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江等人經過連續多日的長途跋涉,終於抵達了京城。

姜雲悠算好了日子遞上拜帖,然後帶著紫霧、青煙、月紅以及星藍四人,一同前往魏國公府。

魏國公府裡,施江正指揮著下人收拾府裡的院子。

他前兩天才回到京城,家中人除了三子在白鹿書院學習,其餘的都在西北,所以府裡無人居住,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姜雲悠進來的時候,只見他穿著一件略顯陳舊的粗布麻衣,正樂呵呵地被夫人何英指揮著搬東西。

姜雲悠早就聽說過魏國公極其懼內,夫人說往東他絕不敢往西,今日一見才明白,這哪裡是懼內,分明是對夫人滿滿的一片深情厚愛。

不然這府裡怎麼會一個妾室都沒有,就連通房丫鬟也不見一個。

“安國郡主來了。”何英率先看到姜雲悠,立馬笑容滿面地迎了過來。

姜雲悠向她行了一個晚輩禮:“魏國夫人。”

“叫什麼魏國夫人,叫舅母。”何英親熱地拉著她的手,歡喜之情溢於言表,“長得真是漂亮,像我悅妹子。”

長樂郡主的閨名叫李悅。

“是,舅母。”姜雲悠低著頭,恰到好處地表現出一絲害羞的模樣。

“走,去屋裡。”何英拉著她的手往堂屋走去,走之前還瞥了一眼施江,說道:“你也來。”

施江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了過來。

堂屋裡,何英早就讓人準備好了果盤和點心。

她拉著姜雲悠坐在軟榻上,施江則乖乖地搬了個矮凳坐在何英下方。

“你小時候呀,奶呼呼的一團,長得可漂亮了,那時你舅父天天跑去悅妹子那裡,想把你偷出來,當自已的女兒。悅妹子一聽你舅父來了,就頭疼得不行。”何英笑眯眯地講起了往事,姜雲悠則認認真真地聽著。

“你那個時候可乖巧了,抱著你怎麼逗弄,都不哭不鬧。”施江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

“我和你舅父生了三個兒子,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可惜我這肚子不爭氣。”

“只要是夫人你生的,兒子女兒都好。”施江在一旁含情脈脈道。

何英瞪了他一眼,繼續道:“你母親又早早離世,這些年你肯定受了不少委屈,以後要是再受欺負就來找你舅父和我。”

何英長相端莊大氣,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的美麗,但給人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姜雲悠趕忙點頭,連連謝過。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鎧甲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湊到施江耳邊低語了幾句。

“夫人,我和施崢出去辦點事。”施江連忙站起來,朝著何英說道。

“施崢,你就是施崢?”姜雲悠盯著那名男子,只見他身形高大矯健,意氣風發,面容俊美比慕容湛還要勝上幾分,與前一世自已所見完全不同。

“悠兒認識我義子?”施江好奇地問道。

“聽說過,呵呵……”姜雲悠訕訕地笑著。

“你這麼出名的嗎?”施江一臉疑惑地看著施崢,施崢也是一臉茫然。

未來,或許無人知曉施崢究竟是誰,但承天司與燭龍的赫赫聲名,必將無人不曉。

前一世,知曉燭龍即為施崢之人寥寥無幾,而姜雲悠恰是其中之一。

只因燭龍曾尋過她。

那時,她因刺傷聖上,被囚於清淨庵。

燭龍孤身一人避開侍衛,悄然來到她被關押的廂房,意欲帶她離去。

她猶記燭龍跪在她面前,一頭白髮,滿臉滄桑,全然不似如今俊美年輕的模樣。

他滿心懺悔,皆因他之故,施家慘遭滅門。

為留存施家最後的血脈,他定要帶她離開。

由此,她方知曉燭龍便是施江義子施崢這一事實。

其真實身份實則是聖上豢養的死士,唯聖上之命是從。

聖上命他潛伏於施家軍內監督魏國公府,待需之時,呈上證據以陷害魏國公一脈。

彼時,他受聖上之令,於魏國公府密室裡放置了一件龍袍。其後,他將此事忘卻。再後來,他假死脫身,迴歸聖上身旁,接管起聖上新設的特務機構——承天司。

直至魏國公因那件龍袍被誣陷為謀逆之罪,他方才憶起此事。

施江對他甚為親善,雖是義子,卻待他如親生之子。

而且施家忠君愛國,深受百姓愛戴,根本就沒有任何謀逆之舉。

只因他的原因導致施家慘狀,他後悔不已。

他欲救走施家人,怎奈施家人對他怒目而罵,堅決不接受。

這一回,姜雲悠亦拒絕了他,只因她對慕容湛尚存幻想。

卻沒想到燭龍太過愧疚,離開前當著她的面斬斷一臂,為自已贖罪。

後來,她被姜雲瑤一把大火活活燒死,便不知他後來如何了。

“趕緊去辦事吧。”何英敏銳地察覺姜雲悠似乎有話欲單獨對她講,遂催促著二人離開。

“此刻這裡再無旁人,說說,為何一聽到施崢之名,你的手就攥得如此之緊。”

姜雲悠趕緊鬆開握成拳頭的手,她還以為自已掩飾得很好呢,沒想到竟被何英一眼就看出了異樣。

難怪大將軍被夫人拿捏得死死的。

“我昨夜做夢,夢見魏國公府有一個密室,密室裡藏了不少奇珍異寶,舅母你說稀奇不?”姜雲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不緊不慢地講述著自已的夢境。

何英一聽,臉色頓時變了:“府裡並沒有密室?”

姜雲悠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道:“夢當然當不得真,只是我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得連密室的位置在哪兒我都知道。”

“是嗎,不如悠兒你找找,看真能在府上找出一個藏了不少寶物的密室來麼。”何英恢復了端莊的模樣,淡淡地笑著。

“那悠兒就不客氣了。”

姜雲悠走出堂屋,徑直朝西側書房走去。

何英看著她走去的方向,臉色再次發生了變化。

姜雲悠走進西側書房,書房最內側掛了一幅精美的山水畫。

她取下山水畫,在這堵牆上敲敲打打,然後伸手用力一按,內側的牆突然緩緩分開,一條幽深的甬道出現在兩人面前。

“悠兒你……”何英大驚失色。

“看來我這夢還真準,舅母不如與我一起進去看看。”姜雲悠說完,毫不猶豫地率先走了進去,何英只得硬著頭皮跟隨。

甬道不過十幾米長,姜雲悠很快來到魏國公府的密室,裡面擺放著一些價值不菲的古玩珍寶、名劍古籍。

姜雲悠裝若無意地一個一個開啟抽屜,然後從其中一個裡面拿出一件明黃長袍,袍子兩肩和胸前明晃晃繡著團龍,與當今陛下身上的龍袍一模一樣。

“舅母,施家這是打算造反嗎?”

何英眼神瞬間變得冰冷無比,手悄悄地探入袖中,緊緊握住藏在袖間的匕首,彷彿下一刻就要將姜雲悠當場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