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曾經

“啊！”

鄭嘉就在此刻驚醒。

縱使他見過不少血流成河的景象，還是會被這一詭異血腥的場面嚇到。

……雖然不想承認，他的確不是那種見慣了血腥場面就面不改色的人。實際上，他還是挺怕這些東西的——不然也不會因為被這入夢能力侵擾得退出部隊。

“又做噩夢了？”桑慕倒是很熟練地將一條熱毛巾搭在他頭上，他睡眠很淺，縱使入睡前耗費的精力不少，入睡後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會驚醒，更不要說鄭嘉這點大動靜。

關於這一點，鄭嘉也真切地給過建議，要麼是不要再留宿，要麼是做完就走。

可是平常脾氣溫和的桑慕在這一點上十分倔強，說要守著他，怎麼也不肯離開。

“夢到什麼了？”桑慕又問，他深綠色的眼睛深處蓄滿了擔憂。

“我夢到……”鄭嘉回神很快，“兩具屍體，掛在校園裡兩棵樹上……”

“糟！”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沒有理會桑慕，瘋狂往外跑。

留下桑慕望著手裡的熱毛巾，垂眸，眼中舉棋不定。

突然，他像是決定了什麼，快速換了衣服，拿起鄭嘉未來得及穿的衣服，朝著他離開的方向跑去。

此時已經是清晨，街上人不多，卻也有不少人在溜達吃早飯。

鄭嘉好歹還記得套了一件薄外套，在街上橫衝直撞。

路上恰好遇到小黑，鄭嘉連忙拉著他，“小黑，你衛隊呢？快點叫他跟我一起，我有急事……”

“啊？”小黑啃著饅頭，一臉茫然，“他一大早就匆忙出去了，說有緊急情況。”

“去哪裡了？”

“好像往華洋商業學院去了，前半個時辰的事。”

他就知道！鄭嘉捂臉。

出了這種案件，警察去現場晚了不好，去早了也不好。

去晚了他一個人不夠人手，只能在那裡瞎著急。

如果去早了——警察絕對會封鎖現場，不讓他湊近半步！

因為警察局沒有理由讓一個編外探員參與到重大的刑事案件中，就算是有衛鴻羽擔保也不行！

鄭嘉咬牙，快步向學院方向跑去。

只能祈求警察局的人還沒有封鎖現場了。

-

然而事與願違。

還沒等他湊近那棵櫻花樹，警察局的人已經將那裡裡三層外三層包圍。

鄭嘉想要進去，卻被不認識的探員狠狠瞪著——好歹不是所有警局的人都認識他的，只以為他是來搗亂的市民。

無奈，鄭嘉朝著裡面大喊：“衛鴻羽！衛鴻羽！”

衛鴻羽居然真的被他喊了出來，此時他神情嚴肅，看著心情不好。

看見鄭嘉，他臉色稍微和緩：“怎麼？你有夢到這個場景？還是知道兇手是誰？”

“呃，”鄭嘉撓撓頭，“我沒看到殺人兇手。”但他還是想進去看一眼。

衛鴻羽立馬變臉，“那你不能進，現在江心的案件已經不是單純的自殺案了，而是性質惡劣的殺人案。”

衛鴻羽這混蛋果然擅長翻臉不認人！

鄭嘉只得壓下脾氣，軟下話語，“我就進去看一眼，可能就能找到殺人兇手的破綻。”

畢竟比起其他人，他可以說是最先在夢中接觸過死者，也許殺人兇手當時就在不遠處。

“不行，”衛鴻羽很強硬，他可以讓鄭嘉當編外探員查詢疑案的兇手，但是真正有嚴重的殺人案件，他不可能放一個外人進去。

而且因為死者是王異龍，這個案件被下了禁令，絕對不能大範圍傳播——他可沒有忘記鄭嘉是報社記者。

最重要的是……局長、新來的督察都在那裡看現場，他放鄭嘉過去相當於失職。

衛鴻羽微微側身，“你就在這裡看吧。”

