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別這樣,悠兒害怕。”姜雲悠後退了一步,當著何英的面,迅速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火摺子,輕輕一吹,火摺子便燃了起來。
緊接著,她用火摺子將手中這件龍袍點燃。
何英看著她的舉動,滿心不解。
“舅母,太后告訴我,施家以後就是我的母家,我想著既然是一家人,那必然休慼與共。”姜雲悠看著燒成灰燼的龍袍,神色淡然道,“故,悠兒這才來魏國公府,將這些不安定因素抹掉。”
“你怎知這裡有龍袍?”何英眉頭緊皺,疑惑問道。
“昨夜夢中見到。”姜雲悠隨口回道。
何英才不信她是做夢夢見的,不過既然她不願意說,自已也不好強求。
“舅母,現在關鍵是誰將龍袍放了進來。”姜雲悠盯著何英,神情嚴肅。
何英一臉凝重:“這密室只有父親、你舅父還有你三個表兄知道,他們是斷然不會做這件事。”
“還有一人。”姜雲悠目光銳利。
何英突然想起,姜雲悠見到施崢時的異常,忙道:“你是說施崢?他是你舅父的義子,一向對你舅父忠誠。”
“舅母,施家現在受聖上器重,勢力正盛,倘若有一日,聖上覺得施家權柄太重時,會做什麼?”姜雲悠歪著頭,意味深長地問道。
何英一怔,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聖上要除掉施家。”
“不是現在,而是以後。”姜雲悠輕輕搖了搖頭,依舊淡淡道,“所以這件龍袍不過是聖上給施家埋下的一個隱患。”
“施崢是聖上的人?”何英忍不住驚呼一聲,隨即看向姜雲悠的目光變得耐人尋味,“悠兒,你怎會知道這些?你不過是一個剛及笄的女孩兒。”
“呵呵,都是做夢夢的。”姜雲悠訕訕一笑,心中暗自嘀咕:難道我要告訴你們,我活了兩世麼,那還不得把你們嚇死。
前一世,太后一去世,陛下便對施家下手。
施家謀逆罪的證據便是這密室裡的一件龍袍。
何英又恢復了端莊模樣,輕輕牽起姜雲悠的手:“既然施崢是聖上的人,我即刻讓你舅父將他打發走。你送了我們施家這麼一件大禮,我們該如何謝呢?”
“舅母,咱們是一家人,談什麼謝不謝。只是今日以後,施家須收斂權勢,表現得更貪慕錢財一些。”姜雲悠笑著說道,“我聽說鎮國公這次在西北又立下大功,聖上欲大肆獎賞。”
“確實,太后已傳信,這次公公可能會封王。”何英也笑了,眼角細密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我建議舅父進宮推辭封王,只要一些金銀賞賜。”
“為何?”何英滿臉疑惑。
“一門雙公,本就已權勢太盛,若是被封王,那下一次,陛下還能賞賜什麼?”
“盛極必衰的道理舅母應該知道。”
姜雲悠今日只對何英說這番話,而不是對施家其他人說,便是知道何英也是聰明之人,凡事一點就通。
若她要是跟施江或施槐講這些,可能剛開口就被他們拿棍子攆著打了。
何英略一思考就明白什麼意思了,她牽著她的手,滿臉的讚賞:“悠兒所言極是。這密室怪悶的,咱們出去吧。”
姜雲悠跟隨何英出來,看著何英將密室關好,便道:“既然這密室已經不保密,不如儘早毀掉。”
“待你舅父回來,我們就把這裡給填埋掉。”
兩人繼續回到堂屋裡聊家常。聊了一會兒,姜雲悠便要離開。
今日來施家,一是為了拉近與施家的關係,二是為施家抹掉謀反證據,順帶揪出施崢這個人。
該做的事情都已做了,剩下的端看施家該如何為。
走的時候,何英贈了一車從西北帶回來的乾果、紅棗等土特產,姜雲悠不好帶走,何英便派人送去了姜家。
姜雲悠剛回到院子裡,就聽得康榮說:“郡主,玉姨娘那邊出事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姜雲悠來不及換衣服,便帶著幾個丫鬟們急匆匆地趕去了玉蘭院。
玉蘭院裡一片肅穆冷寂之感,只聽得房間裡江玉蓉的一聲聲如鶯雀般的啼哭。
她走進屋子,看到江玉蓉躺在床上。
姜振看到她,朝旁邊一扭,神情十分別扭。
姜雲悠也懶得去討好他,只當他不存在。
“玉姨娘,我聽說你身子不適,特來看望。”姜雲悠說著,便讓人將她臨時挑的幾份補品拿了過來。
江玉蓉一看,燕窩、靈芝都是上等的品相,立馬掙扎著要起身謝她。
“你身子都這樣了,還起來做什麼。”姜振連忙按住她,讓她躺下,姜雲悠也趕忙說道不用。
江玉蓉的女婢搬了個椅子,姜雲悠坐下,一臉關切地問道:“姨娘身子是怎麼回事?”
“哎……”江玉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服侍她的女婢便道,“還不是蘭花院那邊。只要老爺不在,她們就派人來鬧。今日玉姨娘待在屋子裡看書,二姑娘闖進來,指著姨娘的鼻子就罵,說姨娘是狐狸精,生出的孩子是小畜生。”
姜雲悠皺了皺眉頭,不忿:“玉姨娘的孩子是她的弟妹,怎可以如此咒罵。”
“是呀,這一罵就把咱姨娘氣的動了胎氣,奴婢去請大夫給姨娘診治,蘭氏卻把持著府門,不准我們出去。”丫鬟繼續說道,眼眶都紅了。
“梅兒,別說了。”江玉蓉有氣無力道,眼神中滿是無奈。
梅兒是江玉蓉從外面帶進來的,對她很是忠誠。
“你讓她說,我倒要看看蘭氏還做出什麼骯臢事。”姜振顯然動氣了,臉色鐵青。
姜雲悠心中冷笑,舊愛果然趕不上新歡,這才進府多久,蘭氏就失寵了。
“蘭氏不讓奴婢去找大夫,大少爺更是讓他手下的奴僕毆打奴婢。”梅兒說著,捲起袖子。
胳膊上一道道青紅印記,觸目驚心,顯然是被鞭打的痕跡。
“幸好奴婢遇見了菡萏院的康嬤嬤,她說要出去置辦點兒東西,才把大夫帶了回來。”
“大夫說,要是再晚一刻,姨娘的孩子便保不住了。”
“混賬東西。”姜振暴怒地罵出了聲,然後一臉溫柔地看著江玉蓉,“蓉兒,你受苦了。”
“老爺,蓉兒不怕受苦,但蓉兒只怕蘭氏那邊繼續這樣,蓉兒和老爺的孩子便保不住了。”江玉蓉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讓姜雲悠都忍不住生了幾分憐惜。
“你放心,這件事我會給你公道。”說罷,姜振就氣沖沖離開。
待姜振離開,姜雲悠認真地打量著江玉蓉:“你還好吧?”
“沒事。”江玉蓉一改剛才哭哭啼啼的樣子,笑了笑,臉上瞬間有了光彩,“二姑娘非要送上門來,我正好拿她當個藉口,整治一下蘭花院。”
姜雲悠豎起大拇指:“牛。”
江玉蓉謙虛地搖了搖頭:“不過是我們這些後院女人的生存之法,郡主只要記得對我的承諾便好。”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必然做到,只要你能扳倒蘭氏,你就是姜家未來的主母。”姜雲悠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