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無用神色凝重:“冤枉齊紅中了!”

馮易說:“這個人外強中乾善於見風使舵,那天你走了以後,我陪齊紅中喝酒,他喝了很多,說了很多話,決定放棄對抗。

他說,不是怕你狠而是怕你糾纏,你比他更難纏.”

周無用說:“齊紅中做夢也沒想到,最瞭解他的人是你,他沒有懷疑你?”

馮易說:“我一直規規矩矩,對他沒威脅,當時我產生一個想法,必須利用這個時機,讓衝突繼續,想辦成一件事必須具備天時地利人和,我沒有人,只有利用天時地利。

齊紅中有兩撥手下,城裡一撥城外一撥,說是手下,其實就是跟著混飯,連打手都算不上,烏合之眾,吧檯有他們的傳呼號。

我給城外的兩個人發訊息,用齊紅中的名義讓他們再去天和歌廳搗亂,不要告訴任何人,事成之後有獎賞.”

“齊紅中看走眼了.”

周無用欣賞馮易的坦率,抬起酒杯。

馮易舉起杯子輕輕碰一下,一飲而盡:“我帶姐夫去醫院找齊紅中,讓他交出桃園歌廳,不然報警,罪名是設立賭局,公開搶劫.”

周無用問:“你瞭解過現場?”

馮易說:“找人問過,訊息傳的很快,來歌廳的人最愛講這一類的故事,事情鬧的很大,警察不可能不過問,我可以找個人舉報.”

周無用不由的豎起大拇指:“馮易,你是幹大事的人,做歌廳可惜了,齊紅中怎麼說?”

馮易面帶傲氣:“簽字劃押,寫明以前受我們委託經營,現在退出桃園歌廳,我姐夫退回他的三萬,另外補償一萬五.”

周無用來了興趣:“這一萬五從何談起?”

馮易說:“齊紅中沒說原因,堅持要一萬五的賠償,否則魚死網破,我算了算時間,早收回早贏利。

其實他沒腦子,歌廳生意就是一次性投資,開門就賺錢,守著金飯碗還要飯,他的下場不冤.”

原來一萬五提前轉到自己手裡。

齊紅中不是沒腦子,而是一種沒有戰略眼光的腦子,這種人不在少數,看似聰明往往沒有大的出息。

周無用喝乾杯裡的酒:“乾的漂亮.”

“周大哥,對不起,我利用了你,給天和造成損失,實在有愧,這三萬塊錢算給你的賠禮.”

馮易開啟隨身攜帶的皮包,取出三捆鈔票。

周無用已然釋懷:“說實話,開始我挺生氣,聽你講述的過程,能理解。

你能審時度勢算你本事,這錢我不能收.”

馮易說:“周大哥看不起我?”

周無用說:“完全相反,你給我上了一課,跟錢沒關係.”

馮易說:“你的損失有我的責任,恢復信譽需要時間,春節前是旺季,這個損失我必須承擔。

這錢不是我自己做的決定,是我姐夫一家的決定,沒有你出頭,我姐夫的損失的不只是錢,還有立足社會的信心。

再說,天和歌廳不是你一個人的,費小青和廖平山有參與,他倆的情況我瞭解過,做生意不容易,這錢算給他倆的補償.”

周無用說:“你不怕齊紅中養好傷回來報復?”

馮易說:“齊紅中當然不甘心,簽字的時候說過類似的話,我說,你真敢回來找我,下場比現在還慘。

透過這件事,我想明白一個道理,我可以吃虧上當,你不能把我逼向死路,我告訴他,除非我死,否則十個齊紅中比不過我一個腦子.”

“他怕了?”

“怕的要命,我能看出來,在我眼裡,他是個死人,不適合呼風喚雨.”

周無用看出馮易不甘寄人籬下,空有一身本領卻無從施展:“依你的眼光,歌廳這個行業有沒有發展的空間?”

馮易說:“當然有,尤其當下,恕我直言,天和的經營方法不合理.”

“說說看.”

