍,我現在以巡邏隊長的名義命令你,和我一起進入極冬支部處理【母巢】。”
官大一級了不起啊。我悲傷地想。
好像確實了不起。
“我們去找【母巢】的本體,”唐拉著我走進了極冬支部,“你有沒有發現極冬支部哪個人比較怪?”
“不是,”我指了指自已,“你為什麼會覺得剛來兩天的我會知道這個?”
唐摸了摸鼻子,有點尷尬地笑了。
“被【母巢】寄生會有什麼特點嗎?”我看著唐,他琥珀色的眸子在暖陽下亮晶晶的,像是一塊美味的琥珀糖,我解釋道,“我從沒見過【母巢】,不知道所謂的奇怪是什麼樣子。”
“我怎麼會知道?我也沒見過【母巢】,”唐無奈扶額,“不會要我們一間房一間房地找吧?”
我發出一聲悲嘆:“看來就是要這麼做。”
我和唐一起在極冬支部轉了半天,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我們在外面打了這麼久,天都黑了,為什麼沒看到民眾啊?”我踩在廢墟上,腳下的碎石有些硌腳,灰塵揚起來,在陽光下飛舞著,我問唐。
“臥槽還真是,”唐也站在廢墟里,他眯著眼回憶了一下,“隊員們去救人的時候也沒看到人呢。”
“而且行動隊的人也不見了,”我說,我有了一種奇怪的、不好的預感,“不會都不當人了,叛變變成異想體了吧?”
“救命啊,”唐也發出一聲悲嘆,“我打不過這些異想體啊。”
沉默。
我和唐站在極冬支部的土地上嘆息,好不容易出來的暖陽照在我們身上,我感到暖融融的,腦海中突然有什麼一閃而過。
“等等!”我和唐異口同聲地說,“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
夜晚,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外,兩道身影在月光下鬼鬼祟祟地移動著。
“大晚上的我們沒有照明工具怎麼進啊?”我小聲問。
“別問,問就是我也不知道。”唐緊盯著大門回答。
“你不是隊長嗎,怎麼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我吐槽道。
“我是巡邏隊長又不是百科全書,”唐也吐槽道,“誰告訴你隊長啥都知道的?”
過了一會兒……
又過了一會兒……
雙……叒……叕……
“我服了你了,”我站直身體,“咱們硬闖得了。”
“別急啊,再觀察一會兒。” 唐朝我招手讓我回來。
而我已經站在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的門口了。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望著黑洞洞的門洞,我嚥了一口唾沫。
唐緊跟著我也來到了門口。
“你進,”唐推了推我,“女士先行。”
“你進,”我說,“你是隊長你先行。”
我們在門口拉扯了半天,誰也不願意先進門,最後我被唐推了一把,踏進了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的大門。
關上的燈突然一下全開了。
“臥槽!”我被唐拉了出去,“你幹嘛!嚇我一跳!”
“咳咳,這不是擔心你嗎?”唐摸了摸鼻子。
他對著大門摩拳擦掌:“ok,讓我先進。”
“所以——”我盯著他,“你剛才不會是怕黑吧?”
唐自已絆了自已一下:“哈哈,怎麼會呢?”
“哈哈。”好像知道了一個有趣的秘密,回頭去告訴白樺和楊。
我們走了進去,關上了門。
一切如常,大開的燈和暖氣,牆邊的綠色植物以及前臺睡覺的含羞草。
……含羞草?
“哈?”我的頭頂冒出了一個巨大的問號,我感覺唐估計和我一個心情。
真是見了鬼了。
我走得更近,去看含羞草。
她臉上蓋著本《特別行動隊隊員須知》睡的正香呢。
“含羞草!”我惱火地喊道,伸手去揭開那本書。
穿過去了——?
含羞草身邊的空間被我攪得動盪了幾下,很快又平靜無波了。
是虛影。
我和唐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惑。
什麼時候中招的?
“既來之則安之嘍,”唐在我的注視下無奈攤手,“看看這個幻覺想給我們看什麼。”
“含羞草!”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我們身後傳來。
我和唐扭頭去看,無弦正大步跨進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總部的門。
無弦穿過了我們,嚴肅地皺著眉:“你怎麼又在這裡睡覺,工作做完了嗎?”
“隊長——”含羞草拿下了擋住眼睛的書,“就算我不睡覺,工作也沒辦法進行了啊,極冬支部的原住民們不願意修復訊號塔正圍在倒塌的塔附近抗議呢,我剛剛差點被打一頓,太可怕了。”
含羞草的身體抖動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那就去調解、處理矛盾,”無弦語氣很冷,“別在這裡待著不做事浪費時間和氧氣。”
“得了,我去還不行嗎?”含羞草愁眉苦臉地離開了。
“無弦這麼兇的嗎,”唐摸著下巴思索著,“你之前不是說他特別玩世不恭嗎?沒看出來啊。”
“鬼知道這個幻覺是真的是假的?”
