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廟農場佔地八百畝,三面溝壑,平日人跡罕至,農場設施完備,有農村不常見的機械裝置,剷車、推土機等大型機械裝置,由於缺乏保養呈現破舊景象。

農場大院冷冷清清,連看門的黃狗都無精打采,看見生人進門屁股懶的抬一下。

因為工廠效益不佳,紅廟農場的正式職工全部撤離,臨時僱傭兩個臨時工看守,其中一個就是司機,他們是馬六的朋友。

周無用來到農場大院,馬六吩咐王天去一個村子買些豬頭。

馬六在會議室準備了茶水,周無用問:“你拿霍本初怎麼辦?”

馬六說:“卓必辰怎樣對付我,我怎麼對付他.”

周無用說:“不能和平解決?”

馬六說:“市裡大大小小七八個古玩市場,大部分都是地攤貨,看上去都是不起眼的玩意,明碼標價,價錢不貴,光顧的人少的可憐。

實際上,每個貨主有自己的渠道,我從他們手裡一年淘上十件八件真品不成問題,誰控制這條線等於抓住一座金礦,三年不開張,開張吃十年。

卓必辰的胃口很大,不搞死我,他進不去,關鍵在於南邊,咱們的市場不成氣候,出價低,得看南邊的眼色行事,過去姓卓的看不上這種地攤貨,現在不一樣,什麼貨都要,什麼錢都搶.”

周無用說:“劉懷意不至於殺人滅口,他是來賺錢的,不是殺手,我記得好像有一個姓張?”

馬六說:“姓張的負責收購,一般不露面,道長的朋友給他捎的口信,他撤了。

劉懷意負責聯絡,找貨,我不管姓什麼,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南方人還是北方人,必須對付卓必辰。

他實在精明。

他找南方人撐腰只是一個幌子,你說的對,人家圖財,不會對我下死手,卓必辰不一樣,這傢伙心狠手辣,借南方人的手除掉我。

我一直懷疑,他在水庫就想幹掉我,嫁禍南方人.”

周無用說:“如你所料,老人家下山白跑一趟.”

馬六說:“不算白跑,至少讓那邊知道有我這麼個人,以後行事方便。

劉懷意如果是當初坐鎮黃門村的人,也可能被卓必辰利用。

老白扣錯了人,謎底可能在霍本初身上,我們把霍本初想的太簡單,把老白想的太複雜.”

周無用說:“霍本初撒謊了?”

馬六說:“我懷疑與卓必辰聯絡的人不是老白,是霍本初,他有這個條件。

老白屬於老虎不出洞,貪財好色的村民,霍本初見多識廣,為人奸詐,事情的過程不變,主次變了,卓必辰和黃門之間中間有個牽線的,不然解釋不通,所以我把他騙來。

以霍本初的精明,沒可能受老白指使,即使他們是親戚,霍本初知道我沒辦法找老白,把所有問題推到老白身上.”

周無用說:“我找他談談.”

馬六說:“沒用,我認準是他.”

周無用說:“從長計議,我不想你和我大哥進局子.”

霍本初關在宿舍的套間,見到周無用進來並不驚奇。

“上次你跟馬六找我.”

周無用坐下:“好眼力,記性這麼好,既然這樣,不如實話實說,你做的事情應該不會忘掉.”

霍本初氣憤道:“上次我和馬六已經和解,這次不知抽什麼風,還來找我,做人要講信用,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等我出去,這事沒完.”

周無用臉上掛霜:“出的去嗎?”

“啊,馬六還敢要我的命?”

周無用說:“上次你沒說實話,我不繞彎子,替馬六問的,上次攔截周保四,你準備拿他怎麼辦?”

霍本初不屑道:“廢話.”

“老白不是主謀,主謀在市裡。

你負責跟城裡的人聯絡,充當中間人的角色.”

兩人離的很近,周無用緊盯他的眼睛。

霍本初的眼睛閃過一絲荒亂。

周無用說:“過去,這件事可大可小,現在不同了,我們需要了解你的意圖!馬六說了,想害他的人,他一個不放過,別人說這話可能是吹牛,馬六的話,我信!剛才他告訴我,先辦你,再辦你家人,你可以當我嚇唬你.”

