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肩膀有傷,顧景舟小心的扶她入座,生怕碰到她的傷口,隨後讓李然拿來袖爐,自已則是替她緊了緊大氅,生怕哪裡不曾遮蓋到凍著她

而她則是盯著他一字一頓道“顧景舟,你說我哥哥的事情有訊息了,是真的嗎?”

聽到這、顧景舟徑直走到書案前,拿起那封信遞給她。

溫聲同她解釋道;“這是影衛傳來的訊息,臨國並未公開處死你哥哥”

只是關押的地方是刑部大牢,守衛森嚴,即使是他們也很難闖進去,更何況硬闖會打草驚蛇。

此事我們從長計議,目前的訊息可以推斷出你哥哥應該還是活著的。

聽到哥哥還是活的,姜慕意怔了片刻,隨之而來的淚水決堤。

明明是件高興的事情,可此刻正坐榻前的女孩,卻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和哭泣,彷彿近日堆積的委屈,在此刻終於不用再壓抑了。

她哭了許久,他則在一旁,默默地陪著她消化她的情緒。

不知多久之後,姜慕意停止了哭泣,可言語間仍有哭腔,她好幾次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最終一句話都沒說。

她支支吾吾的模樣被顧景舟盡數收入眼中,他知道她要做什麼,可他不會答應她,所以他希望,她不要說出那句話

可倆人無言了許久,姜慕意最終還是開了口

她弱弱的喊了一聲顧景舟

他盯著她“是餓了麼?”

語調平緩,聽不出情緒的好壞。

見他並未不悅,她心中擔心顧景舟拒絕她的憂慮退了半分。

隨後她仰起頭,努力讓自已看起來精氣神更足些

抬眸對上他,強裝從容道“我想去臨國,救我哥哥”

顧景舟沒說話

而此時的大殿安靜的只剩下寒風偶爾掛在門窗上發出的聲響

不知過了多久,姜慕意終究是沒忍住再次開口,

“顧景舟”

我剛說的話你聽見了嗎?

“許久後耳邊只傳來一聲嗯,光從語氣聽不出好壞”

所以她也不知他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約莫過了一刻後,

他再次開口;你有何資本去救你哥哥?靠你這副連劍都提不起來的身子?

還是朕千辛萬苦花了不知多少珍貴藥材才勉強在鬼門關強行給你拉回來的命去拼?

聽到這的姜慕意耷拉著腦袋,一言不發。

她知道如今僅憑她一人之力想單刀匹馬的去救哥哥,就是蚍蜉撼樹。

也清楚此時若向顧景舟借人他定然不會同意,這麼多天她對他都是直呼其名,而他也不再自稱朕,今天是她第一次聽見他自稱朕。

可即使知道他此刻心情不佳,姜慕意也要開口,她在這世上只剩下一個親人了。如果哥哥因為她此刻的退縮出了事,她此生都不會原諒自已。

姜慕意肅然道;“顧景舟,你借我多少人,我以命相誓,必還你多少人,如若不幸被發現,後果我一力承擔,定不會讓褚國與臨國因此結怨”

話音未落,她便發現顧景舟盯著她,眼神中帶著狠厲,她毫不懷疑如果眼神能殺人她早已死過千百回,

許久之後,耳旁傳來一陣咬牙切齒的聲音 “在你心裡,你覺得朕是因為心疼影衛和褚國安定才不願借人給你的嗎?”

沒等她開口辯解,他便對著守在門口的李然震喝道;領一隊人馬,送公主回宮,沒朕的命令不許出慕安宮半步,違者斬。

言語中盡顯怒氣

守在門口的李然聽到陛下的話,連忙找人抬來鳳輦,進殿請公主回宮。

而姜慕意並未動,而是又叫了聲“顧景舟”

這一行為引得顧景舟大怒,他對著李然聲色懼厲道;是聽不懂朕的話嗎?還都杵在這幹嘛?

怕再殃及無辜,姜慕意只得跟著李然身後,出了宮門。

門外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座皇都,風雪肆虐,枯木被這寒風吹得發出陣陣聲響,明明是冰封雪裹的天,可姜慕意坐在鳳輦之中,探出頭來看著這景象,似乎是不知道冷一般。

嘴裡還喃喃自語道;以往下雪的冬日,父皇總不忘陪著母后打雪仗了,從前父皇總會叫她陪著一起玩,可她偏覺得打雪仗無趣,從未陪父母玩過。

如今再想陪著他們一起,再也沒機會了。

想到這她眼眶泛紅,淚水一直在眼眶中打轉,她卻強忍著不肯哭出來。

又看了看這皇宮的牆,心裡想著不知母后年少尚在閨中之時,在這褚國是否也喜歡在寒冬臘月裡打雪仗。

想到這她又多看了兩眼母后年少時待過的一方天地。

慕安宮前。

鳳輦停了,不知是舊事湧上心頭還是思緒萬千,此刻正坐鳳輦上的人,毫無察覺已經到了。

直到霜兒出聲“公主?

公主?

到了”

聽到霜兒的聲音她才收回情緒。

李然走時,留下了一批人守在慕安宮外。

她也沒回屋,而是怔怔的站在門口好久,看著漫天大雪紛飛。回憶起那些年在成陽殿前的時光。

這時霜兒遞來袖爐,“公主,我們回屋吧,您身子還沒大好,受不得涼”

她也沒動,而是轉頭問霜兒,你知道我的身份吧。

聽到此話的霜兒嚇得直跪在地,不知是嚇得還是地面寒涼凍的,她此刻面色慘白

怯怯的應道“奴婢不知,只知公主金尊玉貴,請公主責罰”

見她跪下了,姜慕意實在是沒力氣扶她起來,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來。

接著喃喃自語道;以前我有一個家,家裡有父皇母后和兄長,可有一日我的父皇母后離開了,這世間我只剩下一個哥哥如今生死未卜。

你說我金尊玉貴,可我此刻卻出不去這宮闈,救不了我哥哥。

霜兒則暗自想著這幾日的相處,能感覺到公主是個溫柔的人,便壯著膽子開口“公主,陛下真的很在意您,您好好同他商議,陛下會答應的”

她神色暗淡;我說過了,他拒絕了。

見她言語間並未責怪“她壯著膽子反駁”那定是您同陛下說的方式不是陛下所喜的,陛下看您的眼神,奴婢看得出,他捨不得拒絕您。

接著她回憶道;您不知道,您昏迷的時候,陛下從不讓我們服侍,都是下朝後,他親自來照顧您,日日都來,剛開始是來看看您的狀態。

再後來公公搬來了陛下辦公的書案,同天也搬來了屏風,再後來陛下直接住在這了。

這慕安宮您醒來之前,除了陛下和公公和梅太醫。

陛下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入這間屋子,唯恐擾了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