周無用認真起來。

馮易說:“你們屬於半路出家,對這個行業不瞭解,只是想找個謀生的生意,這樣下去幹不長。

這個行業在海外非常熱門,內地才剛剛興起,真正有實力有眼光的資本還沒有介入,一旦他們進來,這種小本經營很快就被淘汰。

先不拿海外模式跟我們比,就是南方沿海城市,娛樂場所的發展用一日千里形容毫不為過,市裡已經有這種雛形。

比如紅天演藝廣場,他們迎合了這種趨勢,南方許多地方也是這樣起步的,講究規模經營。

桃園和天和麵臨的處境相同,肯定跟不上經濟發展的速度,你這裡連個女服務員都沒有,店規,服裝,裝潢,語言訓練一無所有,初期手工作坊水平.”

周無用問:“現實沒辦法改變,儘量讓小作坊存活的長一點.”

馮易說:“提前入行等於搶到先機,抓緊贏利,有了資本才能隨時迎合改變.”

周無用說:“我有個想法,按照你說的,改變需要行家,想請你來天和管理,全權負責.”

馮易楞了一會兒:“周大哥真要看得起我,我當然願意,多管理一家對我來說不難。

不過,先把錢收下,我才能和你公平談話。

周大哥,我姐夫這幾年做電子批發生意,做的相當不錯,孩子該上學了,家裡沒人照顧,開辦桃園歌廳就是不想在外面奔波,所以,這點錢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

周無用說:“你坐,我去和他們商量商量.”

聰明人和聰明人打交道比較省心,交流起來不需要過多的解釋。

今天客人不多,除了馮易佔了兩個小包間,大廳有一桌客人正唱的盡興。

周無用將費小青廖平山招到吧檯說明情況,兩人面面相覷,既然周無用提出這個方案,肯定有下文,兩人默不作聲。

周無用說:“我有個路子,在水果批發市場租個攤位,你們負責經營,我去看過,生意很旺,做起來不難.”

費小青說:“哥,好不容易擺平齊紅中,幹這個除了熬夜,沒難度,交給外人不如交給親戚朋友.”

周無用說:“以後還會有齊紅中這樣的人.”

費小青說:“不怕.”

周無用說:“不是怕,我不想有生意之外的風險,白白消耗精力時間,現在各個行業都在放開搞活,找到定位賺錢應該不難,平山,你的意見?”

廖平山說:“我想幹下去,現金交易來錢快,快過年了,起碼咱們把這個年過完再決定。

“周無用問:“你打算幹多久?”

廖平山說:“不好說,走一步看一步.”

周無用說:“最近你們沒看報紙,這兩年政策扶持,號召農村脫貧,我省還有水果示範縣,傳統行業比較穩定,贏利週期比預料的時間要長。

現在有機會就要插進去站個位置。

歌廳賺的快錢,沒有技術含量,根據我的經驗,賺快錢的生意都不長久.”

周無用的目的在於脫離歌廳這種環境,馮易的一番話對他觸動很大,倒也不是經營方面的領悟,而是環境。

費小青和廖平山都不是省油的燈,歌廳環境複雜魚龍混雜早晚出事,如果有王天那麼大的規模則另當別論,店大欺客反而容易經營,不如及早抽身,總之,他不希望費小青和廖平山出事。

還是廖平山理解周無用的苦心,最終贊成周無用的意見,費小青無話可說,他一向聽周無用的,三人決定小秋和三亮留下,承諾將來肯定帶上他倆。

經過商議,周無用把錢收下算馮易入股,這是第一個基本條件,第二個條件,馮易不承擔虧損的責任,第三個條件,經營期間他人不得干涉。

兩人商定,三個月結一次賬,如果出現虧損雙方共同承擔,三萬塊錢作為流動資金使用。

第二天,周無用給大哥周保四打電話,要一個攤位,周保四一口答應,隨時來隨時有。

周無用給辛朝陽打傳呼,十分鐘後,電話回過來“在哪兒?”

辛朝陽說:“還能在哪兒,賣貨呢,我都愁死了,賣不動,估計要爛手裡.”

“有多爛?”

“水分跑的厲害,吃沒問題,賣相不好.”

“同樣的貨賣的好不好.”

“人比人氣死人,我是外行.”

“你把貨交給我,我定了一個攤位,你再去拉一車.”

“我沒聽錯?”

“我馬上過去,見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