鄭嘉所處的警戒線外離那兩個吊在樹上的屍體還有幾十米，雖然無法看清細節，但是能粗略地看到大致情況。

和夢中的情景一模一樣，兩個屍體相距不遠，目前警察試圖將他們抬下來。

嘖。鄭嘉煩躁，他還是很想進去看看現場。

“鄭嘉，你的衣服。”這時候，桑慕終於追了上來，他穿戴整齊，身上還帶著晨露，他追了鄭嘉一路，此時看起來氣息不勻。。

“哦哦，衣服。”鄭嘉看到桑慕遞過來的厚外套，才漸覺冷意——他原來一直都穿著一件薄襯衫，他連忙把外套套上。

抬頭，卻見衛鴻羽緊盯著桑慕。他看了一眼鄭嘉披在身上的衣服，又看了一眼桑慕，眼中帶著詭異莫測的神情，而桑慕同樣以神秘的微笑回應。

“鄭嘉，這是你的新男友？”他之前一直知道鄭嘉有一個很少露面的新男友，結合桑慕送衣服舉動，直接將兩者的關係推測出來。

“你知道他是神父吧？鄭嘉，你怎麼這麼、這麼……”衛鴻羽臉色難看，想說點什麼又想不出詞來。

此時鄭嘉正想方設法地探看案件現場，沒有在意這兩人奇怪的神情，“我想怎麼就怎麼樣，關你什麼事。”

隨後，他又疑惑，“你怎麼知道他是神父？”

“我當然知道……當初不是千叮萬囑你不要接觸他嗎？”衛鴻羽咬牙切齒，“我……”

桑慕卻打斷了衛鴻羽的說話，“我來介紹一下吧。”桑慕雖然是慣常的微笑，卻笑得十分燦爛，“我是他的教父。”

鄭嘉聽聞，隨意點頭：“哦教父。”

下一秒，他反應了過來，“嗯？？？教父？？？？”

什麼鬼？？？

雖然他不懂西洋文化，近期也是因為江心這個教女身份，才知道有教子教女這個說法，但是教父佔一“父”字……

“桑慕算是你的爹？？？”鄭嘉叫出聲。“他比你大不了幾歲吧？？”

他的話讓衛鴻羽的臉色更加難看。

衛鴻羽忍無可忍，正想要反駁，身旁卻有人出聲，聲音清潤，“小嘉？”

鄭嘉聽到一愣，這個暱稱，很久沒有人這樣叫過他了。

他顧不得眼前的混亂，抬頭看向聲音處。

只見那人站在警戒線內，穿著黑色警服，肩膀上繡著幾道槓，看著比衛鴻羽的官大多了。

沒等鄭嘉回話，衛鴻羽立刻收斂了神情，立正敬禮，恭敬地道：“張督察。”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警察局的新來的督察。

衛鴻羽先是受了鄭嘉居然和自已的教父在一起的衝擊，又察覺出新來的督察與前男友相識……但他不好發作，只能忍下內心的疑惑，畢恭畢敬地朝上司敬禮。

張督察雖然身著黑衣，氣勢非凡，但是長著一雙桃花眼，薄唇，一副風流倜儻的貴公子模樣，就算是一身正經嚴肅的警服也壓不住他身上吊兒郎當的氣質。

看了眼鄭嘉，又看了眼他身旁氣場不太融洽的衛鴻羽和桑慕，眨了眨眼，介紹：“我和小嘉是舊識。”

其實在剛才，鄭嘉在警戒線外向內張望的時候也掃過張督察，雖然覺得有些眼熟，但與記憶中的人形象相差太大，不敢相認，如今這人卻主動向鄭嘉打招呼，並說出了熟悉的暱稱。

鄭嘉這才斷定，他是自已曾經的戰友、或者說軍醫——張善予。