“說的也是,”唐點了點頭,“無弦要走了,跟上去。”
我們跟著無弦進了他的辦公室。
無弦拿出一個牛皮封面的本子開始寫。
“日期:9月1日,天氣:晴
訊號塔的修復仍未完成;極冬支部地區的任務仍無法進行。”
畫面扭曲著,突然一黑,又重新亮了起來。
“日期:9月2日,天氣:雪
訊號塔的修復仍未完成;極冬支部雪山區出現異常,已派遣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隊員四葉草前往探查,未歸。”
“日期:9月3日,天氣:雪
訊號塔的修復開始有序進行,原住民與遊客的惡劣關係漸緩;極冬支部城區出現異常,城區異想體過度活躍,我親自去處理。處理結果:發現未知異想體,試圖收容,收容失敗。
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隊員四葉草未歸。”
“日期:10月1日,天氣:雪
訊號塔的修復正在有序進行;極冬支部城區異想體過度活躍,已派遣特別行動隊隊員暮色前去處理;極冬支部雪山區進入中危時期。”
“日期:10月6日,天氣:雪
訊號塔的修復趨近結束;極冬支部城區危險解除;極冬支部雪山區出現異常。”
“日期:11月1日,天氣:雪
訊號塔的修復完成,正在除錯裝置中;極冬支部雪山區出現異常,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隊員四葉草下落不明,我親自前往探查。”
無弦收起筆,把遺書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上,離開了辦公室。
“追啊,愣著幹嘛。”我招呼唐。
“等等,無弦的遺書在這裡,你不看看嗎?”唐盯著桌上的遺書說道。
“那有什麼好看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東西,”我跺了跺腳,“極冬支部雪山區出現異常,不就是事情出現蹊蹺的時候嗎,還不快追?”
“我看一眼,”唐伸出手去,抓了個空,“臥槽,不讓看?”
我煩躁地拍了拍唐的肩膀,伸手去拿無弦的遺書:“都說了是虛影,拿……誒?!”
虛影沒有如我想象的一般晃開。
我抓到了一個薄薄的紙片。
“臥槽!”我和唐異口同聲地罵了句髒話。
我拿到了無弦的遺書。
我開啟,裡面有兩張紙。
一張是給我的信。
“致親愛的拾伍:
親愛的拾伍,我最好的朋友,最默契的搭檔,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明白,我已經無法再與你相見了。
在與你搭檔的十幾年裡,每一分每一秒我都銘記於心,不知道你是不是同樣思念著我。
我不知道要怎麼與你告別,我不願失去你,但我身為極冬支部特別行動隊隊長,有著無法推卸的責任,有一些危險是我必須承擔的。
我為你留下了一些東西,在我在東區買的房子裡——是的,我在東區買了一棟房子,這是為了在閒暇時間裡偷偷去看你——你想得沒錯,與你分別的這些歲月裡,我總是悄悄去看你。
儘管我再三懇請東部戰區特別行動隊隊長楊照顧你,但是我仍然非常擔心,擔心到必須要親自去看你……”
“臥槽,無弦不會是喜歡你吧,”唐壓低了聲音,像是在說悄悄話,“總部不允許隊長和隊員之間談戀愛的,要是這份遺書被總部查到了,你就完蛋了。”
“閉嘴,別打擾我看信。”我也小聲說。
“你可能覺得我愛你,是的,我非常愛你,絕不是僅僅對朋友的愛,而是對戀人的那種愛,這種愛令我痛苦,令我歡欣,令我神往——雖然你不在我身邊,但是仍然牽動著我的情緒。
我是一個不會表達的人,就寫到這裡吧。
拾伍,你多保重,願你平平安安,願你前程似錦,願你有光明燦爛的未來。
你的無弦。”
附帶的一張照片是我和無弦的合照。
另外一張紙上羅列了無弦的財產,無弦在上面再三宣告一切財產都自願贈送給我。
我沉默了……
唐也沉默了……
唐沒憋住問了一句:“不是,他財產都給你了,他父母怎麼辦?”
“這也太好辦了,”我說,“無弦是個孤兒,沒有父母。”
“草。”
“都說了不知道是真的是假的的東西,”遺書被我看完之後就緩慢地消失了,回到了桌上變成了一灘虛影,我揉了揉眼睛,“快追著無弦去雪山區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你不會哭了吧?”唐問。
“你媽,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