霍本初喊道:“沒王法嗎?”

周無用說:“所以你在這裡,王法當然存在,你可以試著從農場離開.”

霍本初沉默一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趟這個渾水?”

周無用坦然道:“我叫周無用,周保四的弟弟,來關係不大,現在情況比較嚴重,我大哥被老白陷害進了派出所。

你如果把當時的目的告訴我,可以解開馬六的疑慮。

馬六是錢串子,只要賺錢,不想玩命,現在對方把他逼到絕路,你要不參與,他也不會找你。

想過沒有,一旦馬六和周保四真出事,他們手下的還會找你,你躲不掉的。

農場這兩個人你清楚,為馬六賣命,馬六為什麼把你誑來農場,就是認下你這個人.”

霍本初遲疑道:“認下我,呵呵,把我吃了?”

周無用認真的說:“馬六躲避仇殺,農場是他最後的底牌,你看到他的牌,必須交出一點籌碼.”

“你能給我保證?”

“我保證,說實話,跟我走,我帶你離開農場,馬六不敢當著我的面辦你.”

屋裡安靜無聲,霍本初不敢看周無用,抽了四五根菸後說:“你叫馬六進來.”

馬六進門,霍本初說:“你怎麼懷疑我的?”

馬六說:“老白常年在黃門,出入受到限制,必須有一個來往城鄉的人,我輕信了你,你在市裡做工程,不會砸自己飯碗.”

“我說出來,你放我走?”

“馬上走.”

霍本初說:“有個叫戴英的跟我聯絡,通知把周保四扣住,沒說扣你,我估計你沒什麼事,結果周保四沒進去。

當時劉懷意在場,他知道一些內情,覺得不對路,乾脆把周保四一起誑進村,沒得逞。

後來才知道,要扣的是你馬六,你們跑的那天,卓必辰去了黃門,通知我截住馬六,跟周保四沒關係.”

戴英,名字聽上去熟悉,周無用努力回憶著。

馬六笑道:“然後呢?”

“要起碼讓你做輪椅.”

“老霍,我們一起回市裡,得罪了.”

周無用望向馬六,希望儘快解決此事,馬六臉上陰晴不定。

霍本初說:“你信我說的?”

周無用說:“為什麼不信,咱們無冤無仇,你被別人當槍使至今矇在鼓裡,今天咱們三對面,這件事到此為止,同意嗎?”

霍本初問:“馬哥,你怎麼說?”

馬六一拍巴掌:“我白收了多少錢,替周保四問的.”

霍本初說:“二千塊是有的,卓老闆出手很大方,老白已經不在黃門村了,他在縣裡開了一家洗浴店,你們可以去找他對證.”

馬六問:“他在縣城?”

霍本初說:“老白一直想離開黃門村,卓必辰給了他不少錢,加上這些年的積蓄,是我幫他找的店鋪裝修的.”

馬六說:“不瞞你,我得找他證實一下.”

霍本初說:“他的洗浴店其實就是暗門子,裡面有幾個小姐,不接待生人,必須熟人敲門。

他有個相好的,你說我的朋友,她帶你去,如果老白和我說的不一樣,當著這位周兄弟的面,我發誓,叫我不得好死.”

周無用讓馬六兌現承諾,放霍本初走人,馬六爽快答應。

司機開著卡車上路,周無用坐在駕駛室,霍本初和農場的另一個人坐車廂。

周無用閃過一絲不安,既然放霍本初走,為什麼還要派人押送,他沒有過多思考這閃電般的疑惑。

卡車開出山間土道上了公路停住,公路空曠無人,車廂上傳來一聲慘叫,司機抽出一把槍,頂在周無用的太陽穴:“下車.”

周無用情知大事不好,下車看見霍本初倒在車廂裡,兩條大腿一片血跡,車上的人手持一把刮刀冷冷看過來。

“馬六答應讓他走的!”

周無用向司機咆哮。

司機說:“周哥,馬六答應放過他,我們沒答應,我送他去醫院,晚了可能送命,你自己攔車回去,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